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主義,是一個當代的黑暗神話,充斥著謊言、誤解和謬見。
01 被高估的人類
上世紀80年代,西伯利亞針葉林即將消失的科學預言一度引發全球焦慮。原因是在酸雨作用下,針葉林發黃、落葉的「異常」情況,看上去像是某種不祥之兆。
顯然,這個預言並不準確——西伯利亞針葉林並沒有消失,甚至也沒有衰退的跡象。照例,這會被歸類於環保成功案例,但是蘇聯到俄羅斯,在減少酸雨方面的努力對遼闊的西伯利亞而言幾乎沒有什麼意義。
事實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危機,因為西伯利亞針葉林的古老樹種曾經經歷過「酸」得多的地質時代,這是植物學、古生物學的基礎知識。遺憾的是,「唱衰」針葉林時沒有人聽得進懷疑的聲音。
西伯利亞針葉林地帶(圖/視覺中國)
北極熊受到關注,就在針葉林之後,這一次的故事背景可比酸雨的來頭要大得多——全球變暖。從此,北極熊要消失的傳聞成了多年老梗,各路家養專家、野生專家紛紛以預言這種龐然大物的滅亡期限為能事。
然而,過去二十年間,北極熊的數量正在增加,從1981年的2.5萬頭上升到了3.1萬頭。去年加拿大甚至在考慮提高捕獵配額,因為熊多成災,影響了因紐特人的社區安全。
北極熊安然無恙的原因和針葉林差不多,它們經歷過遠比現在溫暖得多的地質年代,有很好的適應能力。北極地區更長、更溫暖的夏季只會促進這一種群的繁榮——幾乎所有的北極動物都是如此。
北極熊會在更溫暖的地球活得更好,這是個好消息。可是,真實的科學數字阻擋不了病熊、餓熊的照片被媒體拿來傳播「北極熊」滅絕的謊言。最近一次就是《國家地理》雜誌的封面照,相關視頻還在網絡上引發了25億圍觀,這一病毒式傳播引發了科學界罕見的反彈,以致於作者不得不出面澄清。「熊滅絕」比「熊沒事」更能吸引眼球,人類的心理已經被環保主義毒害何種程度?
人類的境遇其實也差不多。全球變暖總是被宣布為人類的滅頂之災,可是歷史上的暖期都是人類的繁榮期。
商周時的黃河流域水草豐美、森林密布,大象和鱷魚徘徊。這個暖期不僅屬於中國人的文明肇始,也是整個軸心時代的環境動力。更溫暖意味著更多的降水、更豐富的食物來源,北極熊和人類對繁榮的基本需求其實沒有什麼區別——我們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僅此而已。只是人類時常忘乎所以。
圖/視覺中國
科學投下第一縷曙光的17世紀,弗蘭西斯.培根爵士「徵服自然」的吶喊震耳欲聾。300多年後「保護自然」的口號取而代之,這只是「徵服自然」的鏡像。顯然,人類高估了自身的能力。
人類改變自然環境的能力其實非常有限。如果人類滅亡,80%的人造物將在一百年內消失。只有極少數地下軍事掩體和核設施可能支撐兩千年,這是最後的極限。兩千年,在漫長的自然進程中不過是打個響指的時間。
關於時間,在環境話題中有兩個很重要的表達話術,那就是「有史以來」和「有歷史記載以來」以突出事件或數據的嚴重程度。可是,即使以最古老的文字楔形文字誕生開始計算,「有史以來」不過五千餘年。而「有歷史記載以來」,如以人類開始精確記載環境數據的歷史計算,不會超過三百年——攝氏溫標要到1742年才被提出。與自然的氣溫變化周期相比,人類的「有史以來」、「有歷史記載以來」微不足道。
02 無一兌現的預言
環保領域的「科學預見」多如牛毛。可是,兌現率並不令人滿意。
「北極熊滅絕預言」已經岌岌可危,與之相關的還有「極端天氣多發論」——聯合國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報告說,全球變暖——不管是不是人為的——導致極端天氣事件增加的可信度低。
此外,還有一個好消息——也許對「環保危言聳聽者」而言不是好消息,2000年到2016年的氣溫變化模式並非他們預言的極端模式。當然,「全球變暖」的戲碼還沒結束,還不可整體定論。但是,上一臺大戲的系列預言可以盤點一下,那就是一系列的「自然資源枯竭論」。
