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就先從愛琴神話的匯聚過程講起,帶大家逐漸進入到古希臘神話的源流。
一、克裡特神話的源流
今天,克裡特時代的神話傳說依稀可辨,但它真正的面目已經模糊不清了,究其原因,非常簡單,北方人徵服希臘以後,就把當時流傳的克裡特神話融入自己的神話體系,但他們對克裡特神話的借鑑並非原封不動地引用,而是以一種變化的形式將其融入後來的文化傳說中。其結果是,克裡特神話中的神很可能成為後來成型的奧林匹斯神話裡以反面陪襯或負面形象出現的神。我們可以從奧林匹斯神話中依稀辨出早先克裡特神話的一些特點,如迷宮故事、女神至上、生殖崇拜、能工巧匠、人獸雜糅等要素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克裡特神話被取捨過。
克裡特文明的巔峰是由一個叫米諾斯的統治者締造的,因此也被稱為米諾斯文明。關於米諾斯文明的由來,在西方有一段流傳甚廣的傳說。
這段傳說自克裡特時代的宗教或神話中流傳下來,是一段關於宙斯化身公牛誘拐一位美女的故事。需要說明的是,這段傳說講述的雖然是米諾斯時代的故事,但它真正流傳的時期可能要稍晚一些。這是因為關於宙斯以及與宙斯結伴的那些著名神祗的故事,都是較晚時才產生的,是由古希臘人帶來的神話傳說。
宙斯誘拐歐羅巴
這個傳說講得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
腓尼基推羅國王的女兒歐羅巴貌美如花,在一個深夜裡,天神給了她一個奇異的夢。夢裡她看見兩個女人為了爭奪她而相鬥,一個是當地人的裝束,緊緊地抱著歐羅巴,一再說是她生養並哺育了歐羅巴。另一個是外鄉人打扮,用一雙強有力的手要把她拉過去,還說要帶她去見主神宙斯(Zeus),歐羅巴公主命裡註定是主神宙斯的情人。而這兩個婦人代表了遠方海岸上的那片大陸和亞細亞。
歐羅巴醒來,只覺面孔發燒,她不知道這夢是吉兆還是兇兆。
清晨,陽光燦爛,歐羅巴暫時忘掉了她的夢,和女伴們一起來到海邊玩耍。她挎著一隻金花籃,在海灘上奔跑著,拾取各種各樣美麗的貝殼。
眾神之父宙斯看見了美麗的歐羅巴,不禁神魂顛倒。他隱去神的真形,化成了一頭美麗而溫馴的公牛來到歐羅巴的面前。歐羅巴很喜愛這條牛,她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背,給它拭去嘴上的泡沫,然後吻了一下它的前額。這時公牛輕輕地鳴叫一聲,在歐羅巴的腳邊臥了下來,昂著頭,望著她,向她展示它那寬大的脊背。
歐羅巴喊著她的夥伴們:「嘿,姑娘們!我要騎到這隻公牛的背上玩耍。看,它是多麼溫順,多麼美麗呀! 我相信它有顆善良的心,只是不會說話罷了。」說著她便情不自禁地跨到了牛背上。
公牛得到了它的意中人,立即從地上躍起,帶著她一路狂奔,當到了大海邊的時候,立即躍身向大海奔去。只見它四蹄輕巧地踏在海面上,不沾一滴水,就像駿馬在柔軟的草原上奔馳。
歐羅巴的故鄉漸漸消失,太陽開始西沉,天黑下來,只有星光和浪花與她作伴。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地方,也就是克裡特島。因為宙斯的妻子赫拉,是一位愛忌妒的女神,宙斯為了躲避妻子的耳目,就馱著歐羅巴來到了四面環海的克裡特島。
然後,宙斯現出了原形,成為了一位俊美的青年男子。此時歐羅巴只好默認了自己的命運,成為了宙斯的妻子,這塊陸地也因歐羅巴公主而得名 「歐洲大陸。」
歐羅巴與宙斯生了三個強大而睿智的兒子,他們是彌諾斯、拉達曼提斯和薩耳珀冬。
米諾斯(Minos)
克裡特的國王,統治期間使克裡特成為富庶發達的強國。他以嚴明的法治而著稱於世,地位尊崇。
拉達曼迪斯(Rhadamanthys)
米諾斯的哥哥,克裡特和薩泊冬之王。他由繼父 阿斯忒裡翁撫養長大。
米諾斯嫉妒他的聲望,將他驅逐出克裡特。拉達逃亡至皮奧夏,並在此娶阿萊克梅為妻。此後長駐於極樂淨土,成為冥界三大判官之一,負責審判言論。
