鴯鶓:徒步鳥王,引發戰爭的動物
文/張濤拉罕
除了鴕鳥之外,世界上還有很多不能飛行的鳥類,鴯鶓(er二聲miao二聲)就是其中之一。它們是世界上第二大的鳥類,是鴯鶓屬下的唯一種,僅分布於澳大利亞,且是該國國徽上的「守護神獸」之一,因神似鴕鳥,所以又被稱為「澳洲鴕鳥」。
鴯鶓身材高大,最高可達2米,但體重輕盈,一般不會超過60kg。它們屬於平胸鳥,同屬此類的還有鴕鳥、食火雞(鶴鴕)等,這類鳥通常體型較大,但身體兩側的翅膀卻因經年累月的陸地行走而漸漸退化,失去了飛行能力,變得又細又小。
鴯鶓身上長著長長的柔軟羽毛,一般有兩種顏色,有趣的是,這兩種顏色都與咖啡脫不了關係:一種是加了奶油球後稍顯灰褐的黑咖啡,另一種是普通衝泡的原味速溶咖啡,呈黃褐色。
和身體上繁密豐滿的羽毛比起來,它們的脖子至頭頂處羽毛稀疏,只生有短短的黑色絨毛,就像在頭上套了一截黑絲襪的銀行搶劫犯,儘管感覺怪怪的,但這正是鴯鶓最顯著的身體特徵。
長腿擅跑,遊泳健將
鴯鶓的兩條大腿光滑無毛,看似細長瘦弱,其實卻結實有力。它們極擅奔跑,無論快跑慢跑,衝刺抑或馬拉松,都不在話下。
鴯鶓的百米衝刺最高速度可達每小時50km,一步可躍3米寬。高速疾馳時,它們會根據身體傾斜的角度張開翅膀,起到保持平衡的作用。這就像走扁帶的人,雙臂打開,才能保持最佳的身體平衡能力。
鴯鶓不僅善跑,還是一名遊泳健將,能輕鬆橫渡河流。它們有一種獨特的天賦,在渡河時會本能地尋找淺水區域,並從不怎麼湍急的岸邊下河,之後用那雙圓錐腳般的大長腿一步一步釘圖釘般渡過河流。
偶爾,鴯鶓也會犯健忘的毛病。它們愛水、愛美,還愛玩,所以遇到寧靜的小河,抑或身上羽毛不怎麼幹淨時,它們走著走著就忘了要渡河的目的,常常一屁股坐下來,任河水洗刷羽毛,自己扭擺身子,來回遊泳,玩得不亦樂乎。
吞石子與犬式喘氣
基本上來說,鴯鶓是一種獨居動物。它們成天都在到處尋找食物,雖然有時看似成群活動,但這並非真正的社會交往,只是在各自覓食的路上萍水相逢罷了。
鴯鶓的家常菜有穀類、花朵、果實、嫩芽、昆蟲,以及蝴蝶、蛾子等的幼蟲。它們最喜歡吃穀類食物,但那是粗糧,它們又沒有可以用於咀嚼的牙齒,吃多了難免不消化,造成肚子不舒服。所以它們也囫圇吞棗般咽下些許碎石,幫助碾碎胃裡的食物,促進消化。
天熱時,鴯鶓有獨特的方法維持體溫,它們會像小狗那樣伸出舌頭喘氣,通過急促地呼吸,加快肺部蒸發水分的速度,達到迅速降溫的目的。
它們能整天不停地快速喘氣,且不會受血液中二氧化碳含量過低產生頭暈的影響,但必須每天飲水以補充體液。
雨之先知,徒步鳥王
鴯鶓最顯著的習性當屬遷徙,西澳的鴯鶓會根據季節決定遷徙路線:夏季向北走,冬季向南走;而東澳的鴯鶓在選擇遷移路線時郤隨意得多,一般不定方向,只追逐雨水而行。
在澳洲的民間傳說中,鴯鶓就像一個先知,有預知下雨的神秘能力。而且它們腳程很快,哪怕下雨之地與其相隔甚遠,它們也會不遠千裡趕到該地。古時候有些澳洲人跟隨鴯鶓尋找下雨之處,以此收集雨水。
其實這傳說並無根據,鴯鶓的確能感受到輕微的天氣轉變,當遠處的雲向積雨雲發生變化時,它們可以聽到滾滾悶雷聲響。但僅此而已,它們可不會花大力氣特意趕到即將下雨的地方去。它們只是雨往哪兒下,就往哪兒走,因為充沛的降雨,意味著鮮嫩多汁的植物。
遷徙時,鴯鶓每天能走10至25公裡,每季度走上1000多公裡和玩兒一樣。我也徒步過,而且走的不是深山老林,就正常的沿公路走,才開始一天30公裡毫無壓力,但若連續不停的走,到第七天,我的徒步能力就下降到每天10公裡不到。那是異常艱難,飽受痛苦折磨的非常人所能想像的10公裡。
所以我深知90天走1000多公裡是怎樣輝煌的公裡數,簡直宛如一座刻著豐功偉績的裡程碑,或許鴯鶓應該獲封「徒步鳥王」的桂冠。
農夫與鴯鶓
恩,閒話少敘。由於鴯鶓有遷徙習性,常採集沿路的穀類、花朵等為食,所以常常會溜到農田裡偷吃農夫的農作物,但由於它們也愛吃小昆蟲,幫助消滅了不少害蟲,所以農夫們對它真是又愛又恨。
農夫和鴯鶓的故事,還要追溯至澳大利亞建國初期。儘管鴯鶓是國徽上的兩種動物之一,但那時它們並沒有受到很好的保護。
