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童敏 凌鶴
秀麗、蒼翠的竹子,叢叢相連地挺拔在溪口的群山眾谷、湖畔江岸,35萬畝大竹海將溪口的山河裝扮得多姿多彩。林樂成初次踏上這片土地,筍竹之鄉的農民朋友對他的認可與歡迎就使他內心觸動,「農民教授」的親切稱呼更讓他感到無上榮光。
「發揮藝術能量,助力鄉村振興。」一頭扎進溪口的林樂成與當地父老鄉親同吃同住,雨天上山砍竹,烈日下揮汗創作,晨思暮想,踏實投入。體驗、尊重並提煉,新的藝術創作衝動與靈感被激發,溪口的故事於日日日夜夜的思考中逐漸成型。以田野大地為展場,使用日常放目可及之物作為媒材,林樂成真正讓纖維藝術成為可觸摸、可感知的藝術,美的啟迪如此易得。

對傳統技藝的另闢蹊徑
竹編歷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新石器時代。然而傳統竹編技法隨時代更迭逐漸形成了某種限制和束縛,囿於「高技術、低創意」的困境。
如何繞開?又如何獲得?林樂成和他的朋友陳設專家李廣忠一起,苦苦琢磨。此時,鋼筋這種材料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金屬易彎曲,可形成類似繪畫中的點線面構成,也便能實現任意塑造和表達。
以金屬為骨架,融竹的柔軟,賦予全新的內核,這就是心中渴求的微妙感覺,如此,去傳統框架的方法找到了。緊跟著,承載著地域文化和藝術審美訴求的碰撞,融匯溪口地理特質和人文風韻的系列作品創作完成。飄逸的金屬線條與竹的自然體態相映成趣,以繩結相連,融古鑄今。
溪口的山、水、雲、魚……林教授將在當地生活的感受轉換成立體的纖維藝術《溪口竹光》。它採用直徑6.5毫米的鋼筋,與毛竹自然融合,並在其中置入了LED光源,氤氳出若明若暗的竹光。而《靈山江-石角村》則用鋼絲穿過7600多個孔洞連接起3800多塊竹板,竹板塑造的波浪型曲線形似靈山江水,10個點狀形態竹板代表著林樂成工作室所在地的10個自然村。村民們一眼望去,能叫出每個村的村名。
溪口新文化地標的誕生
由660根不同尺寸的竹子、35根6米長的鍍鋅管、LED全彩燈和數條光帶組成,長12米、寬6米、高6米的大型竹裝置藝術品《光之亭》的成功點亮,成為今年溪口豐收節上不同尋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為了實現這項工程,林樂成、李廣忠和來自北京的匠人、村民朋友耗時半個月時間共同製作,它留在了溪口聽澗民宿,寓意和昭示著溪口竹產業的欣欣之態。
《光之亭》的造型具象與寫意相結合,似樹頭一片葉,似田間一顆希望的種子,似不息向前的靈山江,色光流動由編程控制,可實現漸變、冷暖交錯的效果。它僅有5個地支點,卻可抗十級大風,日常隨微風搖曳,盡現竹材的飄逸和風姿。還兼具實用性,亭內設有竹桌、竹椅,人們可以坐在其內乘涼、休憩、娛樂。
李廣忠談到這次創作時說:「在幾十年藝術品陳設的實踐中,第一次做這麼大規格的竹製品,通過製作過程對竹子重新有了深刻的認識,它是中國文化藝術的最佳表現載體。」
將溪口石角村與聽澗民宿打造成為讓人身臨其境、交互體驗的文化空間,正體現著林樂成與他的藝術家朋友來到溪口的初衷——以竹纖維帶動竹產業,讓當地居民過上美好的竹生活,讓藝術點亮鄉村。

回歸大眾的纖維藝術
「好的藝術應該具有普世價值,不管是觀念上還是實用性上。」林樂成堅持藝術的普世性教育功能,他也是這樣力推的。纖維藝術從大眾中來,又該回到大眾中去。他意識到,溪口村民們需要的是低技術的能讓他們發家致富的生活品,人人都能參與其製作過程,一看、一學即會做。
語言的作用在這裡是微弱的,不能像在課堂內教學,按照講義大綱按部就班,更多是靠言傳身教,通過動手與材料去創作,從而形成一定的審美引導。
跟在林樂成身邊的焊工師傅對金屬的彎曲都有了自己的理解,林樂成對此很驕傲。讓村民們成長起來、學會自由表達很重要,只有如此,竹編才能重新回歸成為民間工藝,只不過已經突破了傳統的造型和工藝。
現階段的成果在林樂成看來,都是實驗性的摸索,需要對竹子擁有更深刻的了解和覺醒,才能變得相對理想和成熟。而對「新」和「不同」的追求永無止境,製造更多的竹產品、竹藝術以及推廣竹文化是他的目標。
每一個作品或多或少會被打上時間的烙印,屬於《溪口之光》《靈山江》《光之亭》的日子已去,未來,在不停地尋找、發現和思考下,溪口的故事還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