「自然資源枯竭論」有一套固定模式的表達模式:「XX資源因為人類過度汲取將要在XX年內枯竭,人類社會將會面臨崩潰」。這張名單上幾乎囊括了人類社會需要的所有大宗自然資源,但第一個出現的名字顯得有些冷僻,那就是錫。
直至十九世紀,錫是最重要的金屬之一,從炮彈到餐盒,錫的應用隨處可見。於是「錫資源枯竭」流行一時,甚至在東南亞錫產區發生殖民地爭奪戰爭。今天我們已經知道故事的結局,大量替代材料的湧現,錫資源儲備已經沒有什麼話題性,但事實是遠未枯竭。
開採油田礦井(圖/視覺中國)
錫之後是煤炭,還有石油、鐵礦、磷礦,等等。和錫一樣,無一兌現。引發全球恐慌最成功的要數石油,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起,多位權威人士給出了石油資源的大限是二十年。為此,時任美國總統的吉米.卡特不僅在多次演講中大談八十年代將面臨石油枯竭的危機,甚至專門撥款數百萬美元,成立了替代能源的對策委員會。1981年,全球石油產量突破11億噸,2018年,全球石油產量是1981年的4倍。
數十年流行的「自然資源枯竭論」應該列入人類歷史上最成功的騙局。
其實戳破這一騙局並不需要高深的理論。只不過是一條基本的經濟學原理:資源的發現、利用和替代升級是人類社會進步的結果,而不是原因。這也有充分的歷史經驗為佐證。
石器時代,青銅不是資源,煤炭、石油都不是,當時沒有發現和利用這些資源的能力。而石器時代的結束,也不是因為石頭用完了,後來的青銅時代、鐵器時代也是一樣。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和繁榮,尋找替代品、利用新資源的能力越來越強,因資源枯竭而發生危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環保主義者恰恰對人類社會的進步充滿了敵視,這構成了環保黑暗神話的另一重要分支。
03 「回到伊甸園」的返祖想像
環保主義有一種「回到伊甸園」的返祖想像,把人類文明的進步視為對自然的冒犯和敵對。他們為此編制很多神話,最典型的是物種滅絕是人類技術水平提高的結果。
事實是,90%的物種早在人類出現之前已經消失,剩下的10%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和人類活動沒有什麼關係。因此,人類只需要為少數物種消失負責,其中大部分是史前人類的傑作。正是因為缺乏有效精準的狩獵技術,史前人類的狩獵活動才會採取無差別的趕盡殺絕策略,比如利用火把恫嚇,將大批動物趕下懸崖。北美洲的大型哺乳動物猛獁、北美野牛、馬都是這樣走向滅亡的(。
在狩獵技巧更成熟後,獵人們可不會這樣浪費。此外,史前人類低劣的技術水平限制了他們選擇食物的自由。歐洲兔猴的滅亡,有可能就是史前歐洲人的盤中餐。人類進入文明時代後,以靈長類動物為主的食譜極為罕見。
渡渡鳥(圖/視覺中國)
農耕技術的發展,才讓人類擺脫了對野生動植物食源的依賴。但是,失去了技術支持,人們不得不退回到更為原始的狀態時,有的物種又要遭殃了。比如渡渡鳥的團滅,就是歐洲水手們飢不擇食的結果。假如他們擁有現代冷藏技術,那麼無論如何也不會考慮這種肉質粗老、肥膩的呆萌大鳥——難吃,是這種可憐物種留下的極少數記載。
進入文明時代,人類真正犯過的錯誤是粗心大意與虛榮心作祟。前者是無意中把老鼠、貓狗這樣的入侵物種帶到了脆弱的生態系統中。後者則是為了奢侈性消費而作孽,比如歐洲人熱衷的海獸皮毛、中國人熱愛的魚翅。這和技術進步沒有直接的聯繫。
真正有關的是工業化時代的大規模商業捕鯨。捕鯨有數百年悠久歷史,而真正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是工業化時代短短二十年。鯨油照亮了愛迪生的書桌,也照亮了人們的未來——其中就包括電力照明取代了鯨油製品。技術進步也是解決對自然資源依賴的手段,這比技術進步造成環境損失要普遍得多。
04 繁榮與發展才是環境改善的根本出路
人類社會的繁榮與發展提供的技術條件,才是環境改善的根本出路。
