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59年,一位來自瑞士日內瓦,名叫亨利·杜南的商人到義大利北部的索爾費裡諾鎮,希望在那裡獲得拿破崙三世籤署的商業許可證,然而在當地,他卻目睹了一場血淋淋的戰爭。
他所親歷的就是義大利第二次獨立戰爭中的索爾費裡諾戰役,在這裡,亨利·杜南看到成千上萬的義大利、法國和奧地利士兵們互相殘殺,戰爭結束後,大約有超過2萬具士兵的屍體散落在長達15公裡的戰場上。
後來,這位有良心的商人在自己創作的書中,描述了戰爭的恐怖和血腥,並提出:所有國家都應該聯合起來,為戰爭和災難中的傷員提供人道主義的援助。
1863年,在亨利·杜南的努力下,紅十字國際委員會成立,並於次年通過了「日內瓦公約」。這份公約規定:在戰爭中所有受傷的士兵都應該被當作朋友對待。
1929年7月27日,在日內瓦召開的外交會議上,通過了紅十字國際委員會起草的《關於戰俘待遇的公約》。
公約共有97條,它規定了:戰爭俘虜在任何時候都必須受到人道的對待。特別是,必須保護他們免受暴力行為、侮辱和公眾好奇心的侵害。
公約得到47個國家政府的同意,日本代表也在公約上簽了字,隨後日本政府拒絕遵守這份公約。公元1942年,迫於壓力,日本對外宣布,日本將會有條件地遵守日內瓦規則。
由於被不斷灌輸軍國主義的思想,二戰期間的日本人都相信他們的使命是統治世界。他們認為自己的行為是神聖的,其他種族就像亞人類一樣低人一等。
毫無疑問,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嚴重違反了「日內瓦公約」。據二戰結束後計算,所有被關押在德國和義大利營地的盟軍戰俘的死亡率約為4%。在日本戰俘營,死亡率則高達27%。也就是說:每四名被日本人俘虜的士兵中就有一人死亡。
戰後日本人雖然對「慰安婦」和利用戰俘進行生物實驗這類問題三緘其口,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真相被暴露在陽光下面。
公元1945年5月5日,就在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前三個多月,一架美國B-29轟炸機在日本福岡附近被擊落。這架轟炸機是從關島起飛前來日本執行轟炸任務的。
在返航中,轟炸機受到一架日本飛機的撞擊,導致飛機發動機發生了故障,機上12名成員不得不緊急跳傘。
其中一名跳傘士兵被一架經過的日本飛機割斷了降落傘繩,自由落體式地砸向了地面。另外有兩名士兵在著陸後受到當地村民的襲擊,其中一人被日本人當場殺死,面對生猛的日本人,另一名士兵因懼怕而舉槍自殺。
其餘的9位士兵倖存了下來,他們被送往福岡西部陸軍總部的戰俘拘留中心進行關押。
隨後,機長馬文·沃特金斯上尉被送往東京接受審訊,雖然在那裡他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是他是這9人中唯一活下來的。
幾天後,另外的8名美國士兵在一名軍醫和一名日本上校的安排下被轉移到附近的一個機構:九州帝國大學醫學院。這裡就是日本著名的九州大學的前身。
當俘虜們看到迎接他們的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時,他們頓時放下了懸著多時的心。
他們當中有幾位士兵在跳傘後和當地人發生了衝突,身上帶有外傷。其中最嚴重的是一位名叫特迪·龐茨卡的飛行員,他上身被長矛刺傷,傷口從右肩一直劃到胸部,創口很深,深可見骨。
醫生們簡單地檢查了一下這幾位俘虜的身體,決定最先帶走特迪·龐茨卡,沒有人為此感到不安,他們一致以為戰友被帶去接受治療。
特迪·龐茨卡被眾人帶到了手術室。他被人麻醉,然後這群醫生從他的傷口處切了下去,取出他的肺,完整地將之從身體上切除,隨後再縫合了龐茨卡的手術創口。
此時,醫生的助手取下特迪·龐茨卡的面罩,受害者在手術臺上開始掙扎。醫生們則觀察著受害者的各種體徵,這正是他們的研究項目之一:切除呼吸系統的手術對人體會有怎樣的影響。
