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對年少時的漫長時光與年老時的轉瞬即逝的時光記憶猶新。為什麼時間在你年少時駐足暫留,在你年老時飛馳而過?
或許你聽過這麼一種解釋:年輕的時候,每一年佔據你總生命周期的更大比例,因此感覺更加漫長;當你14歲的時候,一年是你生命的1/14,但是40歲的時候卻是1/40。
這麼解釋很有趣,但巧妙的是近期專家發現了一種神經學原理,解釋成長過程中對時間知覺的變化。一旦你充分領會,你會變成所謂的「時間巫師」:隨心所欲地加快或者放慢自己的時間,甚至使你的生命似乎比實際上更加長。
時間是固定緯度。「時鐘時間」可以分解為分鐘、秒、納秒,並且可被客觀測量。即使沒有外部的天文時鐘來幫助我們,人體內的時鐘也可以完美計時。如果我讓你猜測當下的時間,你的大概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
然而我們對時間的認知並不總是那麼準確,視具體情況而言,時間可能看上去縮短或延長了,加速或變慢了。「時間感知」研究者、神經學家大衛·伊格曼博士,稱這種現象為「腦時間」。不同於鐘錶時間,它的測量數值非常主觀。
與人的觸覺、味覺等其他位於大腦特定位置的感覺相反,我們的時間觀念貫穿神經。伊格曼教授說,「時間是超感官的,並凌駕於其他感覺之上。」因為我們對時間的認知與我們的情緒和記憶錯亂交雜、緊密相聯,我們吸收的關於時間如何度過的信息並不是原始數據。伊格曼教授解釋,其實是我們的大腦在呈現信息之前進行了過濾:「大腦歷盡千難萬險,編輯、呈現給你周遭發生的事物,記憶它發生的快慢程度。你的大腦告訴你的並不總是真實的情況。它試圖拼湊出所發生事情最好、最有用的版本呈現與你。「
「黑客帝國」真的存在嗎?
要了解你的大腦何時、用何種方法、為什麼要編輯你的時間觀念,你首先得想到一些緊急事件發生的情況下,你的「腦時間」是怎樣變化的。如果你曾經在車禍中命懸一線,或者在火災中奄奄一息,再或者從樓上摔了下來——你那時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很漫長,覺得一切都不像是真實的。劫後餘生後,你可能還能清晰地想起那時經歷的所有細節。
伊格曼教授想看看人們是不是真的在命懸一線的時刻感受到時間變得漫長。他選取了一組參與者去體驗世界上最恐怖的「娛樂」,人們從100英尺的高空開始自由落體,通常參加的人都會覺得這項活動非常可怕。伊格曼讓參與者們帶上手錶,讓他們在自由落體的時候盯著手錶看。電子表上閃爍的時間,在平常生活中一閃而過,我們根本無法看清。伊格曼認為,如果恐懼真的能減緩時間的速度,那麼參與者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一定能看清手錶上顯示的時間。
測試結束以後,伊格曼讓參與者猜測他們自由落體需要的時間,雖然他們能差不多估計出別人自由落體需要的時間,但是到了自己,估計的時間平均延長了30%。
從這個結果中,伊格曼假設人們在恐懼的時候,時間沒有變慢。但實際上,恐怖讓我們的扁桃體(大腦中連接記憶和情感的一部分)負荷得更多,促使大腦比平時記住更多的細節。當你回過頭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對當時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才感覺這段經歷比它實際的時間更長。
不僅僅是遭遇危險的時候,我們遇到一些新奇的事情的時候也會這樣。
在另一項實驗中,讓參與者坐在電腦前面,屏幕不停地刷新同一張鞋子的圖片,突然有一次換成了一朵花的圖片。參與者會覺得花在屏幕上停留的更久,但實際上它和鞋子的圖片每次停留的時間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因為比較新奇,所以參與者們都更關注這朵花。(更多注意=更多記憶=覺得進行了更長時間)
有一種認知現象叫做「重複抑制」,如果大腦一直受到同一種事物的刺激,那就不會再過分關注這種事物。但是如果大腦第一次發現了某種事物,就會高度注意它,從而感覺時間變得更長。這是人類神經系統的快捷方式,更高效率地識別熟悉的事物。
「重複抑制」實際上也是我們對於已知事物的態度。如果你對即將發生的事非常熟悉,那你就不會非常努力地準備。舉個例子,當你看到了「1,2,3,4……」,第一個「1」可能還能引起你的注意,但你看看後面的「2,3,4」,你就因為太熟悉這種數字排列而失去了興趣。
但是為什麼你在尋歡作樂的時候時間沒有飛逝而過?