拉達後來成為了日本朝日電視臺、東映動畫製作的動畫《聖鬥士星矢冥王篇》中的原型,108名冥鬥士中最強的三巨頭之一,天猛星的翼龍。作為整個冥界軍的領導者之一,拉達曼迪斯的強大甚至超過了大多數的黃金聖鬥士,其獨有的戰法就是一擊定勝負,以壓倒性且迅猛的力量不讓對手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冥界三巨頭:艾亞哥斯,米諾斯和拉達曼迪斯
薩耳珀冬
傳說是一位大英雄,後來成為了小亞細亞呂喀亞王國的國王,偉大的戰士。他帶領部落兵士幫助特洛伊抵抗希臘聯軍,曾擊斃赫拉克勒斯之子特勒帕勒摩斯。最後在與希臘主將阿喀琉斯的朋友帕特洛克羅斯的對決中,被帕特洛克羅斯的長矛中身亡,死在斯卡曼德羅斯河畔。這個故事所處的時代背景,就是記載於《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之戰。
二、《荷馬史詩》之《伊利亞特》,《奧德修紀》
《荷馬史詩》包括上下兩篇,上篇為《伊利亞特》,下篇為《奧德修紀》,它們將愛琴時期的古希臘神話故事與英雄傳說融合在一起,向後人展現了一幅波瀾壯闊的英雄史詩圖景。
那麼它們講述了怎樣的故事,表達了何種思想,又對後世的西方藝術產生了哪些影響呢?
電影《特洛伊》,就是取材自《伊利亞特》主題。小亞細亞古城特洛伊王子帕裡斯愛上了斯巴達美女海倫,並將她帶回特洛伊。海倫的丈夫,也就是斯巴達國王墨涅拉俄斯邀集希臘其他城邦國,在邁錫尼王亞伽門農統帥下,率領強大艦隊追到特洛伊,圍城攻打十年,最後引出了希臘聯軍巧施的「木馬計。
其實當戰爭進入到最高潮,廝殺最慘烈,也是決定勝負的階段,即《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全過程所描寫的,第十年最後五十天的事情的時候,背後又出現了一個女人——布裡塞伊思。這個女人才是特洛伊之戰勝負的分水嶺,疲沓的戰爭場面最終因為這個女人而轟轟烈烈起來。
布裡塞伊思是誰呢?她和海倫一樣,只是作為一個美麗女人的本分存在,在古希臘神話中是阿喀琉斯從戰爭中獲得的榮譽禮物。但是因為布裡塞伊思過人的美貌,讓希臘聯軍的統帥阿伽門農饞涎欲滴,將她從主將阿喀琉斯手中強行擄走,導致阿喀琉斯懷怨不再出戰。
阿喀琉斯的母親忒提斯,是宙斯精神上的情人,所以在宙斯所有的女人裡面,忒提斯最受寵愛,就連好妒的正妻郝拉也比不過。忒提斯因為兒子受到了侮辱,便去找眾神之主宙斯祈訴,而宙斯立馬決定幫助情人出氣。於是在奧林匹斯山神意的引導下,希臘聯軍兵敗如山倒,被特羅亞人直殺到海邊,並開始火焚戰船。
這時,偉大的主將阿喀琉斯重回戰場。神意又開始轉向希臘聯軍這一邊。忒提斯半人半神的兒子,偉大的阿喀琉斯勇不可擋,直殺至特洛伊城下,殺死了特洛亞人最偉大的主將郝克託爾。希臘聯軍最後攻克了特洛伊城。
與此同時墨涅拉奧斯焦急地在毀壞的特洛伊城中尋找海倫。而躲在一片廢墟中的禍水海倫,正在為自己的不潔行為感到恥辱。一想到自己將在希臘軍營中遭受的命運,她就心驚膽顫。
但她的美麗再次拯救了她。沒有人能忍心將劍刺向海倫那令人銷魂,嫵媚動人的身體。在墨涅拉奧斯的帳篷中,海倫跪在斯巴達國王的腳下,乞求饒恕。看到眼前的情形,墨涅拉奧斯沒有一句譴責,他扶起海倫,讓她忘掉過去的一切。墨涅拉奧斯將她抱起來時,海倫的兩眼流出幸福與悲傷的淚水。他們倆像以前那樣相愛,最終希臘人把美麗的海倫又迎回到了他們的家鄉。
在這場戰爭中,希臘和特洛伊的陣營裡,除了英雄們在相互比試,背後其實還有奧林匹斯諸神的身影。太陽神阿波羅、愛與美之神阿弗洛狄德、戰神阿瑞斯以及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等神祗都旗幟鮮明地支持特洛伊人,而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智慧女神雅典娜以及農神德墨忒爾等則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選擇幫助希臘人。
