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現在中國最成功的企業,華為一定算得上數的;而說起華為,任正非則是一定無法忽略的存在。
1987年成立的華為,靠著2.1萬元起步,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成為全球著名的高科技公司。在世界500強排名中,2020年華為處於第49位;在全球通信領域,華為位列第一,是真正的霸主。
華為的成長和發展,就是一個奇蹟,每次遇到危機,都能平安度過,浴火重生,逆勢增長,越來越強。
對於華為的成功,大家都在探討和研究,而且說法眾多。其實,華為成功的真正奧秘,就隱藏在任正非經常說起的兩個字中——「熵增」。無論是接受採訪、寫文章,還是企業內部開會,任正非經常會說到這個。
其實,在領導和管理華為的過程中,任正非所做出的重大決策,其最終出發點幾乎都是圍繞「熵增」來考慮的。
那麼,什麼是熵增呢?
熵增
熵這個概念最早源於物理學,是由德國物理學家魯道夫·克勞修斯所提出,用來度量一個熱力學系統的無序程度。
大家都知道,粒子的常態是無序的,是隨機運動的。那麼,如何來界定這種無序的程度呢?就是用熵。熵越大,就表示越無序,越混亂;熵越小,就表示越有序。想讓粒子呈現「有序化」,就必須要耗費一定的能量。
如果一個系統或環境是封閉的、孤立的,就很難有外部的能量輸入,結果就會越來越亂,熵越來越大,這就是熵增,而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當混亂、無序到最大程度(熵增最大)時,系統就會死亡。
如果把宇宙看作一個封閉的系統,那熵增就揭示了其最終極的演化規律:世間萬物,都必然會從有序到無序發展,最終消亡。
清華大學科學史系主任吳國盛教授就曾這樣說,「如果物理學只能留一條定律,我會留熵增定律」。
知道了熵增,是一個多麼令人沮喪和絕望的事情啊!萬事萬物的最終命運,都是從有序到無序,直至死亡。普通人如此,很牛的人也是如此;一個公司如此,一個國家也是如此;地球如此,宇宙也是如此。不同的地方在於,可以通過反熵增,減緩這個過程。
其實,熵增從根本上解釋了為什麼萬事萬物都要努力生存。在一個熵越來越大的情況下,不努力只能死亡得更快。
任正非的反熵增(熵減)
任正非把熵這個概念引入了華為的管理之中。從2012年開始,任正非就不斷地在文章或講話中提到「華為之熵」的概念,講述如何反熵增,也就是熵減、負熵,還提出了熵死。
2015年,任正非在「花園談話」中曾說過一段話:
「熱力學講不開放就要死亡,因為封閉系統內部的熱量一定是從高溫流到低溫,水一定從高處流到低處,如果這個系統封閉起來,沒有任何外在力量,就不可能再重新產生溫差,也沒有風。第二,水流到低處不能再回流,那是零降雨量,那麼這個世界全部是超級沙漠,最後就會死亡,這就是熱力學提到的『熵死』。社會也是一樣,需要開放,需要加強能量的交換,吸收外來的優秀要素,推動內部的改革開放,增強勢能。」
最近,任正非在談到華為出售榮耀手機業務時,也提到了熵增。他先解釋了出售榮耀的原因,隨後又談到了新榮耀的未來發展,「要堅持奮鬥的目標與方向,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堅持創新不動搖,決不允許隊伍熵增。」
為了避免華為熵死,任正非一直在進行反熵增,推動華為變革發展。
任正非反熵增主要從兩個方面進行:開放和打破平衡。
只有系統開放,才能吸收新的能量。封閉的系統,結果只有死亡。任正非提出「一杯咖啡吸收宇宙的能量」,就是這個道理。
任正非曾經花費巨資,帶領華為向IBM學習,引進先進的管理系統。當時,IBM做出了一個預算,想要完成這個學習引進項目,華為需要投入20億元。聽到這個數額,華為的許多高層都不願意,覺得這幾乎是華為一年多的利潤,應該砍砍價。但是,任正非當場拍板做這個項目,而且不砍價。任正非的決定贏得了時任IBM總裁的郭士納的信任,郭士納對參加華為引進項目的人員說:「好好教。」
在任正非看來,向IBM引進先進的管理系統,是關係到華為生死的大事,投入多少都是應該的。如果不引進,華為就會熵死,華為必須通過輸入「新能量」來反熵增。
處於穩定和平衡之中,最容易產生惰性。而這種惰性其實就是熵增的一部分。只有打破平衡,促使組織裡面的成員跳出舒適區,才能建立新的秩序,激發活力,對抗熵增。
比如,華為的紅藍軍機制。華為有兩個獨特的部門,一個叫藍軍部,一個叫紅軍部。「紅軍」代表著華為現行戰略模式,而「藍軍」模擬競爭對手。任正非就是通過紅藍兩軍的對抗,激發員工戰鬥力,提升公司整體活力。
可以說,從IBM引進新管理系統、先辭職再競崗、紅藍軍機制、CEO輪值制度、灰度管理……這些重大的變革決策,任正非的最終出發點幾乎都是反熵增,從而保證華為不至於由於封閉而熵死。在一定程度上,反熵增是華為成功的真正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