人們通常都覺得在玩樂的時候時間一晃而過,而在等待的時候最難熬。新奇刺激的體驗真的能縮短你的時間嗎?實際上,我們有兩種感知,一種是前瞻型感知,一種是回顧型感知。當你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的時候,就是前瞻型感知。當你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你的大腦聚精會神,你不會經常地看手錶查時間,所以覺得時光飛逝。
另一種前瞻型感知是在你的大腦缺乏刺激的情況下,比如你在參加無聊的會議,或者是長途飛行,你總是非常關注時間,每隔十分鐘就要看一次手錶。除了看時間,你沒什麼其他的事好做,這讓一切變得格外漫長。
一旦你的大腦意識到了你在做什麼,就馬上轉變成了回顧型感知。如果你一直在做一些無聊或者不刺激的事,你的大腦是不會記錄下這些事情的細節。所以當你回顧的時候,你不會特別清楚完整地記得自己在飛機上、在無聊的會議中做了什麼。
但是當你在做一些刺激和新奇的事的時候,你的大腦會記錄下足夠多的細節供你回顧。這就會造成一種假象,讓你以為你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做,才能記得那麼多的細節。因此,當你在玩樂的時候,時間飛快,但是它們會在你的記憶裡延伸。
如何做時間巫師,將你的時間張弛自如?你應該把以上提到的所有研究都應用在自己的生活中。
又回到了開頭提出的問題,為什麼時間在你年少時駐足暫留,在你年老時飛馳而過?
當你年輕的時候,一切都是新的。你要不停地去發現這個世界,去學習自然和社會的規則。你不停地經歷著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第一天上學、第一次開車、第一份工作……對於一切的未知,你的大腦都努力記錄下所有的細枝末節,讓它們在你的記憶裡延伸開來。但是當你在長大後,你已經對生活有了自己的認識,每天都在墨守成規地生活著,你的大腦也不會多花力氣去記錄下千篇一律的生活。早晨辦公桌上的三明治,晚上電視上的肥皂劇,你的大腦會說「沒什麼特別的」,所以它懈怠下來了。你再回顧你最近的每一周、每一個月或者每一年,都沒什麼深刻的記憶,好像這些時間轉瞬即逝。
那些生活在千篇一律中的人被雙重的打擊擊倒:在無聊的生活中,時間似乎漫長無盡,但是當回顧生活時,似乎是時光飛逝。
這樣的命運是可避免的,時間是可以非常容易被操縱的,它像橡膠一樣有彈力。你需要自己來讓時間張弛自如,我們不能讓人生變得更長,但是可以在人生中不停地加入新奇和刺激。想想你上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也許只有一周,但好像經歷了很久。新奇和刺激讓你的人生變慢,即使我們白髮蒼蒼,我們也依舊記得曾經很多激動心靈的第一次。
你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去旅行來讓時間變長,有一些小的改變就可以幫助你延長時間,比如下列事情:
1.換不同的手腕來帶手錶
2.經常換換房間裡家具的擺設
3.走不同的路去上班
一旦你開始尋找新奇的事,你就會發現探索會讓你重新找回年輕時的好奇。或者別停止學習,這樣你可以不用再度過一個無所事事的夏天,而不是因為要去發現一個新知識的王國。
在將來的一天,你回顧你的人生的時候,你會覺得18歲好像還在昨天,幾十年一晃而過。或者,你會覺得幾十年的人生裡都是數不清的新奇的回憶,每一天有趣的生活,掌握的無法衡量的知識。如果你是後者,那你一定不會覺得人生飛逝而過,而是覺得你在短短的一生中揉合了許多種人生。
翻譯/劉蘊馨 編輯/謝如穎
文/凱特·麥肯 來源/manl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