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保衛戰寫完後,有朋友問,餘程萬的對手,那個狡猾的日軍中將橫山勇結局怎麼樣?這篇小文就是回答這個問題。
「苦於沒有試驗材料」
美軍轟炸日本
1945年5月5日,在一次對日本本土的空襲中,一架美軍B29轟炸機在日本福岡上空被擊落。飛機迫降後,機組12人被俘,4人被地面日軍當場打死,另8人被俘。眾所周知,做了日軍戰俘,通常生存機率接近於0。果然,時任日本西部軍司令官橫山勇下令處死俘虜。
一個九州帝國大學醫學部畢業的見習士官得知消息後,迅速轉告了大學醫學部的石山福次郎教授。石山福次郎當即向橫山勇請求戰俘「處理」權,理由是「苦於沒有試驗材料」、「出於對醫學研究的渴求」,橫山勇同意了。
從這段史料可見,日本人把戰俘當成試驗材料是習以為常的事。
8名戰俘沒想到,在被宣布處死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白大褂」。一名教授回憶:「戰俘見我們穿著白大褂,意識到我們是醫生,以為是要給他們療傷,就放下戒心沒有掙扎,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活活解剖。」
然後,他們被以「體檢」名義強行按在了手術臺上……
石山教授等人的「研究課題」,看起來十足的喪心病狂:
肺葉被切除多少,人還能存活?
「新鮮」海水能否作血液的替代品?
人體心肝肺胃等重要器官,被切除後能存活多長時間?
把海水輸入人體內代替輸血,這樣毫無醫學價值、卻充滿殘忍意味的手術,日本人東野利夫目睹了兩次。他說自己受到了「人生中巨大的心靈創傷」。
日本人大概是從生理鹽水的功用得到啟發,想探索人類對海水的承受極限,從而製造便宜可得的血漿替代品。但這種做法,除了會讓試驗對象在極其痛苦中死去之外,沒有任何醫療價值。這更像是日本人對美軍士兵的一種變態折磨。
絞刑!
絞索
戰後,美軍開始調查在日失蹤戰俘真相,日方謊稱戰俘被扣押在廣島時被原子彈炸死了。但美軍經過長達5個月的徹查後,終於發現了真相。
法庭調查顯示,九州帝國大學醫學部有40多名教師、學生、護士參與了活體解剖手術。
更令人髮指的是,活體解剖手術中切除的臟器,經過醬油「處理」後,被一些軍官分吃了。
1946年7月12日,美軍逮捕了名列乙級戰犯名單的橫山勇,以及石山福次郎等活體解剖參與者。但是元兇石山福次郎居然在獄中成功自殺了。
經過5個月的審理,遠東軍事法庭在橫濱判決橫山勇等5人絞刑。至此,在戰場上狡詐如狐、精於謀算的橫山勇,終於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三
橫山勇VS方先覺
回望1943年底常德會戰後不久,在1944年的「豫湘桂戰役」中,有一場和常德會戰同樣慘烈的衡陽保衛戰,國軍的對手還是橫山勇。
當時,橫山勇11軍從湘鄂交界處南下,一路勢如破竹。攻克長沙後,目標直指南北交通樞紐衡陽。國軍第10軍方先覺部奉命死守,血戰48天,給予了日軍重大殺傷,最後以保全殘存士兵生命為條件投降,而橫山勇也信守了承諾。
之後,11軍繼續沿湘桂鐵路向西南方向進攻,一路凱歌高奏殺入廣西。這讓橫山勇躊躇滿志到了極點。有一次,他公開說「……在目前的大東亞戰爭中,能立即取得主動的,惟有本軍的正面……」
這是國軍抗戰的至暗時刻,這也是橫山勇軍事生涯的高光時刻,但也是他在中國戰場的終場。
攻佔桂林前,橫山勇就決心要進攻柳州,因為那裡國軍兵力薄弱。柳州是容易打,但是橫山勇的作戰計劃,和他的上級、日軍第6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的整體作戰計劃不符。雙方直接衝突的結果是,橫山勇連同手下3個師團長一起堅持抗命。結果,柳州是拿下了,但是岡村寧次圍殲國軍主力的計劃卻因此破產。
這不是橫山勇第一次抗命,之前在常德會戰中,他也曾抗命過,因此得罪了中國派遣軍司令畑俊六大將。這一次,在戰後岡村寧次升任中國派遣軍總司令之後,就把橫山勇連同3個師團長一起調離了中國戰場,橫山勇被調回國內擔任西部方面軍司令官。為抗擊美軍登陸作準備。之後,他一直擔任這個職務,直到日本戰敗投降後,活體解剖事件東窗事發被捕。
四
被判處絞刑後,因為健康原因,也可能還有韓戰爆發後,美日關係緩和的因素,橫山勇獲得減刑,最終於1952年4月21日在巢鴨監禁中因病死去。
之後,日本小說家遠藤周作收集了大量檔案資料,甚至進入九州大學醫院當年進行活體解剖的手術室,最終寫出了一部以這起活體解剖事件為原型的小說《海與毒藥》。
據說,寫作過程中,面對著九州夕陽下黑沉沉的大海,遠藤周作一直在思考,「日本人是什麼人?」「日本人為什麼會犯下這樣的罪行?」「日本人是天生的惡魔嗎?」
1986年,導演熊井啟將《海與毒藥》拍成了電影,獲第37屆柏林電影節銀熊獎。
2015年4月,九州大學活體解剖罪證在博物館向民眾公開,確鑿地告訴世人,二戰時期的日軍,是怎樣一支喪心病狂的野獸兵團,甚至以救死扶傷為職業的醫生,也變成了披著白大褂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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