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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賈伯斯有兩個中國門徒,一個是雷軍,一個是賈躍亭。
一樣的牛仔褲,T恤,一樣的煽動人心的發布會,「重新定義」、「自我革命」「改變」是永恆的旋律,甚至連PPT的風格走的全是喬氏極簡風。
喬老爺子說「活著就是為了改變世界,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嗎?」所以,雷軍有一本自傳叫《人因夢想而偉大》,賈躍亭有句經典的話「讓我們一起,為夢想窒息」。
雷軍的小米正在因為他的夢想偉大,進入全球500強,市值突破5400億。
賈躍亭的樂視也因為他的夢想窒息,19年虧損超百億,即使被強制退市,仍有百億外債。
雷軍在小米十周年的發布會上意氣奮發,表示要「一往無前」,要成為下一個十年生活方式的引領者。
賈躍亭也在一個月前,於美國完成了個人破產重組,他表示會解決樂視網股民的賠償事宜,下一個十年也許有機會回國。
在這個時間點上,兩人唯一的相交點,只有賣車。
不過雷軍賣的是蘭博基尼定製版的卡丁車,他說這是獻給米粉的潮酷玩具。
而賈躍亭賣的是法拉第未來的原型車,他曾經說「它完全顛覆人類對車的認知,是全新的物種。」
「對不起,那些年我們吹過的牛B,正在一一實現」,這句賈躍亭說過的話,正在雷軍身上一點點地實現,而身處美國的他不知是否能夠看見?又作何感想?
02
時間拉回到三年前的2017年:
2月份,小米發布松果晶片,成為全球繼蘋果、三星和華為之後,第四家擁有晶片能力的手機公司。發布會上,雷軍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賈伯斯的圓領T恤,而是換了一件嶄新的藍色襯衫。
這代表著他完全走出了偶像的陰影,賈伯斯式的網際網路思維,曾經讓他瘋狂地迷信線上營銷和口碑傳播,這種降維打擊曾是他最大的致勝法寶。
他對於店面渠道的忽略讓小米在近兩年陷入低迷,OPPO和vivo在低端機市場截留了大量的年輕消費者,而高端手機市場,又陷入與華為、蘋果的肉搏。
得益於雷軍在金山十數年的救火經驗和強大的自我糾錯能力,他快速地調整戰略,開始加大店面渠道建設,甚至自己都跑到河南的小店去「取經」。
至於為什麼是河南,因為那是華為餘承東都認為難以啃下的硬骨頭,在手機銷售市場有句戲言「得河南者,得天下」。
在小米逐漸走出低迷以後,雷軍都不無僥倖地說「世界上沒有哪家手機公司銷量下滑後,能夠成功逆襲,除了小米。」
當雷軍認為僥倖的時候,賈躍亭已經不心存僥倖。7月初的那場勝利大逃亡,如今看來更像是蓄謀已久。
早在1月開始就陸續曝出樂視欠債的消息,但市場仍然相信賈躍亭的誠意,因為他的夢想,因為他敢於挑戰一切的姿態。
當然,還有他的山西老鄉孫宏斌,和他的融創中國宣布「150億入股樂視,成為第二大股東」,不差錢的孫宏斌及時出現,成為最理想的白衣騎士。
他出走洛杉磯的第二天,還發微博「會對員工、用戶、客戶和投資者盡職到底」,當晚樂視就公告他辭去董事長,退出董事會,不再擔任任何職務。
據他寫樂視十二周年發的內部信不到8個月,那句「是被巨浪吞沒還是把海洋煮沸?」仿佛還停留在耳邊,等著他讓樂視涅槃重生誓言的實現。
他卻早已將當年「承諾將個人和其姐賈躍芳套現的上百億資金,以無息貸款的形式,出借給上市公司」的錢全數提回,據後來的爆料,借的也只是小部分。
即便如此,賈躍亭還是穿著賈伯斯的圓領T恤,他仍然披著夢想的外衣,這個夢想不光是說服別人,也為了說服自己。
因為「你可以出身卑微,但必須卓爾不群,縱使你將眾叛親離,也註定要從頭再來。最迷人的劇情不是後來居上,而是王者歸來。」
這個劇情的動人之處,是它不光讓孫宏斌最終願賭服輸地退出樂視,讓許家印豪擲8億美元只為促成賈躍亭的造車夢想,當然還包括妻子甘薇。
