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圖②:2004年江心島植樹治沙的視頻截圖。
圖③:如今的江心島鬱鬱蔥蔥。資料圖片
圖④:甄殿舉摟住他親手種下的第一棵楊樹。本報記者 謝振華攝
種樹!治沙!
種樹?那裡可是遍地黃沙的「癩痢地」,樹能種得活?
治沙?9萬多畝的島,又是齊齊哈爾風沙的重要源頭,你能治得來?
甄殿舉不信邪:「活著幹,死了算。古代愚公尚且能移山,我不信,有政府和社會各方的支持,還治不了這些沙子?江心島,非得綠起來!」
老甄不怕人說他,「我不傻,總得有人傻。」「你不治,他不治,總有一天沙子會把我們都給治了,那我們不就真傻了嗎?」
這一「傻」,就是15年。
15年,他把以前做生意賺的錢都搭了進去,現在的盈利還是負數。老甄由此得了個綽號:「甄傻子」。
15年,他一心撲在島上,硬是在9萬多畝黃沙上,種活了600萬棵樹。樹苗日益挺拔粗壯,自己卻落下滿身病痛。
15年,樹,一棵一棵,年年栽,年年死,年年補;綠,一寸一寸,擴展著,增長著,延伸著。
肆虐的風沙,低下了頭。
「犯傻」的老甄,昂起了頭。
江心島,從昔日滿目荒涼的「癩痢地」,變成了生機盎然的「綠屏障」,也讓鶴城齊齊哈爾如今變得更美。
有人說,「老甄把樹種進了命裡,也種在了市民的心裡。」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有人又給甄殿舉起了個外號:「愚公」。
是「傻」?是「愚」?「甄傻子」?「真漢子」?讓我們走近這腔沸騰的血,走近這顆澎湃的心。
沙患
「戴再厚的口罩,也是滿嘴細沙」
「一到春天,沒誰敢穿白衣服上班。」
「為啥?」
「風沙!出門白襯衫,回家黃褂子。」
「這麼誇張?」
「西北風嗷嗷叫,風衣、風鏡、口罩、圍巾,一樣都不能少。到地方第一件事,自拍。」
「自拍?」
「不是拍照,是拍頭髮、拍衣裳,抖沙子!」
嘮起往時風沙之苦,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作家王彩蘭不住搖頭。
齊齊哈爾,達斡爾語意為「天然牧場」。嫩江自大興安嶺伊勒呼裡山奔騰而來,蜿蜒流淌千百年,攜沙裹泥,在齊齊哈爾城區西南側堆積出一個9.8萬畝的江心島。
「老輩人說,江心島原本生態宜人、水草豐茂,各種禽鳥棲息,野鹿、狍子撒歡。新中國成立之初,國營新中畜牧場就設在島上。」王彩蘭說。
「後來,嫩江流域大面積墾荒、採沙,河床坍塌泥沙淤積,水土流失格外嚴重,沿嫩江成了一個大沙帶。」齊齊哈爾市林業局副局長汪孟國說。
因為地處嫩江沙帶,加上過度養殖、沙石採挖,江心島的樹越來越少,沙越來越多。經年累月,沙丘遍布、禽散鳥飛,美麗的生態島成了了無生機的荒原。
每至春季風沙天,西北狂風長驅直入,捲起漫漫黃沙。風沙打得臉生疼,睜不開眼、張不開嘴。很多人家都要備好多條圍巾,將臉、鼻、口、耳完全蒙住,就留一「竅」眼睛,才敢出門。
滿城狂沙,多半來自那半江之隔的江心島。
風沙有多大?
