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甄女士。
提到中國的原子彈,絕大多數人想到的是錢三強。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當年研發的隊伍中有一位名叫王承書的女性科學家。
作為物理領域中罕見的天才,她本該去追逐諾貝爾獎,站在閃耀的世界舞臺,但她卻甘願回到祖國隱姓埋名30年,17年未曾與家人相伴。
而這一切,她都心甘情願。
1912年,王承書在上海出生了,她的父親中過進士,後來被送到日本留學;她的母親出身揚州名門,所以在父母的影響下,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但小的時候王承書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動不動就生病,以至於在六年級和初三的時候她都休了學。
本來,家裡人覺得王承書身體不好就不去參加升學考試了,但她偏偏要和同學們一樣參加考試還以最好的成績畢了業。
1930年,18歲的王承書考入燕京大學物理系,成為13名新生中唯一的女性。
她說,「世界上最先進的自然科學,是物理學。以後要用物理學,為祖國崛起而奉獻一生。」
進入大學後,她每一秒都不敢放鬆,全部時間都用來學習,四年後,13名學生只有4名學生畢了業,而王承書更是因為是物理系連續三年取得第一名的唯一畢業生,從而獲得了學校的最高榮譽「斐託斐」金鑰匙獎。
當時,所有認識王承書的同學都不得不承認:「她實在是太強了!」
1941年,王承書考上了美國密西根大學,而作為她的老師更是丈夫的張文裕決定全力支持妻子讀書深造,於是他放棄了國內的工作和王承書一起來到了美國。
但那時,密西根大學從來沒有過招收已婚婦女做學生的先例。
而這一規定遭到了王承書的質疑,她說:「為什麼已婚不行?女子能否幹事業,絕不是靠已婚與未婚來裁定的。」
於是,她寫信到了密西根大學,當時國際物理學權威教授烏倫貝克覺得王承書實在是太優秀了,硬是破例收下了她。
博士畢業後,她和教授一起進行氣體研究,並在1951年提出了影響整個物理學界的「WCU(王承書-烏倫貝克)方程」,這個公式一經發表便轟動世界,並在至今仍被科學界沿用。
到了1952年,王承書又第一個證明了麥克斯韋氣體線性化的玻耳茲曼積分算符的本徵函數就是索南多項式,並求出它的本徵值的譜。
一個個的學術成就,讓她站在了國際學界的最前端,就連她的教授都不得不承認,「王承書是個了不起的人才」。
甚至他還大膽預測,過不了幾年王承書就有可能獲得諾貝爾獎。
但此時,在王承書的心裡,她還有一件大事:回國,並且要帶著一身本事回去!
那時王承書在美國的待遇是極其優越的,有了車子,房子,還有美滿而幸福的生活。
但她依舊選擇回去,旁邊的好朋友都勸她:別回去了,現在中國什麼都沒有,你回去是搞不了科研的。
而她卻說:「條件是要人去創造的,我不能等著人家把中國建設好再回去,我要參加創造條件、鋪平道路的行列。」
直到1955年,王承書終於等到了回國的機會,她為了躲避美國的檢查,她在回國前想盡辦法把自己收藏的書刊和筆記資料先後分成300個包裹寄回國內。
臨走的時候,她還把自己的全部資產都送了人,朋友們都感慨,「這王承書是鐵了心要走了。」
1956年,王承書一家人終於踏上了祖國的土地,那一年她44歲。
回國之後,王承書徹底變成了工作狂,恨不得一秒鐘都掰成八瓣用。
1958年,我國籌建了熱核聚變研究室,但這個技術在中國完全空白,更沒有專門研究這方面的科研人士,只能依靠蘇聯提供技術支援。
這時,錢三強找到了王承書,希望她能從事熱核聚變技術。
但王承書的專業並不是核聚變,如果她接受了任務就要轉行,從零開始。
她想了想,說「半路改行我不怕,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於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帶領了一些同志到蘇聯去學習。乘火車需要七天七夜才到,於是她就利用這七天時間,把所有的資料全部翻譯成了中文,一下車就可以出版了。
兩年後,這個半路出家的科學家,不僅弄清了世界上熱核聚變的理論基礎、方法和現狀,還參與了我國最初三個等離子體實驗裝置設計和建造工作。
到了1961年,錢三強又一次的找到了王承書。
對她說:「祖國需要自己的科學家研製原子彈。這是保密性極強的工作,你將不能再出席任何公開會議,更不能出席國際會議。你願不願意隱姓埋名一輩子,去搞氣體擴散?」
王承書沒有猶豫的答應了,那以後,王承書不再發表論文,不接受記者採訪,就連丈夫也不知道她的去向,物理界沒了王承書,家裡也沒了王承書。
1964年1月14日,氣體擴散廠終於生產出了合格的高濃縮鈾,這意味著原子彈有了燃料。
9個月後,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我國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成功研製原子彈的國家。
不久後,錢三強再一次找到了王承書。
兩個人有了如下的對話:
「你在這裡工作有什麼困難?」
「沒有!」
「那生活有什麼困難?」
「沒有!」
「有什麼話讓我捎給文裕嗎?」
「沒有!」
「如果讓你繼續選擇核事業,繼續在504廠發揮作用,你願意嗎?」
「願意!」
就這樣,王承書一直在大西北駐守了30年。
1973年,她提出研究雷射分離法。
1991年,雷射分離濃縮鈾成功,成為我國雷射分離技術上,一個重大的裡程碑。
到了80多歲的時候,她又把精力投入到了帶學生上面。
她說,「我把我的學生培養起來,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後來,由於過於操勞,王承書患上了白內障,醫生建議她打10針進口藥,她一聽說每支藥600元,就拒絕了醫生了治療建議,因為她實在捨不得,她對醫生說:「你看,我這對眼睛還值6000元嗎?」
所以,王承書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了,有一次,她的學生諸葛福因為疏忽把一份複印不太清楚的英文學術報告交給了王承書。
王承書就用一個長條放大鏡,先按字母自己描,描深了,然後再看看。
看完了之後還把諸葛福找來,一句一句的和他一起修改。
看著被老師一個個描過的字母,諸葛福難過極了,而這個疏忽也成為了他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
1992年,王承書收到了病危通知書,然後,她馬上做了一個決定:將自己畢生積蓄的幾萬元,也一分不剩的全部捐給了「希望工程」,這筆錢,是當時「希望工程」,收到的國內最大一筆個人捐款。
她說:「一個國家教育上不去,人才培養不出來,這個民族就肯定沒有希望。」
除此之外,她還留下了一份遺書:
虛度80春秋,回國已36年,雖然做了一些工作,但是由於客觀原因,未能完全實現回國前的初衷,深感愧對黨、愧對人民。死是客觀規律,至於什麼時候我卻是未知數,「笨鳥先飛」,留下自己的幾點希望。
1)不要任何形式的喪事;
2)遺體不必火化,捐贈給醫學研究或教學單位,希望充分利用可用的部分;
3)個人科技書籍及資料全部送給三院;
4)存款、國庫券及現金等,除留8000元給未婚的大姐王承詩補貼生活費用外,零存整取的作為最後一次黨費,其餘全捐給「希望工程」;
5)家中一切物件,包括我的衣物全由郭旃(即王承書兒媳)處理。
1994年6月18日,一生默默無聞的王承書離開了人世。
她的學生說:「我的老師是死後既有資格見馬克思、又有資格見愛因斯坦的人。她淡泊名、利、權,用一生追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