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關於勵志的故事,這裡,深度聊聊不過是想告訴你被接受的重要性。
朱德庸是位名人,但大多數名人享受的一切,比如粉絲的追捧、媒體的聚焦、歡呼與掌聲,卻都是他所極力抗拒的,所有的拋頭露面對他來說全是傷害和災難。他每一次被逼出來做宣傳,心裡都塞了一萬個不願意,「如果只要毀滅全世界,就可以不出來,我一定會摁那個按鈕!」
深度聊聊,為您講述每一個普通人的故事。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自己,可以關注我們,並將您的故事也發送給我們。我們會有專業人士為您分析,幫您解讀。甚至可以約個時間,我們來深度聊聊。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朋友、家人,請將故事轉發給他。也許,我們正是他要找的。
他是一位亞斯伯格症患者,也就是自閉症的一種。但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挺正常,反而是街上行色匆匆的大眾,在他眼中則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不正常。因為頸椎不是很好,朱德庸和太太都要去做復健,在做復健的地方,也會見到一些自閉症的孩子,他第一次從復健的老師那裡知道,自己患的是亞斯伯格症。「這讓我放下了包袱。我一直是人一多就緊張,人一多就想跑,但是我的工作又必須要拋頭露面,我覺得很困擾,怎麼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這樣?」復健老師的回答,解開了他心頭很多疑問。「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人了,我以前覺得不正常的事情,對亞斯伯格症來說都是正常。」
然後,朱德庸想到,自己的父親可能也是亞斯伯格症患者,但那時父親已經過世,已經沒有機會跟他談這些事情了。「他也不太愛跟人來往,他就在鐵路局做一個小科長,也不抱怨,放假的時候,也不出去玩,就在家裡東摸摸西摸摸,哪裡壞掉就去敲一下,他跟小孩也沒有什麼話,不會跟你說要怎樣怎樣。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愛,對我來說,就夠了。」
朱德庸的父親曾是蔣經國的學生,蔣經國辦了兩期政工幹校,朱父是第二期的第一名。「蔣經國曾單獨見我父親兩次,問他想幹什麼,他都說不知道。」朱母為此抱怨多次,認為自己的丈夫實在太笨了。朱德庸不打算跟母親談這些,」我媽媽是正常世界的人,她對這個不感興趣,她心裡所想的,都是亞斯伯格症帶給父親的壞處。她並不懂得欣賞,談了她也沒興趣。」
朱德庸說:「你覺得奇怪麼?他是亞斯伯格症,但我能從他身上感受到充分的愛,而我周遭的親戚,都沒有亞斯伯格症,可我從他們那裡都感受不到愛。這麼說,到底是亞斯伯格不太正常,還是正常的人不太正常?朱德庸發現,自己的兒子好像也有點亞斯伯格症狀,也因為如此,他更尊重兒子,把選擇權交給兒子。「小孩面對的除了父母,還有同學,還要面對社會的壓力。同學的壓力,就是誰的功課好,社會就是看你考的學校好不好。他還是會受到影響,在他很小的時候,我跟太太的育兒方式是違背社會所有規範的,他沒有去念過幼兒園,念小學的時候,一直到3年級之前,很多科目都是零分,我們經常幫他請假,帶他出去玩,有時候一請就請一個月。」即使夫妻倆這樣用體制外的方式教兒子,不給他任何壓力,但到5年級時,兒子還是明顯受到了周圍環境影響,對成績越來越重視。初中時,兒子決定到讀書環境更好的私立學校去,後來考高中,在臺北可以考兩次,成績選最好的一次。朱德庸的兒子第一次考到了師大附中,這是臺灣第二好的學校,「我看到他,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怎麼考上師大附中的?你成績並不好啊。第二次考,他又考上了臺灣最好的建國中學,這是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朱德庸很感慨。
