諾貝爾獎委員會邀請李老推薦物理學家角逐諾獎
6月26日,雲大退休物理學教授李作新接受本報記者專訪 記者記者孟祝斌/攝
雲大教授李作新:兩次成為諾貝爾物理學獎提名人
人物簡介
李作新
1929年出生,祖籍大理祥雲縣。
1947年入讀雲南大學物理系,師從著名物理學家、「兩彈一星功勳」獎得主彭桓武。在核物理學、固體物理學等領域取得巨大成就, 其領導建造的「輻照」裝置填補了雲南省的一項技術空白,並在食品保鮮領域取得顯著成效。
因其在物理學領域卓著的貢獻,李作新曾於1989年和1995年兩次被瑞典皇家科學院邀請為諾貝爾物理學獎提名人。
說起核物理學,或許你會覺得離自己很遙遠。但說起蔬菜保鮮,你總該不陌生了吧?如果告訴你蔬菜保鮮與核物理學有關聯時,你會不會感到不可思議呢?沒錯,現如今,你購買的新鮮蔬菜中,其保鮮技術就採用了核物理學中的輻照技術。採用這項技術後,蔬菜的保質期可以延長數倍。
在雲南,將這項技術運用到食品保鮮上的,就是雲南大學物理科學技術學院教授李作新,一個83歲高齡的核物理專家。除此之外,更加不為人所知的是,他曾於1989年和1995年兩次被瑞典皇家科學院邀請為諾貝爾物理學獎提名人,是業內德高望重的學術大家。
兩任諾獎物理學獎提名人
如果不提李老以前的「事跡」,估計一般人都會把他看做文學系的教授。因為他現在手頭上做的事情,都是有關文史類的文章撰寫,又是校史、又是人物傳記什麼的,完全和理工科不搭邊。網上有關他個人的資料也是少之又少,僅有的幾篇文章,也是以他署名的有關雲大校史的文章。採訪前,無論從哪方面,都很難看出這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核物理專家。
但當他拿出瑞典皇家科學院寄給他的邀請函時,他的專業水平已無需任何說明。
這是一個普通的信封,裡面裝著一張薄薄的信箋,是用英文撰寫的,內容簡單明了。信函的大意為,鑑於李作新教授在物理學方面取得的成就和他在學術界的聲望,特此邀請他為瑞典皇家科學院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提名人,請他推薦在物理學方面有卓越貢獻的專家學者,推薦名額不得超過3人。
瑞典皇家科學院總共邀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1989年。李老收到信後頗為詫異,同時也有幾分欣喜,因為這是對他所做工作的某種肯定。不過那次他給對方交了「白卷」,一個人也沒有推薦。因為他檢視一番當時物理學界的專家、學者後,覺得這些人都還沒有達到爭取諾貝爾獎的水平。因此,當年他並未就邀請函向瑞典皇家科學院進行答覆。隨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讓李老沒想到的是,時隔6年之後,瑞典皇家科學院再次寄來了邀請函,一樣的內容,還是請他推薦候選人。這一次,他有了人選,推薦了著名的理論物理學家、「兩彈一星」功勳彭桓武。雖然彭桓武最終沒有獲獎,但對於李老來說,這次總算沒有再交「白卷」。
和很多「術業有專攻」的理工科專家不同,李老對文學有著非常深的造詣,古文功底極好。
他是1947級的雲大學生,雖然讀的是理科專業,但當時雲大名教授會聚,只要有時間,他都會跑到文科班上蹭課。國學大師劉文典當時任職雲大,其博學的講課吸引了時年18歲的李作新。李老現在還記得,劉文典講課從無提綱,都是興之所至地講課,講古詩詞的時候,往往一個字就能講幾節課的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想不長進都難。
但另一方面,在李老的本職專業,他也有著巨大的成就。舉一些例子就知道了。平時我們上超市買蔬菜,以往蔬菜的保鮮期只有幾天時間,但現在,可以延長几倍的時間都不止。還有就是農民種的糧食,以往出口到國外,因為糧食放久了就會開始發黴變陳,很多時候都面臨著「退貨」的風險。但現在只要用上保鮮新技術,糧食保鮮幾個月都沒問題。
在雲南,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將這項技術推廣的帶頭人就是李老。早在他退休前,他就帶領技術團隊默默地進行推廣,目前已經初具規模。
對於這項技術,外行人一定覺得晦澀難懂,但李老講起來,卻格外的生動有趣。「這項技術叫『輻照』,只要被『輻照』過的東西,保鮮期都會延長。」他領導建造的「輻照」裝置,填補了雲南省的一項技術空白。目前,這項技術已經運用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與普通市民息息相關。
年輕時最多掌握四門外語與李老求學的時代相比,如今的物質條件極大改善,科研設備紛紛與國際接軌,而國內的各類學術論文,從數量上講,也已經躍居世界第一。但相比李老那個時代,可以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卻似乎越來越少,科技競爭力呈現出短板的狀況。一方面,航天科技等實用技術正趕超世界先進水平;另一方面,理論科學卻始終停步不前。這也讓已經退休20年的李老頗為焦急和困惑。
李老講了一個故事,在他們求學的年代,由於學術環境閉塞,沒有相關學術界的前沿信息,為了得出一個數據,他們都要通過千百次的實驗獲得。至於那些複雜的工程圖,他都是一筆一畫人工製作出來的。而現在,搞物理的學生,很多人都整天對著電腦,一切數據皆可從網上得來,無需再做枯燥的實驗。這樣造成的結果則是,學生功底不紮實,以致限制了日後的學術發展。至於先進的學術成果,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李老記得,他們那時候的物理館,整天都是燈火輝煌、人頭攢動,但如今,卻冷冷清清、門可羅雀。那時候搞物理的學生,除了繁重的專業課程,外語也不能放下,因為最先進的理論基本都來自國外學術研究期刊,因此,他們不得不死啃外語,一個字一個字地摳。「記得那時候的清晨,月亮還掛在天上的時候,我們就要起來背外語,很苦。」雖然苦,但果子卻是甜的。正是因為這種努力,年輕時,李老最多掌握了英、德、日、法四門語言。「現在除英語用得較多外,其他幾門都還給老師了。」李老笑著說。
80高齡還赴美進行野外科考別看李老今年已經83歲高齡,但他的朋友圈卻是「層林盡染」,上至耄耋老人,下到黃口小兒,都有他的忘年交。
雖然他早已不再授課,但卻沒有閒居度日,而是返聘回學校,開始校史整理研究工作,同一群可以做他孫輩的年輕人一起工作。另外,他還會上網,新出的雲大校史著作《熊慶來與雲南大學》就是他一字一字親手敲到電腦上去的。
他身體也不錯,前年還跑到美國,和一幫專家、學者鑽到拉斯維加斯大峽谷裡去進行科考。平時出門也一樣,能步行則步行。每天晚飯後,他都會和老伴兒步行3公裡鍛鍊身體,隨身帶著的老年公交卡,更像是紀念物一樣,很少使用。
如今,李老還格外關注年輕人的發展,他用了四個字:誠、正、敏、毅,作為送給年輕人的建議。這四個字,也是當年雲大的老校長熊慶來告誡他們的。如今,他想以此傳承,告知後來者,堅守這一傳統。(記者宋凱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