不久一位外科醫生重新切開了受害者的創口,將手伸進對方的身體裡,手動停止了龐茨卡心臟的跳動。
這一天是1945年5月15日。
然後輪到其他的美國人了。
在特迪·龐茨卡死亡後的第八天,也就是5月23日,這些醫生們又出現在手術室中,這次被帶進來兩名美軍俘虜。像上次一樣,手術中他們分別摘除了這兩個戰俘的單肺。
這兩名受害者並沒有馬上死去,第二天,醫生們又對兩名受害者的胃、心臟和肝臟下了手。主刀醫生石山博士打其中一名俘虜的胸口,用手術刀切開對方的心臟,然後再縫合它。
另外兩名醫生對另一名受害者做了同樣的手術。最後這幾位醫生總結說:心臟穿刺並不總是致命的。
三天後,也就是5月26日,一名美國士兵被帶到了手術室。這一次手術的目的是研究癲癇是否可以被控制和治癒。他們在這名俘虜的頭頂上鑽了一個洞,然後,開始移除一部分大腦,觀察受害者有什麼反應。
石山博士試圖找出這位受害者的三叉神經元胞體,但是他失敗了,於是他回頭向另一位同事諮詢,得到的回答是:不可能找到的,因為你們割錯了地方。
這顯然是一次失敗的手術過程,醫生們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名受害者卻因失血過多死在了手術臺上。
6月3日這一天,最後三名美國士兵被帶進了手術室,三臺手術同時開始:一名俘虜的胃被人切除;一名俘虜被人抽走大量的血液,並被注入大量的海水;最後一名俘虜被依次進行了膽囊、肝臟、心臟的切除手術。
當一名醫學生詢問那位向受害者靜脈裡注射海水的外科醫生,這樣做目的是什麼的時候,那位醫生聲稱:這個實驗的目的是為了確定海水是否可以用作替代無菌鹽水,同時觀察這種方法是否能增加傷員的血容量。
然而那名醫學生從回答者的神情中明白,醫生清楚自己說的是一派胡言。
毋庸置疑,這八名美國俘虜在離開手術室之前都死了,其實準確的說,這間所謂的手術室,其實是殺害了8名美國士兵的「兇案現場」,其真實「身份」不過是這所大學解剖學部的一個設備極其簡陋的解剖室。
八隻「小白鼠」死後,他們的頭被砍了下來,身體也變得七零八碎的。據稱其中有一位名叫「小森」的主治醫生把一名受害者的肝臟帶回了家,後來傳說此人將這個肝臟做了下酒菜。不過這一指控沒有得到證實。
同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參與了這次實驗的醫生們頓感不妙,他們意識到,必須要銷毀那些證據。泡在福馬林中的殘軀被集中進行了火化,骨灰也被隨意拋灑。一些手術記錄和證據都被人銷毀。
可是不久,設在日本橫濱的盟軍戰爭罪法庭對參與了這次手術的30人發出了逮捕令。後來得知,原來是這所大學的部分外國交換生將這次實驗的消息洩露出去的。
被送上法庭前,主治醫生石山在獄中自殺身亡。他可歌可泣的絕筆令人不禁「潸然淚下」:「我全心全意地為美國士兵提供醫療服務,但我為他們不理解我而感到遺憾。對此我的孩子們沒有什麼可感到羞愧的。」
1948年,這30名涉案人員因被控活體解剖、非法切除身體部分和食人而受到審判。最終,23人被判有罪。其中14人被判處短期監禁,4人被判處終身監禁,5人被判處死刑。
然而,所有犯下這些罪行的人最終都被釋放了,沒有一人被實際處決,也沒有人在監獄中服刑。
1950年6月,朝鮮半島爆發軍事衝突,美國參與其中,忙得不可開交,為了確保日本在衝突期間仍然是他們的新盟友。在這23人被判有罪兩年後,當時擔任日本軍事長官的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宣布對他們減刑。
到了1958年,這些雙手沾滿了血腥的罪犯都從監獄中解脫出來。許多人又回到了醫學和科學崗位,沒有人對他們曾經做過的一切進行申斥。從此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公元2015年4月,在沉默了70年之後,九州大學博物館開放,其中有一個小空間,陳列了有關這次人體實驗的部分文物。
不過許多人都在猜測,如果這次的受害者不是「可敬」的美國人,日本人還會選擇沉默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