1901年,澳洲西部的農夫們築起了一道長達1100多公裡的高大圍牆想阻擋鴯鶓,因為他們的大片麥田正好位於鴯鶓遷徙的路線上。雖然這道牆最終保護了麥田裡的作物,但同時也影響了西澳鴯鶓的遷移,造成了一個巨大的悲劇——在情況最糟糕的年份裡,前後共計多達5萬多隻鴯鶓被圍牆阻隔,最後被活活餓死。
一向好奇機敏的鴯鶓,為何會在遷徙路線的問題上毫不讓步,寧肯被餓死也不願改弦易轍,表現得如此決絕?這真是天大的謎題,令人不解。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親手建築圍牆的西澳農夫們知曉如此慘狀後,心中一定充滿了後悔和自責。
大鴯鶓戰爭
31年後的1932年,在全球經濟大衰退的高峰期,澳洲迎來了乾旱的夏天。還是在西澳,兩萬多隻鴯鶓大舉入侵了農夫們辛苦耕耘的莊稼地,同時還霸佔了為牲畜提供豐沛水源的土地作為棲息之所,它們毀壞併吞食了大量麥田,還在圍欄上留下了許多大裂縫,使野兔能隨意出入田地,給農夫們留下了一個頭痛至極的難題。
束手無策的農夫們怨聲載道,積極向上反映,後來軍隊介入此事,發動了史稱「大鴯鶓戰爭」的鴯鶓剿滅行動。軍隊成員們配備了兩挺劉易斯機槍和一萬發子彈,後來因為跟不上鴯鶓的速度甚至用上了貨車等重型裝備,但也同樣收效甚微。
人類軍隊最引人矚目的輝煌戰績當屬一次發生在水壩邊的埋伏戰,當時有超過1000隻鴯鶓被引進了埋伏圈,上校一聲令下,機關槍噴吐著火舌向鴯鶓群集中開火,但僅僅殺死了12隻鴯鶓後,槍枝因故障而熄火了。其餘的鴯鶓驚魂未定,頭也不回地四散奔逃,一會兒功夫就跑得沒影啦。
所以儘管在開戰前軍方曾和當地農民籤下了一份提供100隻鴯鶓皮的合約,但到最後,他們也沒能交出那100隻鴯鶓的皮。
原因在於,此次行動可謂失敗至極。總而言之,大鴯鶓戰爭最終戰果寥寥——被殺死的鴯鶓數量不詳,一項統計資料聲稱僅有50隻左右,而其他的資料則稱有200-500隻左右。
然而,針對此次戰爭,指揮官馬裡帝茲以官方的名義,毫無羞愧,甚至還有些驕傲地對外宣稱:軍方沒有任何傷亡。
農夫們本想著可以一舉解決鴯鶓蹂躪田地的問題,結果軍隊大張旗鼓地來了一趟,只剿滅了區區數十、數百隻鴯鶓,一來沒有達到驅逐它們離開農田的目的,二來也沒能完全剿滅它們,這就停止了行動,還敢大言不慚地對外宣稱:軍方沒有任何傷亡。哎,這下可苦了那些農夫們啦。
事後,鳥類學家多米尼克諷刺性地評價此次行動,他說「射擊手們向大量鴯鶓開火的夢想是十分荒唐的。鴯鶓的首領實行了遊擊戰術,笨重的鴯鶓們立即四散成為無數個小群,導致了軍方白白耗費了大量裝備。因此在大約一個月後,一支垂頭喪氣的部隊退出了作戰地。」
哈哈,所以這次人類VS鴯鶓的戰爭,以鴯鶓大獲全勝落下了帷幕。
人類與鴯鶓,兩者之間的一系列衝突,推動澳洲政府出臺法律保護鴯鶓。早在1988年,相關法規便陸續完善,時至今日,鴯鶓終於擁有了作為國徽上「守護神獸」應該擁有的權利和地位。它們再也不會被西澳的農夫如此粗暴、無知地對待了。
渾身是寶,守護神獸
鴯鶓作為澳大利亞的象徵動物之一,其衍生商品的價值獲得越來越多的認可。
說來殘忍,但事實上鴯鶓身體上的各種東西都是衍生商品。比如它們體內的脂肪,提煉成鴯鶓油後用途廣泛,可做藥用,主治肌肉疼痛和跌打扭傷;鴯鶓皮是優質耐用的皮革材料,備受服裝行業的青睞;鴯鶓肉則脂肪含量少,富含蛋白質,口感近似牛肉,雖帶腥羶,但作為當地的特色菜餚頗受歡迎。
至於鴯鶓蛋,由於蛋殼很厚,因此常用於雕刻;作為裝飾品的鴯鶓羽毛也很受市場歡迎。
澳洲的許多地方都有鴯鶓農場,肥力不足或過度放牧的草場上非常適合飼養鴯鶓,它們不像牛或者綿羊那樣會壓實泥土、破壞草根。同時,鴯鶓的糞便還能讓草場植物漸漸復原,恢復肥力。
最後,我才意識到,我說了好幾次鴯鶓是澳大利亞國徽上的「守護神獸」之一,但文內卻一次都沒出現國徽。
抱歉抱歉,所以這就是國徽啦,左邊是袋鼠,右邊是鴯鶓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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