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李驍軍的分享提煉:
1.「內行幾乎總對革新的思想抱著懷疑的態度,這正說明現有的知識成了障礙。在研究一個問題時,對該問題已經解決到什麼程度一無所知是更嚴重的障礙。」對於投資、創業來說也一樣:你要解決什麼問題?該問題以前有人解決過嗎?現在解決到什麼程度…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2. 「自覺無知和學術的誠實對研究人員來說是兩個最重要的品格。」這也是我要求我們團隊做到的:要誠實,因為每個人的知識都是有限的。
3. 「有時思考遇到瓶頸,可以把這個問題暫時擱置下來,或者是與別人討論問題,最好是與不熟悉我們工作的人討論。」如果一直在思考、試圖找到一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暫時放下有利於產生創造性想法。
4. 「留意意外之事是研究工作的座右銘,是始終不懈的敏感性。」這一點尤為適合投資工作,永遠要留意身外之事,很多機會不是你刻意找到的。
5. 「愛因斯坦說:研究人員有三種人,一種是把研究當成工作,一種把它視為謀生工具,一種則是科學的獻身者。」 第三種人最有可能取得最大成就,這類人也許拋棄了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把研究當成唯一最重要的事。我認為對於投資和創業來說「唯一性」很值得思考。
以下內容源自《科學研究的藝術》:
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很危險
英國著名物理學家貝爾納曾經說過:「構成我們學習最大障礙的是已知的東西,不是未知的東西,」——所有從事創造性工作的人都面臨這一難題。
蕭伯納的妙語「讀書使人迂腐」很說明問題。這一現象可以這樣解釋:當滿載豐富知識的頭腦考慮非問題時,那些相應的知識就成為思考的焦點。如果這些知識對於所思考的問題已經足夠,那就可能得出解決的方法。但是,如果這些知識不夠,那麼,已有的那一大堆知識就會使頭腦更難得出新穎獨創的見解。
此外,有些知識實際上也是虛妄的,在這種情況下,就會造成更嚴重的障礙,妨礙新的有成效的見解產生。
因此,如若研究的對象是一個仍在發展的學科,或是一個新的問題,或問題雖已解決但卻是一種新的看法,這時,內行最有利。但是,如若研究的是一個不再發展的學科,這一領域的問題已解決,那麼就需要一種新的革命的方法,而這種方法更可能由一個外行提出。
內行幾乎總是對革新的思想抱著懷疑的態度,這正說明已有的知識成了障礙。
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的方法是批判性地閱讀,力求保持獨立思考能力,避免因循守舊。過多的閱讀滯礙思想,這主要是對那些思想方法錯誤的人而言。若是用於都來啟發思想,若是科學家在閱讀的同時積極從事研究活動,那就不一定會影響其觀點的新鮮以及獨創的精神。無論如何,多數科學家都認為:研究一個問題時,對該問題已經解決到什麼程度一無所知,是更為嚴重的障礙。
對於創造性思維來說,見林比見樹更重要,只見樹木而不見森林很危險。一個頭腦成熟、對科學事物有過深思熟慮的科學家,不僅有時間積聚技術細節,而且掌握了足以見到森林的全局觀。
人的思考有時會受條件的限制
科學界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有天,一個學生在課後問大生化學家洛布問題,洛布是這樣回答的:
「我回答不出你的問題,因為我自己還沒有看過教科書的那一章。不過你明天來的時候我已經看過了,也許能夠回答你。」
在知識高度專門化的今天,每個人的知識都是有限的。自覺無知和學術上的誠實,對研究人員來說,是兩個重要的品格。
因為有時候人的思考會受條件的限制。一旦我們對一組資料進行了思考,往往每次都會採用同樣的思路,這樣就容易重複不利的思路。有兩種方法幫助我們思想擺脫這種限制:一是把問題暫時擱置起來;一是同別人討論問題,最好同不熟悉我們工作的人討論。
如果把問題擱置數天或數周再回到問題上來,這時,就有的聯想或部分被遺忘,或變得單薄。而且,我們常常得以從新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從而產生了新的設想。
把寫好的論文擱置一旁數周的做法,很能說明暫時放棄的好處。等到回過頭再來看的時候,先前被疏忽的缺陷暴露得十分明顯,恰當的新見解也可能躍入腦際。
另外,要突破已經固定的陳舊思路,討論是十分有益的。在給別人,特別是一個不熟知本學科的人解釋問題時,往往需要闡明並且詳述那些過去想當然的方方面面。
常有這樣的情況:在講解的時候,對方未發一語自己就想到了一個新的念頭。因為在講解的時候,自己比以前「看」得更清楚了。對方的問題,哪怕是無知的問題,也可能使講述者自己打破已形成的固定思路。而且,這可能使講述者看到解決問題的新方法,或是看到之前未曾注意到的、兩個或兩個以上現象或設想之前的聯繫。
提問題對思想產生的影響可比喻為拔火對火的助燃,它擾亂了固定的思路,同不熟悉本學科的人討論可能幫助更大,因為親近的同事之間很多思想習慣是共同的。
機遇對於新發現的作用
「留意意外之事」是研究工作者的座右銘。