「大的風沙天,一年得遇上好幾次。」王彩蘭說。
甄殿舉的妻子張桂榮,生前當過環衛工人。「風沙天一來,他們是一邊掃沙,一邊『吃』沙。戴再厚的口罩,也是滿嘴細沙。」甄殿舉說。
「要是沒有風沙,該多好!」王彩蘭說,這是市民年年歲歲的想,日日夜夜的盼。
不甘
「要和黃沙鬥一鬥」
陰差陽錯,甄殿舉竟成了江心島「島主」。
2001年,島上的國營新中畜牧場經營不善,需要找人接手。
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近300名職工的工齡要買斷,此前欠下的債務要理順。唯一的資源,就是島上6000多公頃土地的經營權。
「英雄榜」貼出,無人敢揭。
此時,做生意多年的甄殿舉得到消息,動了心思:那麼大片地,價格挺划算,肯定有商機。不顧家人反對,老甄犯了「驢脾氣」,拿出多年的積蓄,承包下新中畜牧場。由於前兩年在外忙生意,「心大」的甄殿舉,甚至都沒上島瞅一眼。
2003年初夏第一次上島,甄殿舉至今心有餘悸:「當時死的心都有。」
「這哪是島啊?簡直就是一個沙漠嘛!島上就七零八落幾棵『老頭樹』,心裡拔涼拔涼的!」甄殿舉回憶說,「當時,我恨自己『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一根筋』脾氣。」
「活人還會被尿憋死?」頭一股氣洩了,「一根筋」的甄殿舉還心存幻想:這麼大的島,總能幹點啥,再說上面是沙子,底下會不會有黑土?
「找個地方,我就用手摳。摳啊摳啊,摳尺把深還是細沙。又找來鐵鍁,換個地方,挖了半個下午,還是沒有黑土。摳完、挖完,一屁股坐在沙堆上,眼淚唰地下來了。」
「完了,這可咋整?」從島上下來,甄殿舉茶飯不思,整日尋思。
賣了,割肉止損?一者,當過幾年兵的甄殿舉心有不甘;再者,另找冤大頭來接盤,心裡著實不忍。
不賣,這「癩痢地」留著能幹啥?
尋思來、尋思去,老甄心一橫、腳一跺,作出一個改變他一生的決定:種樹!治沙!
「啥?你還要往那島上砸錢?我不同意!」妻子張桂榮想不通,「之前投的錢算白瞎了,我認。但吃一塹長一智,咱能不能不造啦!」
「你看我身體也不好,姑娘兒子年紀還小。這些錢,都是你進深山林、下土煤窯刨回來的,可不能再白白扔掉啊!」2000年已查出乳腺癌的張桂榮,話說得掏心掏肺,「你不是打算開發房地產嗎?哪怕存銀行吃利息,也好過砸那荒島上啊!」
朋友也來勸:「老甄你糊塗啊!江心島,老鼠跑出二裡地,都能分出公母來。在上面種樹,不是拿錢打水漂嗎?」
「老甄,你就造吧,造多少年你也栽不活樹。到死都不可能用島上的樹做棺材板!」
……
好說歹勸,老甄還是「一根筋」,非幹不可。
「不是我唱高調、講大話,當時我就想:我是個黨員,又在部隊待過,賺到了錢,總得幹點事。想想那些風沙天,多鬧心。既然江心島到了咱手裡,豁出去,也得讓它變個樣!總不能讓它禍害了我們,又禍害子孫吧?!」
在部隊立過二等功,又在1987年大興安嶺森林火災中搶過險,老甄鐵了心,「就是要和黃沙鬥一鬥!」
種樹
「在沙島上種活一棵樹,不比養活一個孩子容易」
種樹,不就是刨個坑,栽棵苗,能有多難?
