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笑林廣記·古豔聞》中有三則笑話,笑點相通:
州同
一人好古董,有持文王鼎求售者,以百金買之。又一人持一夜壺至,銅色斑駁陸離,雲是武王時物,亦索重價。曰:「銅色雖好,只是肚裡甚臭。」答曰:「腹中雖臭,難道不是個周銅(州同,官名)?」
這是個罵人的笑話。
衙官隱語
衙官聚會,各問何職。一官曰:「隨常茶飯掇將來,蓋義取現成(縣丞,官名)也。」一官曰:「滾湯鍋裡下文書,乃煮簿(主簿,官名)也。」一官曰:「鄉下蠻子租糞窖。」問者不解,答曰:「典屎(典史,官名)也。」
這是調笑戲謔的笑話。
及第
一舉子往京赴試,僕挑行李隨後。行到曠野,忽狂風大作,將擔上頭巾吹下。僕大叫曰:「落地了。」主人心下不悅,囑曰:「今後莫說落地,只說及第(及第即考中,與「及地」音同)。」僕頷之。將行李拴好,曰:「如今恁你走上天去,再也不會及第了。」
這是嘲弄諷刺的笑話。
這三則笑話的共同點就是利用字的同音或近音特點,用同音或近音字來代替本字,產生辭趣和幽默效果,這就是諧音修辭格。如曹雪芹的《紅樓夢》中有這樣一段:
邢大舅就喝了一杯,說道:「……那土地道:『這牆砌的不結實。』眾神將道:『你瞧去。』土地一看,果然是一堵好牆,怎麼還有失事?把手摸了一摸,道:『我打量是真牆,那裡知道是個「假牆」!』」眾人聽了,大笑起來。賈薔也忍不住的笑,說道:「傻大舅!你好!我沒有罵你,你為什麼罵我?快拿來罰一大杯!」(曹雪芹《紅樓夢》)
邢大舅用「假牆」打趣賈薔,便是以諧音成就笑談趣話。

與諧音類似,在文學作品中更常見的是雙關修辭,它是一種用詞的多義或同音的特點,有意使語句具有雙重意義,言在此而意在彼,表面說這個,實際說那個的修辭手法——一語雙關。如: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竹枝詞》劉禹錫)
「道是無情卻有情」,這就是雙關的情話了。
再如:有一個人專心致意為社會服務,政治上懂得少一些,但是兩年把飛彈搞出來了,對國家很有貢獻;另外一個人,天天談政治,搞了五年也沒有把飛彈搞出來。你投票贊成哪一個人?我投票贊成第一個人。第二個人只好請他去當政治教員,他不能在飛彈部門工作,他只能在飛彈部門「搗蛋」。(周恩來《在文藝工作座談會和故事片創作會議上的講話》)
民間還流傳著很多俗諺:
孔夫子搬家——盡輸(書)
大蔥拌豆腐——一清(青)二白
鹹菜煎豆腐——有言(鹽)在先
外甥打燈籠——照舊(舅)
一百斤面蒸一個壽桃——廢(費)物點心
三月的楊柳——分外青(親)
豬鼻子裡插大蔥——裝相(象)

這些,便是趣話了。這裡再獻給大家一則「見雞行事」的「趣話」:
《田主見雞》
一富人有餘田數畝,租與張三者種,每畝索雞一隻。張三將雞藏於背後,田主遂作吟哦之聲曰:「此田不與張三種。」張三忙將雞獻出,田主又吟曰:「不與張三卻與誰?」張三曰:「初問不與我,後又與我何也?」田主曰:「初乃無稽(雞)之談,後乃見機(雞)而作也。」(《笑林廣記·古豔部》)
最後還有一個關於「諧音」與「雙關」的經典小段子:據說,清朝乾隆時期,紀曉嵐是侍郎,和坤是尚書,兩人參加酒宴,走在一起,列於眾臣之前。突然,隊伍行進中有一侍衛牽一狗從旁而過。和坤一見,笑逐顏開,對著紀曉嵐,指著那條狗問:「是狼?是狗?」眾臣一聽。初不解其意。後見和坤獰笑,立刻頓悟此言之意,遂對著紀曉嵐鬨笑起來。紀曉嵐機敏過人,自然比眾人更明白和坤話中之意,因此很謙恭地說道:「回和大人。尾巴下垂的是狼,上豎是狗!」和坤一聽,黯然無語以對,只好離去。而眾臣一聽,則衝著和坤的背影笑個不停。兩人口語相交,可謂暗藏鋒芒——你看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