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列儂(John Lennon,1904.10.9—1980.12.8),英國搖滾歌手,和平主義者,披頭四樂隊靈魂人物。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風靡世界,至今仍擁有無數歌迷,深刻影響了現代流行文化的發展。英國作家菲利普?諾曼經過多年調查,做了大量採訪,在該書中為我們生動展現了列儂從草根歌手到傑出音樂人的傳奇一生。
在我的花園裡建一座燈塔
約翰和洋子的故事常被說成是這個樣子:一個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的女人在初次見面之後——甚至在見面之前——就把這個鼎鼎大名的披頭四成員設定為她的獵物,不把他弄到手決不罷休。事實上,歷史上沒有哪對名人情侶比他們經歷了更多的拐彎抹角、彼此的重重顧慮,才走到一起。
洋子承認初見約翰時被他吸引了,這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她為了反抗父母和家庭背景而偏愛「工人階級」。
在克拉斯·奧爾登堡展覽上碰過面之後,洋子確實送給約翰一本《葡萄柚》,就是她那本收錄「有指導意義的詩歌」的詩集。但她這樣做並非有什麼企圖心,她堅稱:「我從紐約帶了幾本過來,因為還沒在英國上市。交談中我跟約翰提到這本書,就跟其他作者一樣,我送了一本有籤名的給他。」
《葡萄柚》向約翰證實,這個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陌生女人與自己情趣相投,這些情趣他原本以為只有他自己有。他把這本不起眼的白色小書放在床邊,暫停看其他書,而是時不時地讀讀這些巧妙地遊移在神秘與俏皮之間的無韻單節詩——有的甚至只有一行:「點燃一根火柴,看著它燃盡。」「造一把鑰匙。找到適合它的鎖。找到以後,就把連著的那所房子燒了。」「聽地球轉動的聲音。」深知流行音樂圈赤裸裸的投機主義和離譜的價值膨脹的約翰還特別喜歡「小野價目表」,上面出售空白錄音帶,說是各種「黎明時下的雪」,售價「25美分一英寸」。
日後辛西婭·列儂聲稱洋子對約翰展開「堅決的追求」,不停地給約翰寫信、寄卡片,還「來家裡找過他幾次」。根據雷·科爾曼1980年的《約翰傳》,有一天,洋子突然出現在肯塢,剛好約翰和辛西婭都不在家,她請求管家多特·加萊特讓她進去打一個她說很急的電話。後來,她又給約翰打電話說她把「一隻貴重的戒指」落在電話旁,她要過來取。對於辛西婭的描述,洋子矢口否認。「我從沒站在大門前過。那不是我的作風。再說我又不知道他們家在哪兒。」
那段時期,洋子只去過肯塢一次,而且是應約翰的邀請去的。她以為請她去一個流行明星的聚會,後來才發現只是一頓晚餐。那天的約翰既不是在因迪卡時那個自大的約翰,也不是在克拉斯·奧爾登堡展覽上那個暴躁的約翰,而是一個友好的主人,快活地說著《葡萄柚》裡他喜歡的詩句。約翰對洋子的一個想法印象特別深刻:「由稜鏡做成的燈塔,每天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那時的洋子還不知道已經有一種叫做「全息圖」的技術就是在研究這種效果。
「約翰說:『我想你可以在我的花園裡建一個這樣的燈塔。』」洋子回憶道。「我說:『那只是想像,不是真的要建。』他有點失望,說:『哦,好吧——我以為美國人發現了什麼英國人還沒發現的東西……』我笑了,覺得太可愛了。但我知道這只是一個藉口,他是希望怎麼樣能讓我走進他的生活,所以很可能就想到了這個。」
約翰·列儂之死
不論白天還是晚上,總有一些人等候在達科他公寓樓通向西七十二街的出入口外,在哥德式拱門和保安的崗亭旁。約翰稱之為「達科他粉絲」,如今他的男粉絲比女粉絲多。約翰對這些粉絲通常都是友好、耐心的,總會停下來籤名、聊天,但偶爾也有個別糾纏不休、要求過分的人。這個周末,「達科他粉絲」群裡就多了這麼一個人,胖胖的、二十五歲的馬克·大衛·查普曼。約翰從未知道此人的名字——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直到後來人們把他的名字與李·哈維·奧斯瓦爾德(被認為是刺殺甘迺迪的主兇)和約翰?威爾克斯?布思(刺殺林肯的兇手)歸在一起。
早先,查普曼似乎有著約翰也會拍手叫好的衝動勁兒;他參加了基督教青年會安置坐船逃離越南的難民的行動,七十年代中期黎巴嫩內戰時他在貝魯特。他的工作得到表揚,曾與傑拉爾德·福特總統握手。後來,查普曼移居夏威夷的火奴魯魯,開始出現精神問題,有一次試圖自殺。1979年,病態地迷戀約翰的他娶了一個比他年長几歲的美籍日本人為妻。
媒體對約翰重回歌壇、擁有龐大新財富的報導將查普曼從前狂熱的崇拜變成強烈的仇恨。他認為,約翰背叛了披頭四的理想——也就是背叛了他。和後來眾多的校園殺人狂一樣,查普曼的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向他發號施令說:這些委屈只能用血來償還。除了披頭四音樂,查普曼還一樣迷戀J.D.塞林格的《麥田裡的守望者》的敘述者苦悶彷徨的霍爾頓·考爾德。查普曼漸漸相信如果他結果了約翰,他就能走進書裡,變成霍爾頓。
12月8日星期一,這是一個比平時暖和的十二月的夜晚,西七十二街的拐角處照例可以看見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約翰的轎車沒有開進拱門,開到安全的樓內庭院,而是停在了路邊。約翰從車裡出來,查普曼走過來,手裡還拿著籤過名的《雙重幻想》專輯。他輕輕地叫了一聲「列儂先生」,然後掏出一把零點三八口徑的手槍,擺出無數警匪片中常見的雙手握槍的姿勢,開了五槍。約翰沒有馬上倒下,他走上門房的臺階,僕倒在地板上,帶在身上的磁帶散落一地。幾秒鐘後洋子衝進門房,尖叫道:「約翰中槍了!」當班的年輕門房傑伊?黑斯廷斯按響連接警局的警鈴,然後來到約翰身邊試圖幫他止血。然而,這顯然是沒有用的。黑斯廷斯輕輕摘掉約翰的眼鏡,蓋上他的門房制服。
兩輛巡邏警車幾分鐘內就趕到了現場。和以後的同類不同,查普曼沒有自殺,而是靠在達科他的磚牆上,平靜地閱讀《麥田裡的守望者》,書的扉頁上有他寫的:「這是我的陳述」。他的槍和《雙重幻想》專輯躺在一旁。約翰被其中一輛警車送到西五十九街的羅斯福醫院,洋子坐另外一輛跟在後面。約翰被馬上送進急救室,但是,當地時間晚上十一點零七分,宣布不治。(申鳳霞摘自人民文學出版社《約翰·列儂傳》,2012年6月出版,作者:[英]菲利普·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