放下手上的生意,老甄一門心思撲在了島上。
2003年下半年,張桂榮的癌症已到晚期。因為腫瘤壓迫神經,只能坐輪椅。上島頭幾個月,中午一到老甄就往家奔,把熱乎乎的飯菜端到妻子床頭。張桂榮心疼:「我跟你上島,可別這麼跑了。」張桂榮閒不住,老甄在前面栽樹,她轉著輪椅跟在後面。
「有一天,我在前面刨沙,後面好一會沒了動靜。扭頭一瞅,輪椅倒了,妻子被壓在那兒,臉窩在沙子裡,沒了動靜。掐了好一會人中才醒來,臉憋得青中帶紫。」
抱著妻子,老甄心疼得淚如雨下:「你發話吧,現在只要你說不,我立馬不幹了。」
張桂榮抱著老甄,久久沒言語。「種吧!我支持你了。如果沒有沙,軲轆也就陷不進去,我也就摔不倒了。」
這次意外,讓妻子從「反對派」變成了堅定的支持者。說起這段,老甄背過臉去,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為了趕時節,老甄跑到泰來縣,一口氣買了300萬株苗。
島上,忙得熱火朝天;妻子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張桂榮對甄殿舉說:「我的病沒治就別治了。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島上,我要看著你怎麼種樹,怎麼治沙。」
甄殿舉說:「行!我就讓你看著,咱能不能把這島整起來。」
喪妻之痛,痛何如哉!可時節不等人,辦完喪事才3天,老甄就擦乾眼淚,把子女送到妹妹家,回到了島上。
茫茫幾萬畝沙地,光靠老甄組織的百十號人,猴年馬月也栽不完。
「義務植樹,人人有責。這沙,是該治治了!」老甄種樹、治沙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鶴城。市幾大班子帶領機關幹部來了,部隊3000多名官兵來了,哈爾濱鐵路局齊齊哈爾站的職工來了,熱心的市民來了……
2004年4月17日,老伴走的第四天,江心島大種樹開始了。半個月大會戰,300萬株樹苗栽下了。老甄滿心歡喜。
可是,20多天後,本該冒出新芽的樹苗,七八成都蔫頭耷腦,成了柴火棍。
一場辛苦,換來如此結局。委屈、不甘,老甄氣得嗷嗷叫:「娘的!我就不信這個邪,明年再種!」
事非經過不知難。
經此一役,老甄才發現:在這沙島上種樹,是真難!
風沙大。剛把樹苗栽下,沙塵暴一起,都給糟蹋沒了。沙土乾旱,吸水力強,澆下去的水到不了根。
時節緊。齊齊哈爾緯度高,每年只有4月中下旬到5月上旬適宜種樹,滿打滿算不到30天。又要趕進度,又要保質量,都想兼顧到,難!
交通難。江心島四面環水,運樹苗、運工具都得靠擺渡船;島上沒有路,不是沙包,就是沙坑,車輛常常趴窩。
專家說:在江心島的沙土地裡種一棵樹,要比在島外的黑土地上種10棵樹都要難。
老甄感嘆:「在沙島上種活一棵樹,不比養活一個孩子容易啊!」
克難
「綠了萬畝荒島,荒了老甄頭頂」
種樹,是門技術活,可不能再蠻幹。
時任齊齊哈爾市副市長、植樹造林模範王樹清等專家,上島把脈問診。
一邊幹,一邊看,一邊學。向專家討教,到外地取經。門外漢,慢慢成了土專家。
「什麼地種什麼樹,得有講究,這叫『適地適樹』。咱江心島的水情土質,適合種小黑楊。」
「等小黑楊起來了,固定了沙土、改善了土壤,才能考慮其他樹種,這叫『先鋒樹』。」
「交人交心,澆樹澆根。沙土乾旱,樹栽好後,得用鋼釺在四周插幾個眼兒,再澆水。這樣,水就能到根了。王副市長管這叫『插釺法』。」
……
種樹,老甄不惜財。
樹,栽一年不活;第二年就補栽,死多少,補多少;第三年,成活率還不高,繼續補栽。
樹苗、人工,澆水、管護,都得砸錢。第一年,700多萬元;第二年,900多萬元;第三年,500多萬元……
為了方便澆水,老甄在島上打井180眼,僅此一項就投資200多萬元。
「咱們甄總啊,對樹木老慷慨,對自己太摳門。種樹要花錢,眼都不眨一下。對自己,不講吃不講穿。大蔥蘸大醬,鹹菜就饅頭,就是一頓飯。」公司會計李純平說。
員工蘇立華說:「甄總跟咱一塊吃一塊幹,還睡一張炕,一點兒不像老闆。但選什麼苗、防什麼蟲,他心裡門兒清。」
種樹,老甄不惜命。
2004年3月27日,老甄拉著一車樹苗往島上運。
「寧走封江一指,不走開江一尺。這江,沒法過!」司機下車看了看江面,不住搖頭。
「這咋行啊?馬上開春了,苗不運上島,樹咋種?給你加錢!」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司機硬是不幹。
「你不敢,我來!」老甄急了,一把坐進駕駛室。
9米長的掛車,小心翼翼地在冰凍的江面上爬行。
10米,20米,30米……
忽然,「咔嚓」幾聲巨響,車頭猛地一沉——冰裂了!
