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說到書法,那是中國人歷代精進的國粹。「遊雲驚龍王羲之體,顏筋柳骨」都是後世爭相膜拜的字體,為追求名家氣韻終其一生。但就在大家都迷醉於審美之時,卻有人興起了審醜書法——醜書。如今就有書法女博士蔡夢霞,師從醜書大師王鏞。
清華書法女博士,書法界的清流
蔡夢霞可謂是書法界的一股清流,名副其實的「書院派」,曾在中國美術學院進行專業學習,中央美院攻讀博士,清華美院攻讀博士後。
按理說一路的學霸經歷,加上長期刻苦訓練,並且還是女孩子(這在書法家中可不常見),長相也十分漂亮,她的字體應該也是娟秀明麗、清新雋永。
「顏值即正義」,人們常說人美歌甜。可恰恰相反,這位女博士卻不負眾望。網友對蔡夢霞的評價是這樣的:「人是真的美,字也是真的醜。」
她的字跟行雲流水的書法印象完全沾不上邊,看上去卻是笨拙呆滯,仿佛剛習字的小孩所為,讓人大跌眼鏡。難道這就是清華博士後的真實水平嗎?多年練習就是為了字越寫越醜?
字醜來源,拜師醜書大師王鏞
原來在2005年考入中央美院的時候,蔡夢霞就是拜王鏞為師,學習三年之後拿到了博士學位。王鏞是何人?1979年考取中央美院,1981年畢業後留校執教。
他的書法作品點擊量最高,被認為是現在流行書法風的主要倡導者,卻也是書法家中備受爭議的一個。
他的書法是越寫越醜,可以說看上去跟書法都沾不上邊兒了,書法是為了觀賞,是為了感受其間的氣勢。
古有王獻之依缸習字模仿父親字體,三千日也只得一二,今人也以顏真卿、柳公權的遒勁有力,鐵畫銀鉤的書法為老師,參悟其中的崇高意境。王鏞的書法卻完全背離了傳統,這還算什麼書法家呢?
可字醜倒也有人欣賞,他近年作品《將進酒》拍賣價138萬元!他本人也受到了不少推崇,早年作品,就經常收入各大知名書法展。還經常作為特邀嘉賓出席書法比賽,並建有自己的書法網站。寫得一手醜字卻名利雙收,這也是最令大眾嗤之以鼻的。
於是就有很多人說,蔡夢霞跟著王鏞學習書法,學廢也就是理所當然了。什麼醜隸瓦當,已經完全背棄了傳統書法的基本審美形態,不過是以醜為美譁眾取寵罷了。師古不濟便技走旁門,還偏偏給醜書冠上了現代書法的美名。
不落唐宋朝窠臼,獨樹一幟成境界
書法的天空是靈性的天空。好的法帖之所以受人敬仰,是因為其背後獨立的人格,正是這種凌駕於大眾審美之上的東方式超邁人格才能在象形文字間筆走龍蛇,在篆隸行草間行雲流水。
「 書法乃學問中七八乘事,只斤斤於技而不探究學問者,必不能成就大業」,古今眾人對大家名作趨之若鶩,以之為現代規範來評價後世作品,而明代書法大家黃道同的這番勸誡再合適不過了。
王鏞少兒時代便習字作畫,對齊白石、徐悲鴻、黃賓虹頗為敬仰。年少時就已在在書法上取得不少成就。後師從李可染先生,接受其人格魅力與藝術理念的影響。
書法不止要從技上去評論,更要提升到道上去闡釋。看似樸拙的作品,其實湧蕩著對原始和自然的嚮往,透脫著一份蒼茫與雄渾的大樸境界。他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對他藝術造詣的嘉獎。
蔡夢霞也是多年的書法學習,為她積攢了良好的藝術底蘊,真草隸篆無所不能,且廣泛的學習使她有著更高的藝術胸懷。
她的書法作品有著各朝書家之長,既有秦漢的厚重,又有北魏碑文之風,極具時代感又帶有一絲古意。胸有成竹便能下筆果斷,更加充分地釋放自己的鋒芒和才情。
師徒二人的書法都有著明練的線條,古樸的同時又有真性情的自然流露,表面上粗枝大葉,捕捉不到美感,可正是這種稍加修飾的表達,越看越使人感受到其內在的細膩。
從他們的作品中都可以感受到李可染先生的一絲風影,而他們又都選擇執教,將名師之氣繼續傳給下一代學子。
書法大師已經遠去,藝術不能再一味的仿古,時代需要在傳承中創新。王鏞作為「流行風」的主要領導人,蔡夢霞作為極少數的女書法家之一,他們都肩負著點燃時代焰火的責任。
書法藝術代代流傳總要有所推陳出新,在審美觀念已經產生巨大變化的21世紀,加之鍵盤輸入的普遍,更要創新出更易於學習、更受現代人喜歡的方式,才能更好的繼承祖先的藝術精髓。而王蔡二人作為先行者,因為不同而受到爭議也是在所難免的。
霞蔚見層巒,花深隱群壑
自古以來的名書法家都是男性,女人的身影極少。新時代人文的回歸讓更多像蔡夢霞這樣的女書法家,也悄然綻放於群山疊壑間,展現自己的藝術魅力。
且其一改女子嬌弱的印象,落筆之處盡顯「丈夫之氣」,也沒有讓娟娟小字束縛自己的才情,這也是難能可貴。
藝術本來就難以做到雅俗共賞,不是如老中醫畫符才是一手好字,簡譜亦是一種大巧若拙的藝術。對於自己不懂的東西不能去評頭論足,不喜歡的亦不能加以詆毀。正如看電影時,「彈幕人均張藝謀」的批評就過分低俗了。
「梔子花粗粗大大,而香得撣都撣不開,而被人認為不高雅。」汪曾祺的作答,正是對那些因循守舊還自以為得到的高雅之士的強烈諷刺。幽默的筆調下是與世俗的勇敢抗爭。
藝術是創新的,在追求純粹的路上能夠有所摒棄,有所堅守,不為閒言碎語所亂心正是一種「道」。蔡夢霞縱橫恣肆的書法線條與玲瓏文雅的外表似乎很難對上號,但這種被傳統禁錮的思想屏障早就該用獨特的風格將其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