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莫言《檀香刑》的人相信都對這種殘酷的刑罰背脊發涼。文中孫丙被劊子手趙甲用鴨蛋粗的檀香木從肛門穿過背脊再豎起來示眾,那一段描述更是觸目驚心。然而在自然界也有這麼一個劊子手,專門對小動物施以這種酷刑,它就是伯勞鳥。
在野外我們經常看見掛在荊棘上的青蛙、小蛇、小魚、小老鼠等小動物的乾屍,沒錯,全都是伯勞鳥幹的。伯勞鳥是一種謎一樣的生靈,殘暴、兇猛、好鬥卻又懂得感恩。


它殘暴,喜歡將獵物釘在荊棘上享用,你能想像一隻活著的青蛙被釘在尖刺上掙扎的畫面嗎?從圖片中可以看出,它獨一無二的進食方式正昭示自己的暴虐。
它還非常兇猛,經常攻擊其他鳥類。這種攻擊不是因為受到侵犯,而是它覺得這很好玩。它非常喜歡攻擊剛剛學飛的幼鳥,喜鵲、松鴉、繡眼、燕子、麻雀甚至隼,都是它攻擊的對象。在野外樹林經常聽見譁啦啦鳥在樹冠撲騰,不一會就會羽毛紛飛,一隻剛學飛的幼鳥被伯勞擊落。有時候它會選擇吃掉敗落的幼鳥,但多數時候它只享受勝利,將幼鳥擊落便趾高氣揚的離開。
伯勞築巢的水平其實算得上高超了,但是由於伯勞天性好鬥,哪怕是當了父母也經常在外戰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對棕背伯勞夫妻在和喜鵲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掉頭飛走,那不是因為它們認輸了,多半是因為它們想起家裡的娃還嗷嗷待哺呢。
因此,伯勞的幼鳥經常挨餓,走進樹林聽見嘰嘰喳喳求食聲多半都是伯勞幼鳥發出的。由於攤上這麼個不靠譜的父母,伯勞的幼鳥經常因飢餓自己蹣跚學步掉下樹去。如果一棵樹上有一窩伯勞,那麼在樹下撿到幼鳥的機率就非常大。我曾撿到不下10隻羽翼未豐的伯勞幼鳥。
伯勞生性膽大,和八哥差不多,因此伯勞甚至可以散養。伯勞的幼年期如果與人生活在一起,那麼它對家庭將會有歸屬感,這一點和八哥也非常像。我曾養大過兩隻撿到的伯勞,將它們散養在陽臺的葡萄藤中。每天用毛衣針扎著螞蚱餵它們,這種殘忍的手段不知道是我教會它們的還是它們與生俱來的,一個月不到它們就已經學會自己在葡萄藤乾枯的觸鬚上掛各種食物了。
伯勞不能消化動物的骨骼,因此它們吃掉的動物骨骼會堆積在胃裡,當堆積不下的時候再裹成橄欖狀一團團吐出來,我家的葡萄藤下總會有一團團砂子一樣的東西,仔細一看全是小動物的白骨。在你毛骨悚然之際抬頭一看,兩隻剛會覓食的小傢伙正從樹葉後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著你,所以很難想像這兩個萌出血的傢伙競是如此習性。
大概過了兩個月,小傢伙每天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漸漸不再回家,大概是找到伴侶了吧。11月入冬,由於地處重慶,早晨大霧能見度非常低。一天早上還沒睡醒便聽見誰在咚咚咚的敲窗戶,爬起來一看竟然是那兩個小傢伙回來了,兩個都雄性,棕色長長的尾巴非常漂亮。
它們發現我走進陽臺便立即飛走了,我仔細一看,窗稜上一顆突出的釘子上面掛著一隻還在掙扎的青蛙,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它們怎麼弄來的。到了第二天,早上7點,它們倆又如約而至,先是在外面扑打窗戶,然後站來晾衣服的竹竿上嘰嘰喳喳聊天,看到我出來又立即飛走,地上留下一灘灘白色的便便,我哭笑不得。
就這樣,它們倆每天早上來拜訪我,有時候帶來半截血淋淋的老鼠,有時候是缺胳膊少腿的青蛙,有時候是一根樹枝。不知道這兩個傢伙到底是在幹什麼。就這樣一直堅持了一個多月,到12月中旬它們終於不見了,留下一地雪白的便便,我一直沒捨得打掃。
從此後我沒再見過它們,希望它們當了爸爸能靠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