江水很快淹過胸口。羽絨服浸透,冰冷刺骨。老甄手腳並用,才從車窗爬出來。
回到岸上,老甄凍得嘴唇發紫,牙直打顫。回頭望,車已不見蹤影,樹苗漂散江面。
司機嚇得沒了神,直勾勾瞪著死裡逃生的老甄。沒想到,凍得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老甄卻來了句:「唉,白瞎了這車苗!」
2005年的一天,種樹的大部隊走了,老甄繼續留下來打掃戰場,一忙就到了晚上9點多。老甄真是累了,找了個沙包,就靠了上去,誰知這一躺,就躺到了凌晨3點多。睜眼一看,沙已經埋到脖子。「再晚醒一點,估計就給沙子埋那兒了。」
另一次,他剛做完痔瘡手術,就拄著拐杖、歪著屁股上了島。走路不方便,他就舉著望遠鏡,打電話指揮種樹。
員工說:「不怕甄總看,就怕甄總站。」
種樹、澆樹,論株算錢。有的人瞎糊弄,一桶水本來只能澆一株,他澆六七株;樹坑要挖夠六七十釐米,他挖一半就種上。好說話的老甄,在這事上絕不含糊,發現一個「修理」一個。
一直關注、報導老甄的齊齊哈爾日報社原社長、總編輯王偉說:「老甄是把自己『種』在了島上。」
春天,雷打不動搶季植樹;夏天,風雨無阻澆水施肥;秋天,風餐露宿除草打杈;冬天,頂風冒雪處處巡看。
記者逗老甄3歲多的小孫子甄澤昊:「爺爺給你買啥好吃的呀?」小澤昊嘟著嘴說:「我要買種子,種樹!」
老甄說,這些年他身上的風沙好像就沒洗乾淨過。「你看我一大老爺們,小手指甲為啥留這麼長,就為了掏耳朵裡的沙子。」
「實在撐不住了,我就到桂榮墳前嘮上幾句。」高血壓、心臟病、痛風,多年來高強度勞作,讓今年剛滿60的老甄病態盡顯。
「綠了萬畝荒島,荒了老甄頭頂。」王偉打趣說。
「豈止荒了頭髮,牙也快掉光咯。」老甄道。
功不唐捐!
15年,種樹600多萬株,9萬多畝沙地鋪上了綠色。
島心一角,老甄帶我們找到自己種下的第一棵楊樹。他用皸裂粗糙的大手,反覆摩挲著樹幹,滿目慈愛。
常年勞作,老甄已有些佝僂。而楊樹,已水桶般粗壯,高大挺拔。雪地寒風,它兀自生長,把根深深紮下,把冠高高舉起,為江那邊的城遮風擋沙。
「所有吃的苦,都變成了島上的綠。」老甄說,「這輩子,值了!」
護綠
「人家給我開價10個億,說不動心,那是假話」
島,變了。
樹成行,擋住了風;根深扎,固住了沙;葉落下,零落成泥;腐殖土,孕育出花草……
「嘎嘎嘎」「咕嚕嚕」「咕咕哇」,消失多年的野鴨、野雞、野兔、狐狸,回來了。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荒島,成了草木葳蕤、生機盎然的綠洲。
「你們要是夏天來,島上那叫一個美!」老甄得意地說,「一上島,包你啥煩惱都沒了。」
城,也變了。
「黃沙漫天的情景,近幾年再也沒出現過。」王彩蘭感嘆,「都說老甄是『甄傻子』,我看他是『真漢子』。」
齊齊哈爾市林業局局長李大偉說:「市民免受風沙之苦,除了靠市委市政府推進生態文明建設,還要感謝甄殿舉,他是當之無愧的功臣。江心島,就是齊齊哈爾的塞罕壩。」
江心島,能不能一直綠下去?