從《一個妻子的內心獨白》裡「我必須站出來,與老賈一起負責任。」到「老大到老賴,是創業者的世態炎涼」,大打感情牌,渲染追逐夢想的悲壯。
她肯定沒有想過,最終她將會身背5.3億外債,帶著三個孩子和賈躍亭離婚,不管是轉移財產還是所謂絕情,她等不來賈躍亭的東山再起了。
這一年,雷軍在夢想面前保持著清醒,而賈躍亭似乎希望在夢想中永遠不用醒來。
03
時間再往前兩年來到2015年:
這一年,樂視網成為創業板一哥,市值高達1600億。
4月中,賈躍亭一路小跑來到舞臺中央,高調發布樂視超級手機,一身賈伯斯的裝扮,宣稱「樂視手機多維度超越蘋果,創十大求全第一,是世界上第一部超越iphone的智慧型手機」。
10月下,賈躍亭宣布即將投產樂視超級汽車,並且將與阿斯頓馬丁進行合作,設立合資工廠。轉瞬間,他就成了腳踩蘋果,準備痛揍特斯拉的頂級大神。
根據粗略統計,在這一年,樂視前後開了150多場新聞發布會,堪稱企業史的吉尼斯紀錄,它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宣布已經成為全球唯一一家涵蓋電視、手機、汽車三大硬體產品的網際網路公司。
他的「永遠無知無畏,執著蒙眼狂奔」「世界向東,我們往西,顛覆者從來都是孤獨的,你呢?」讓人熱血沸騰。
這應該是距他兩年前,騎著單車推出樂視超級電視這一驚豔之舉後的最高光時刻,虧本賣電視搶佔市場,依靠內容優勢,通過發展會員和點播來實現持續收入。
一腳踩進小米的智慧型手機市場,一腳踩進了前景無限的新能源汽車領域,這一刻的賈躍亭志得意滿,更是別開生面的提出生態化反的新概念,重新定義商業規則,顛覆現有的商業邏輯,那一刻他感動了自己。
彼時的甘薇,坐穩樂視老闆娘,半個娛樂圈的人都成為了她的朋友,曾經有過一句戲言「賈躍亭的超級手機塞不下這些來捧場的明星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無論是當時泰迪姐妹團的C位,還是後來讓她坐上「網劇教母」的《太子妃升職記》,甘薇絕對屬於當時在娛樂圈攪動風雲的人物。
而對於進擊的賈躍亭夫婦而言,雷軍在這一年顯得焦頭爛額的多,隨著智慧型手機技術迭代周期的技術,廠家相互之間的競爭完全聚焦於性價比和渠道。
兩年前就準備用「割喉」的方式殺死所有的山寨機,卻遭遇360周鴻禕、魅族黃章等人的攪局,從799一直殺到了399,周鴻禕甚至用雷軍的「ARE YOU OK?」揶揄。
而高端機市場,賈躍亭的這次的迂迴包抄,外加虎視眈眈的華為餘承東,還有個蹚渾水的錘子羅永浩,大有四面楚歌的態勢。
低端機市場被炒後路,高端機市場舉步維艱,再加上15年的智慧型手機出貨量大幅降低,似乎小米的神話即將戛然而止。
雷軍曾無奈地在內部信上說「同行們對小米模式的研究、學習和模仿已達到像素級」,作為最早提出小米生態鏈的他,卻遭遇了比他更激進的效仿者賈躍亭。
那段時間,是他最著急上火的時候,導致他經常在發布會上噴SB友商,他始終搞不明白這些靠虧錢賣硬體來做大業務的人。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去年斥資10億建立的視頻聯盟,終於不用再面對樂視在視頻內容方面的咄咄逼人,以及開始不斷完善的生態鏈產品,包括電視、空氣淨化器、電源、路由器等都有不俗表現。
這讓他有底氣在發布小米電視2的時候,全面叫板樂視,以報去年被起訴小米盒子盜播侵權之仇,更是公然喊出「我們不是個視頻網站,我們的任務是專注把手機和電視做好」。
這一年是個亂戰之年,後世的開發布會拉友商出來遛彎就是在這段時間形成,雷軍的內心有點慌,無意於去擴大戰線,而賈躍亭,意氣風發地準備大幹一場。
唯一不同的是,賈躍亭絕大部分業務都在虧錢,完全寄希望於樂視的生態在孤注一擲,而雷軍雖然處境尷尬,小米的銷量雖然在下滑,但一切還很健康。
04
時間最後拉到10年前的2010年:
這一年8月,賈躍亭的樂視網成功登陸創業板,成為視頻網站行業全球首家上市公司。