在《伊利亞特》中,波塞冬還與宙斯產生了衝突,甚至公開對宙斯的權威表示質疑,因為在波塞冬看來,他們兄弟三人當初以抓鬮的方式三分天下,宙斯拈得了天空,哈迪斯拈得了地獄,自己拈得了海洋,奧林匹斯山和大地是三兄弟共管的,因此宙斯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命令他。
《奧德修紀》主要講述了古希臘最智慧的大英雄奧德修在攻陷特洛伊後歸國途中十年漂泊的故事。在海上漂泊的十年,奧德修經歷了許多匪夷所思的奇遇和苦難,最後得到了諸神的憐憫,才得以回到故鄉與家人團聚。
三、黑暗時代文明
特洛伊戰爭使得愛琴海地區陷入一種動蕩、混亂的狀態。邁錫尼文明本身就經歷過不同徵服者的權利更迭過程,最初是皮拉斯基人、卡裡亞人,後來則是阿卡亞人。特洛伊戰爭就是在阿卡亞人統治邁錫尼時爆發的。這種衝突與融合的過程還在不斷繼續,特洛伊戰爭之後不久,從北方來了一群野蠻的入侵者,多利亞人。他們不像此前的皮拉斯基人和阿卡亞人那樣接受了愛琴文化因素的影響,而是把希臘本土和愛琴海周邊地區的文明盡數摧毀。
在多裡亞人入侵的衝擊下,輝煌的愛琴文明毀滅了,線性文字失傳。這些野蠻的入侵者來到希臘,他們畫地為牢,建立了蠻族統治,使希臘半島乃至愛琴海周邊地區陷入了長達300多年的「黑暗時代」。從歷史發展脈絡來看,「黑暗時代」正是愛琴文明向希臘城邦文明的過渡階段。
那麼歷史久遠的愛琴文明作為古希臘文化起源,對於今天的我們,有什麼樣的借鑑和啟示呢?
一、古希臘人始終生活在湛藍的天空,"葡萄紫的海水"、魅力的神話和自由的遐想之中。他們對生活沒有太多的追求,而是更願意仰望星空,讓思想自由翱翔,也由此創造了豐富多彩的文化形態,這些文化形態的最大特點就是淡泊名利。
而現代人迫於生活的壓力,產生了諸如焦慮、精神衰弱、失眠抑鬱等諸多問題。故此,我們應該向古希臘人學習,不要一味掙扎在名利場中,而是可以隨時卸掉心裡的負擔,抬頭仰望一下星空,回歸大自然的懷抱,享受史詩般的浪漫情懷。
二、在奧林匹斯文明中,女性的地位非常尊貴,而現代的某些國家和地區卻依然盛行重男輕女的文化。在印度,新娘因嫁奩少或沒有嫁奩而被夫家凌虐致死的案件常常產生,連法令也對此力所不及。而在中國某些偏遠山區,提倡男女平等的口號也踐行了很多年,但有關女性社會地位的問題仍在頻頻引發社會關注和人們的深思。
因此,真誠地希望大家可以向古希臘人學習,放下偏見,理性地對待性別差異,使男女在各方面儘可能地享受平等的權利。
三、阿喀琉斯的結局是什麼呢?他在最後攻陷特洛伊的混亂中被帕裡斯射中腳踝而死。或許你會產生這樣的疑問:號稱天下最勇猛的英雄阿喀琉斯,怎麼會被一支箭射中腳踝而死呢?這還得從他出生時講起。
阿喀琉斯出生後,他的母親忒提斯就提著他的腳踝將他浸泡在冥河之中,據說這樣可以讓他全身刀槍不入。由於阿喀琉斯的腳踝被忒提斯握在手裡,並沒有浸到冥河水,這便成了阿喀琉斯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這就是諺語「阿喀琉斯之踵」的來歷,這表明任何強者都會有自己的弱點,沒有不死的英雄。因此身為普通人的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更應保持謙虛低調的姿態,秉承「小心使得萬年船」的人生哲學,萬不可因為自己的弱點和大意,而讓生活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19世紀英國著名詩人雪萊曾說:「我們都是希臘人,我們的法律、文學、宗教和藝術之根都在希臘。」古希臘時代已離我們遠去,但那些神化、那些文明卻在歷史長河中流傳了下來,開拓著我們的視野,滋養著我們的心靈。如若你對古希臘感興趣、對英雄神化感興趣、對宇宙的起源和自然演化觀感興趣,不妨也來看看趙林教授創著的這本《古希臘文明的光芒》,與我一起親身感受古希臘文明流傳下來的無限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