深度聊聊,為您講述每一個普通人的故事。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自己,可以關注我們,並將您的故事也發送給我們。我們會有專業人士為您分析,幫您解讀。甚至可以約個時間,我們來深度聊聊。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朋友、家人,請將故事轉發給他。也許,我們正是他要找的。
兒子最後選擇讀建國中學,但進去的同學全是「考試機器」,他是後幾名,其實是進入了一個不適合自己的中學。但他還是堅持下來,後來又考入臺大的昆蟲系。讀了四年之後,兒子告訴朱德庸,發現昆蟲不是自己喜歡的,他想念藝術史。作為父親,朱德庸很清楚孩子適合什麼,但他只能建議,不能替孩子抉擇。「在我還小的時候,時代還比較單純,面對的選擇不是這麼多,所以反而容易找到適合自己的。現在的小孩,面對的社會太複雜了,選擇太多了,要找到適合自己的反而很難。但我們還是不能幫他做決定,因為這是他的人生啊。」
亞斯伯格症一般被認為是「沒有智能障礙的自閉症」,簡單來說就是不愛說話,與人相處困難,不想跟外界打交道。朱德庸小時候被公認為是一個怪小孩,在幼兒園必須坐在窗邊,否則立即哭鬧。上課時,別人看書,他看窗外的風景。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因為他接觸的90%的人,都不喜歡他,「同學啊、老師啊,甚至是親戚都是如此。人是很勢利的,我小時候長得醜,功課又不好,看起來笨笨的,所以也討不到大人的歡心。」和他形成對比的是朱德庸的哥哥,長得好看成績也好,親戚過來給孩子買東西,給哥哥的就要精緻很多,「以前臺灣有種巧克力,可以像牙膏一樣擠出來吃,非常受小孩子的喜歡。我親戚就會買給我哥哥,給我就是一大包餅乾,看起來比較多,但慢慢就知道,其實這就是一種差別。」
朱德庸成績一直沒有好過,小學老師罵他,說你這種笨蛋,這輩子就完了,你還有什麼出息。「第二天我爸爸牽著我的手在路上碰到那個老師,我爸爸問:『我的小孩子在學校怎麼樣?』老師說:『你的小孩子好聰明啊!沒有問題的啦!他只是貪玩,好好讀書,一定會很好的……』諸如此類。看著他我就在想:你到底在講誰?我後來就發覺,人永遠說一套做一套,人永遠只會呈現他想給你看的那一面,另外一面你得自己去發掘。」凡事有好有壞,大家不想理朱德庸,也讓他可以不被打擾地觀察生活,去尋找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當時的這種困擾,讓我跟外界隔絕,但也找到了能讓自己感到開心的事情,就是畫畫。我常常覺得,今天能夠靠畫畫走到這個地步,跟我小時候自閉是有絕對關係的,如果我不自閉,我可能學習更好一些,如果學習好,就會被逼著去念書。我覺得可能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被逼著,念一個馬馬虎虎的學校,上一個馬馬虎虎的專業,出來找一個馬馬虎虎的工作。然後過著馬馬虎虎的人生。」
從這個角度來看,朱德庸的哥哥仿佛是一面鏡子,小時候人可愛,成績不錯,什麼都比他好,但是現在卻並不如意。「我覺得他有一個糟糕的人生。我從來不認為,他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慢慢對很多事情都產生了偏差。」他說,「自閉反而救了我,否則今天可能就是那群忙碌的人。這些人又會分成兩種:一種痛苦的人,一種不痛苦的人。不痛苦就是麻木了,不停地做,至於為什麼做就不知道了,可能認為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吧。而痛苦的人呢,老是覺得自己人生有什麼問題,會一直很痛苦,也很慘的。」
深度聊聊,為您講述每一個普通人的故事。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自己,可以關注我們,並將您的故事也發送給我們。我們會有專業人士為您分析,幫您解讀。甚至可以約個時間,我們來深度聊聊。如果您從故事中看到了朋友、家人,請將故事轉發給他。也許,我們正是他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