而雷軍剛在4個月前,在北京的格子間裡將小米粥分發給眾人,小米公司是雷軍40歲的從零開始。
回顧他們的歷史,會發現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都喜歡搞副業。雷軍在98年做金山總經理的時候,簡直做投資人,前後參與了卓越網、拉卡拉、UC瀏覽器、凡客誠品等多個項目,曾經想過跑卓越網去當總經理;而賈躍亭在96年的時候,成立了卓越實業公司,主要做的是煤炭的倒買倒賣,但在這期間,他辦過雙語學校,搞過電腦培訓,開過磚廠,做過運輸,甚至還開過一個快餐店。
對於把握關鍵人物的能力都很強。雷軍在業界知名的挖人能力就是在這個時候養成的,而賈躍亭,他更擅長鑽營和公關,曾經有人舉例過,如果有人誇獎個你的豪車不錯,普通商人會慷慨地借車,而賈躍亭基本就會選擇當場把車送人。其實最終殊途同歸,只是賈躍亭的這種能力更加偏向於灰色。
兩人同樣地講義氣。業內很多人都認為雷軍很講義氣,能夠讓員工共享勝利果實。而在很多大佬眼裡,賈躍亭同樣地懂得孝敬,不計較個人得失。
再加上強大的講故事、吹牛B的能力。小米在開始時,被嘲諷為PPT手機,但卻在一年內完成了三輪融資,拿到一眾大佬的上億美元融資。而賈躍亭,更是被稱為變戲法,有人評價過「一個排名第17位的視頻網站,卻有著業內第一的財務指標,變戲法啊。」
兩人在求學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迷上了《矽谷之火》,在裡面接觸了網際網路,接觸了賈伯斯,記住了那句「你只活一次,使它有意義。」
儘管兩人的教育程度不同,一個武大高材生,一個財專畢業生,但通過他們的發跡史不難看出兩人都具備成功的潛質,就是對規則的把握。
唯一不同的,是雷軍通過投資卓越網,最後被亞馬遜收購看懂了市場的規則;而賈躍亭則在認識「完成和計劃」兄弟以後,深諳權力的規則。
無非都是利益交換,風險投資和政ZHI投機談不上誰比誰高尚,同樣都是在賭,只是籌碼和風險不同而已,前者還有可能全身而已,後者基本都是萬劫不復。
這不同的兩條路,讓雷軍對市場始終保持敬畏,而賈躍亭則更多喜歡劍走偏鋒,這也是最後兩人截然不同命運的原點。或許就像他們的偶像賈伯斯說的,你通過前半生,養成了習慣,而你的後半生,習慣決定了你。
再往內裡追溯,從兩個人對待感情的態度,也早有端倪。雷軍的夫人張彤曾經解釋過「夢想」的含義,「夢想指的不只是事業和學業,我們更應該有生活和愛情方面的夢想。」
所以,雷軍娶了自己的初戀,共同成長,經歷風雨,就和他跟小米和金山的關係一樣,能夠保持專注、簡單和忠誠。
而賈躍亭在通過前老丈人的權力和金錢的支持下逐步發跡,但卻在攀登頂峰的過程中,選擇拋妻棄子。也許他覺得前妻並不是那個和他一起在高處眺望遠處風光的人,也許只是因為對甘薇的一見鍾情,所以選擇相信愛情?
有行內人分析過,當年「京城四美」之一的甘薇,不僅是賈躍亭能夠帶出手撐場面的人,更是他聯絡娛樂圈的橋梁。很難相信這份感情的成色,總少不了利用和利益,否則日後,老賈也不會在美國一躲三年,他更愛的只有他自己。
05
雷軍和賈躍亭都把「創新」和「夢想」作為人生信條,進行自己的人生豪賭。只是雷軍更像一個精於計算、善於總結也敢打敢拼的高手,而賈躍亭,他更像賈伯斯嘴裡的瘋子,相信想法、勇氣、決心和命運必然會影響結果。
賈伯斯說過你可以讚美他們,引用他們,反對他們,質疑他們,頌揚或是詆毀他們,但唯獨不能漠視他們。因為只有那些瘋狂到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世界的人,才能真正地改變世界。
敬這些瘋狂的人,儘管賈躍亭早已不堪,但應該敬這個時代網際網路的江湖,正是這些人,讓改變無時無刻都在發生。
這就是我眼中的雷軍和賈躍亭,也是這個時代網際網路波瀾壯闊的縮影。如果喜歡就狠狠地點讚、關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