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詩其一:
悶風熱雨,催生了門前青草。長留著做記號。不成想半人多高。燕過也,掉了幾根毛。驢回家,照例三聲嚎。薰蚊子扯兩根青蒿。剁雞食掄一把菜刀。老太太嘴碎,不牢靠。老頭子最怕嘮叨。釣魚,逗狗,抽旱菸噴貓。遇見后街二芹,上前賣弄風騷。挨了踹,反倒樂得逍遙。來也來,去還去,哭一聲,笑三笑。閒溜達進了棺材溝裡,看松樹底下,多少個土包包。
說的是:我們山溝兒裡面,沒什麼大事,成天無非是雞飛狗跳或者雞毛蒜皮這一類的小事情。老太太們愛拌嘴,老頭子們樂意惹事,攆雞逐狗,趕驢放牛,一日三餐,趕集上店……就這樣日出日落,年復一年,總是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把這些記錄下來,原汁原味的顯示給人看,不是想哭述苦難,只想留一些句子,為了他們的曾經過往。
打油詩其二:
壇中臭醬暗生香,大蒜黃瓜豆腐涼。吃罷鼻尖兩點汗,葡萄架下臥夕陽。
說的是:山裡的天氣居然說熱就熱,熱的我都不打算搬磚了。但是用力挖一鐵鍬土,能看見蚯蚓還在那裡默默的耕耘。這或多或少的給了我繼續搬磚的力量。
養家餬口,埋頭苦幹,珍惜蒼天賜與我的一切所有。更何況早些年,吃豬狗食幹牛馬活的日子已經遠去了。如今要懂得知足才行。
切黃瓜,拍大蒜,拌豆腐,淋臭醬——香噴噴的吃罷,額頭鼻尖都冒出了汗珠兒。在葡萄架下面的涼蓆上躺一陣子,歇一歇,待到太陽落了山,還得澆菜園子呢。
時光的影子透過葡萄葉兒,灑在我身上。細碎斑駁,隨風跳躍。
打油詩其三,詠蚯蚓:
天做父來地做母,早喝露水晚吃土。一生所愛自耕耘,斷尾割頭不覺苦。
我以前是叛逆狂妄不懂事,現在老了,就覺得窩囊一些不是壞事。
好比蚯蚓。有時候一鐵鍬挖下去,把它鏟為兩截,它不咬你,也不罵你,但就能頑強掙扎著生存。
天下雨,它就喝。地有泥,它就吃。從不抱怨,默默耕耘,埋頭苦幹,謙卑謹慎。
多麼可貴的品質啊!可是有誰誇獎過它嗎?沒有。是因為肯於憐憫卑微者的人,太少了啊。
(謝謝您的閱讀。謝謝您走進我用打油詩編織的世界。叫我一語退白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