我們需要訓練自己的觀察能力,培養那種經常注意預料之外事情的心情。並養成檢查機遇提供的每一條線索的習慣。
新發現是通過對最細小的線索的注意而做出的。在研究工作中,進行新發現所需要的思想方法不同於求證所需要的思想方法,因為發現和求證是不同的過程。我們不應把全副心思放在我們的假說上,以致錯過或忽視了與之無直接關係的別的東西。
但在新發現中,運氣,或者說機遇佔多大成分?用運氣這個詞來僅僅表示機遇,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在很多人那裡,運氣是個形上學的概念,神秘地影響了事件的發生。但是,如若研究人員不留神注意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許多機會可能就被忽略過去。
美國醫學工作者格雷格寫道:
「人們猜想:對大自然最細微的逸出常規舉動十分注意,並從中得益,這種罕見的才能是否就是最優秀研究頭腦的奧秘,是否就是為什麼有些人能出色地利用表面上微不足道的偶然事件而取得顯著成果的奧秘。在這種注意背後,則是始終不懈的敏感性。」
因此,明確認識機遇的作用是極其重要的。
在回顧的時候,我們看到的新發現已經有了眾所公認的重要意義。最初,這種發現通常不具有內在價值;機遇起的只是提供機會的作用,巴德斯說:「機遇只偏愛那種有準備的頭腦,」真正起作用的是對機遇觀察的解釋。發現者把這個發現和其他知識聯繫起來,或許利用它引申出新的知識,從而賦予這個發現以重要意義。
做出偉大成就的人,
往往是獻身者、捍衛者,卻也是謙恭之人
科學家擁有自己的科學鑑賞力。恰如文學鑑賞力和藝術鑑賞力一樣,也存在著一種科學鑑賞力。我們的鑑賞力來自別人的經驗、自己的經驗和思想這三者全部的總和。
研究人員在很多方面酷似開拓者。研究人員探測知識的疆界要很多與開拓者同樣的品格:事業心和進取心;冒險精神,隨時準備以自己的才智迎戰並克服困難的精神狀態;對現有知識和流行觀念的不滿足;以及急於試驗自己判斷力的迫切心情。
對科學的好奇和熱愛是進行研究工作最重要的思想條件。愛因斯坦認為,研究人員分為三種:一種人從事科學工作是因為工作給他們提供了施展他們特殊才能的機會,他們喜好科學正如運動員喜好表現自己的技藝一樣;一種人把科學看成是謀生的工具,如非機遇也可能成為成功的生意人;最後一種人是真正的獻身者,這種人為數不多,但對科學所做的貢獻卻極大。
第三種真正的獻身者為科學獻出了所有,但科學事業也反向錘鍊了他們的性格。對於科學家來說,新發現給人激勵,但遺憾的是事情並非總是這樣。我們往往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是一場空歡喜,隨之而來的可能是深深的抑鬱和沮喪。「忍受痛苦」而不氣餒,是青年科學家必修的嚴峻一課。
有些心理學家認為,人們最出色的工作往往在處於逆境的情況下做出。思想上的壓力,甚至肉體上的痛苦都可能成為精神上的興奮劑。很多傑出的偉人都曾遭受心理上的打擊以及形形色色的困難,若非如此,也許他們是不會付出超群出眾所必需的那種勞動的。
科學上的偉大先驅,雖然都曾經熱烈地捍衛自己的設想,並時常為之戰鬥,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在心靈深處卻是謙恭之人,因為他們太清楚了:比起廣闊的未知世界,他們的成就只是滄海一粟。巴斯德在他生命快要終結時說:「我虛度了一生」,因為他想到的是很多他本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據說,牛頓在死前不久曾說:
「我不知道世人怎麼看我,但在我自己看來,我只是像一個在沙灘上玩耍的男孩,一會兒找到一顆特別光滑的卵石,一會兒發現一隻異常美麗的貝殼,就這樣使自己娛樂消遣;而與此同時,真理的汪洋大海在我眼前未被認識,未被發現。」
小結:
這本書的英文叫做《The Art of Scientific Investigation》,讀完此篇文章後,你是怎麼理解這個「art」,即「藝術」的?其實,英語中的「art」含義比漢語中的「藝術」要廣,也含有「a skillful method of doing sth, esp. something difficult」之意,在這一層面上也可譯作「技巧、巧妙方法」。但是,我們不妨廣義地理解「藝術」這個詞——給人以美的享受的方法和技巧。
正像本書作者寫在序言中寫的那樣:
「人們固然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去訓練和武裝科學家的頭腦,但是,對於如何充分利用頭腦,在技術細節上卻幾乎未加注意。在科學研究的實踐和思維技巧,亦即藝術方面,尚無一本令人滿意的書把有關知識順理成章。
本書從科學研究的實踐與思維技巧方面綜合了一些著名科學家具有普遍意義的觀點,分析了在科學上做出新發現的方法,總結了科學研究中有益而有趣的經驗教訓,提出了可供各種學科參考的指導原則與思維技巧。」
在世界的進步中,起作用的不是我們的才能,而是我們如何運用才能。希望李驍軍推薦的這本書能讓你感受到科學,以及研究工作的魅力。
¹ IDG資本牛奎光:服務於效率提升的2B企業,增長顯著優於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