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伴隨著李自成的起義軍攻破北京,崇禎皇帝朱由檢在煤山吊死,二百七十多年的大明朝算是垮了一大半。
另外一小半暫時還沒有垮的原因是,僥倖逃出生天的明朝遺老遺少們很快又聚集在舊都——南京。在這裡倖存的文官武將擁立了一位幸運的皇家子孫,老福王的世子:朱由崧做了南明的皇帝。
各懷心思的大小官員,此時,在這個最後的大明朝廷裡對著寶座上的朱由崧山呼萬歲,幻想著收拾殘局,重振大明。
歷史從此拉開南明朱由崧弘光政權的序幕。
皇帝的龍冠為什麼落在了朱由崧的頭上?說起來,一切都是靠運氣啊。
朱由崧和老爹老福王朱常洵在義軍佔領洛陽時倉皇出逃,躲進迎恩寺,結果又遇上義軍搜捕,這次,老爹朱常洵被捉,好運氣的朱由崧鑽空跑了,雖然聽說義軍後來將老爹朱常洵製成了福祿宴,也不妨礙身為世子的朱由崧繼續瘋狂逃命。
好運氣的朱由崧就這樣七逃八逃逃到了南京,正逢南下的文官武將群龍無首,做官,這些人不怕當大,做皇帝,沒有朱重八的血統,這個就無法服眾,所以憑著一枚福王印,朱由崧就被武將首領,鳳陽總督馬士英抬上龍椅,運氣好得沒話說。
就這樣,憑著身上的朱重八血統,朱由崧當上了皇帝,不過作為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和許多「二世祖」一樣:「治理國家,不會。吃喝玩樂,在行!」隨著清軍忙於圍剿李自成殘部,無暇顧及偏安一隅的南明小朝廷。朱由崧們竟然在這亂世中,有了短暫的平和時光。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小朱了,得快樂時且快樂,可是我朱由崧的人生格言」心裡這樣想,現實也這樣做,朱由崧可是將這句格言履行到了最後一刻。
好不容易徵調來的錢糧,朱由崧大手一揮:「修宮殿!」,可憐的南明軍民還勒緊褲腰帶指望北伐呢,這一下,花花的白銀變成了宮牆的一塊塊磚頭。
在新修的皇宮大殿上,弘光帝朱由崧將政事全權委託於有擁戴之功的前鳳陽總督、現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南明首輔,人稱「馬閣老」的馬士英,面對跪在面前的群臣,朱由崧不忘叮囑「天下事有老馬在」,唯恐再有不識相的大臣拿政事來煩擾自己。
從此,朱由崧躲進了後宮美人堆裡,整日百事不理,喝酒作樂,真是「小樓歌舞幾時休,只把南京當北京」。一日酒醒時候,從不理朝政的朱由崧破天荒地讓人召見大學士王鐸。
王鐸見到宣詔的太監時,以為有什麼天大的國事需要商量,連晚飯都顧不上吃兩口就急匆匆地隨太監進了皇宮。
誰曾想,剛叩完頭,還沒來得及詢問,朱由崧倒是先說了話:「聽他們說你寫的字好,朕有一副對聯,王愛卿給寫寫」,還未等王鐸回答。龍椅上的朱由崧已經誦讀起來:「萬事不如杯在手,百年幾見月當頭」。
不管王鐸心裡怎麼想,對聯還是寫了,並且就掛在皇宮的內廷裡。
1644年除夕,本該君臣同樂的皇宮大宴上,從來手不停杯的朱由崧突然放下了酒杯,斜倚在龍椅上,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大臣們見狀以為他是憂慮前方戰事或思念先帝,一個個慌忙叩頭請罪。不料朱由崧隨後說出的話卻讓他們吐血到內傷,他說他「無暇慮此」,沒有考慮你們說的這些,我的憂慮是「梨園子弟無一佳者,意欲廣選良家以充掖庭,惟諸卿早行之耳」。……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嫌後宮唱小曲的不夠多,不夠好……要是朱重八地下聽得此話,怕八噸的巨石都壓不住棺材板了。
荒唐是真荒唐,朱由崧的快樂倒也是真快樂。
皇帝還沒有做幾天,身體到開始有些吃不消了,面對滿眼的環肥燕瘦、佳麗美人,朱由崧不甘示弱,恰好這時,有人獻上秘方一則,有沒有用先不管,關鍵這方子的配料就很奇特,需要各種名貴藥材不說,裡面關鍵的一味藥引竟然是癩蛤蟆,而且還越癩越好。
為了美人,朱由崧是奮不顧身,除了發動太監捉癩蛤蟆,還命令南京城裡的乞丐們集合起來一同捕捉,並且御賜燈籠,上書四個大字「奉旨捕蟾」,見此荒唐事,南京城裡軍民看在眼裡,氣在心中。於是乎,「蛤蟆皇帝」的雅號也不脛而走。
朱由崧的荒唐行徑,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昏庸無能,另一方面卻也是以南明首輔馬士英為首的官僚階層的刻意為之。
有擁戴之功的馬士英在升任大學士後,借著朱由崧的昏聵,趁機攬權,不但任用魏忠賢的乾兒子阮大鋮為兵部尚書,並藉助身為閹黨首領的阮大鋮之手排擠其他一些不服自己的非閹黨官員。列如忠臣史可法就被排擠出南京,遠去揚州。
隨著南京小朝廷裡敢說真話的官員越來越少,馬士英和阮大鋮更是肆無忌憚,置南明百姓安危於不顧,對內巧立名目、大肆搜刮,公開賣官鬻爵,選用文武百官皆有定價:武英殿中書,一千二百兩;文化殿中書,一千五百兩;布政司銜各五百兩……當時,南京城裡盛傳一首歌謠:「都督多似狗,職方滿街走。相公只愛錢,皇帝但吃酒。」另外,還有一首加強版的「中書隨地有,翰林滿街走,監紀多如羊,職方賤如狗。蔭起千年沉,撥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堵塞馬家口。」
在一片虛幻的天平假象中,南京的皇帝和新貴們,不是積極地籌集軍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事。而是比賽著的醉生夢死,撈取短暫的富貴。
1645年5月,清軍在剿滅李自成殘部後,迅速攻破南京城。朱由崧和他的南明朝廷也宣告失敗。從崇禎十七年(1644)三月即位,到次年五月清軍攻入南京,朱由崧僅僅做了一年多的皇帝,但在這一年多時間裡,他和他的寵臣們除了整日喝酒作樂,爭權奪利外,從未有為南明的百姓和江山社稷付出過心思和財富。在百姓心中,這樣的朝廷,滅亡或許只是時間長短的區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