世界上最好的生態環境都在最發達的工業化地區,那些被環保主義者誇張讚美的「伊甸園」,連基本的環境宜居都很成問題——有幾個環保人士移居到紐幾內亞的雨林,不丹的高原?他們都在大都市中痛斥現代工業文明的罪惡,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使用電力、品嘗和鑑別千裡之外運輸過來的綠色食品。
這些歐洲老爺們絕對不會同意放棄工業文明的成果,讓歐洲回到90%森林覆蓋率的「理想狀態」。但是,他們會真誠地懇求、歌頌處於饑荒威脅中的肯亞人拒絕轉基因種子。2014年,肯亞農民確實拒絕了。2015年,飢餓的人群不顧政府阻攔,衝進港口倉庫,把轉基因作物的種子和食物都分掉了。2016年,饑荒影響的人群從250萬降低到了120萬,該國政府開始鬆動「反轉」立場。這是「胡不食肉糜」的現代環保版,但沒有智商不在線的晉惠帝。
圖/視覺中國
我們確實不知道轉基因作物到底會對肯亞的自然生態產生什麼作用,但是確實知道大航海時代傳到歐洲的土豆是其成功實現工業化的重關鍵因素,而不那麼重要的番茄也成為了義大利披薩的法定配料。歐洲人應該感到慶幸的是,當年沒有疑神疑鬼的環保主義者。
發達的工業化地區是人類社會繁榮與發展的最高產物,人類在工業化時代才能最大程度地利用自然資源。
不可否認的是,達到這樣的成就必須付出發展的代價,其中也包括相應的環境代價,這沒有捷徑。沒有煙囪林立的霧都倫敦,就沒有今天的現代英國,其他發達工業國家也一樣。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會適得其反。
05 誰從環保主義中獲益
人類追求幸福、舒適的生活是一種天性,這種天性也包含了環境需求。比如說,人類本來就不喜歡酸雨,和西伯利亞針葉林是不是被「酸」死沒有什麼關係。環境需求的正當性並不需要什麼「主義」來包裝。更合理高效地利用自然資源,創造出更為宜人的環境,這才是人和環境真實而簡單的關係,也是千百年來人類一直的作為。環境是個問題,但「主義」給不出答案。
環保主義並不是人類環境需求的正確表達,只是歪曲和利用了人類正當的需求,創造出的意識形態準宗教。它建構了一套虛幻的信仰,信仰的對象是「自然」。在這套信仰中,「自然」是至善至美的,人被異化為自然的對立面——破壞者和威脅者。這套準宗教的戒律是,「自然的需求」是最高的,人的需求是最低等的,中間可以隨心所欲地插入任何比人類「更自然」的物種。這是對人本主義的倒退——「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當地時間2018年2月25日,墨西哥瓦哈卡州,環保主義者參加「嫁給一棵樹」活動。她們按照印加人的風俗舉辦象徵性婚禮,以感恩大地。(圖/視覺中國)
可是,顯而易見的是,「自然」沒有人格,當然也沒有所謂「需求」。既不可戰勝,也無從破壞,更不會提出任何戒命。「需求」、「戒命」只是祭司們的權力。為了維護這種權力來源的信仰體系,五花八門的謊言就出籠了。這些都和古老宗教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那些宗教把戲——世界末日的預言、不祥之兆的警告、犧牲人類利益的獻祭都經過了現代科學術語的包裝,看起來煞有介事。
但是,謊言終究是謊言。迄今為止,人類獲得宜居的環境,到底是祭司們祈禱、詛咒、預言的功勞,還是人們辛勤勞作、技術進步、創造繁榮的成果?這些問題一目了然,失敗的預言家只是假裝有貢獻。
令人遺憾的是,人類還在為這套準宗教意識形態付出沉重的代價。大量人力物力被投入到徒勞無功、毫無效益可言、甚至後果嚴重的「環保事業」中。只有少數利益相關者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其他社會成員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環境議題被權力綁架,正在成為危害人類前途最嚴重的潛在危機,這又是另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