種滿了樹,治住了沙,老甄還要護住這片綠。
2011年8月30日,一夥不法分子在江岸採沙,島岸被大面積掏空、坍塌,幾十畝植被被江水衝走。
老甄見了,又氣憤又心痛,不顧一切衝上去,趕走了採沙者。
傍晚,採沙者糾集了6車人堵在渡口,手持棍棒將回家的老甄一陣暴打。
腦袋腫得像西瓜一樣大,左腿斷了一根骨頭,老甄足足住了20天院。
一報案,打人者慌了,拎著幾萬元錢來求情。
抬手把錢擋開,老甄對來者說:「小夥子,我不要你的錢,也可以放你一馬。」
打人者,愣住了。
「只要你們再也別來島邊採沙了。」老甄說,「我要的是我的樹啊!以前,咱這風沙多大啊?現在還有嗎?就是因為有樹啊。我為啥和你們急,你知道栽活一棵樹有多難嗎?」
打人者滿臉羞愧地離開。
島上有上千座老墳,每逢清明,都有大批人前來祭奠掃墓。火災時有發生。
老甄挨家挨戶磨嘴皮、賠笑臉,好話說盡、腳趾磨破,硬是頂住各種壓力,在政府支持下,將1228個墳頭全部遷出。
除了危險,還有誘惑。
2015年,一名上海的開發商慕名來到江心島,住了大半個月。一番走訪、勘測、調查後,向老甄開價10個億,要流轉江心島的經營權。
多年辛苦,眼瞅著就能收穫。誰也沒想到,老甄竟然拒絕了。
「人家給我開價10個億,說不動心,那是假話。」老甄說,「但樹是我一鍬鍬土、一瓢瓢水侍弄大的,是我的命根子、眼珠子。要砍樹,錢再多咱也不幹。」
近幾年,有好幾撥人找上島,要和老甄談合作、搞開發,都被拒在門外。
這本大帳,老甄盤算得清:樹,是江心島的命;綠,是江心島的魂。沒有了這片樹,沒有了這片綠,江心島就沒有今天,更沒有明天。
因為過去多年非法挖沙,島上上千個沙坑星羅棋布,像一道道傷疤。
2012年,老甄開始填坑造田。100多臺大型機械,60多萬立方米黑土,6000多萬元投資,老甄苦幹3年,硬生生在島上造出了萬畝水田。田成方,溝成渠,路成網。秋風起時,稻浪金黃。
2013年,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把江心島「泡」了整整39天,讓老甄損失慘重。但大水也滋潤了沙土,島上溼地面積日益擴大,高出水面的草墩如碧珠散落。注水、清淤、建設,在省、市、區各級黨委政府的支持下,2014年國家林業部門批准成立齊齊哈爾江心島國家溼地公園。
「恢復了溼地功能,江心島才真正是齊齊哈爾的腎和肺呀。」黑龍江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齊齊哈爾市委書記孫珅感慨地說。
守好綠水青山,黃沙淘出黃金。
5000多畝有機藥材基地建成,黃芪、防風、板藍根、甘草等落戶島上;近億隻林蛙,在樹下的草叢安了家;500座蔬菜大棚,為城市提供著綠色果蔬……一個集觀光、康養、採摘、種植於一體的生態寶島正在崛起。
不過,時至今日,江心島的投入與產出比,仍是一個巨大的負數,但老甄一點也不著急。
「甄傻」不傻,治沙致福。他明白:「只要有了生態,江心島就有了希望。」更何況,這福,不僅僅是他甄殿舉一個人的福,更是500多萬齊齊哈爾人的福。
「我們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老甄說,他有空就琢磨這段話,越琢磨越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