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江傳媒學院學生 王欣(00後)
如果有一天,地球變成一個巢,而某一刻我們將不得不離開這個巢,你會如何選擇?這個看起來荒誕無邊的幻想,卻是《星際穿越》中貫穿始終的故事設定。
7月20日,因疫情歇業6個月的電影院全國範圍內復工,大批經典影片定檔重映。《星際穿越》作為其中之一,重映12天後,於8月14日突破億元票房,不輸同檔新片。不得不承認,這部商業與藝術屬性俱佳的科幻片,即使在6年後重映,也依然具有不容小覷的觀眾群體擁躉。同時,對於影片結局的爭議也重新被談及。
片中的父女情感讓《星際穿越》在硬科幻的外殼下具備了溫情內核。然而,在人類種族存亡的關鍵時刻,諾蘭摒棄艱深的科學理論,選擇用「人類的愛」這種感性產物作為挽救地球的決定性因素,被眾多口味挑剔的觀眾詬病結局的科學性。
誠然,在萬物靜默、前途未卜的宇宙中,精密儀器和紮實的理論確實能夠給予人類文明以信心,無法量化的愛雖具溫度,卻捉摸不定。也許當我們重新思考任務邏輯後,能夠明白諾蘭如此設置結局的用意。
庫珀和老博士分別代表了兩種立場。在得知無法獲取數據後的老博士,選擇站在更高的思路上,用泯滅人性以保全人類文明的延續。而庫珀雖在「幽靈」的指引下義無反顧地踏上星際之旅,但目的卻更像是一個絕境下的普通父親,不得不為了家人而探索。
兩相對比,老博士站在的是「人類」種群層面,科學、理性而冷酷,而庫珀站在的是「人」的層面,雖微觀卻有人情味。現實中,對影片提出質疑的部分觀眾,也正是如老博士一般,相信百分百的理性,弱化甚至摒棄情感。
讓我們仔細思考老博士反覆吟唱的詩句:「不要溫順地走進那個良夜,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博士是否真的冷酷?試問我們自己,在無法得到數據的時刻,去宇宙中找尋渺茫的希望,何嘗不是一種賭博?博士並非一開始就選擇拋棄地球,而是在無奈之下帶著悽涼葬送在了黑暗良夜,卻依然渴望有人能「怒斥光明的消逝」,挽救地球。這首詩,是他死亡的輓歌,也是人類從沒有放棄過愛和探索的隱喻。
布蘭德曾說:「也許在更高的維度裡,愛才是決定性的因素。」對於三維空間的人類,時間、重力、愛都是無形的,但在更高的維度中,時間和重力很可能以實物的形式存在。
所以我們是否可以猜想,目前在我們的認知中虛無縹緲的愛,在更高的維度中,也可能是一種實物,或是人類特定的一種連通形式。「以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在空間上,在身體上,科學的連接。(諾蘭)」
這足以解釋一切,原來歷史是一個「祖父悖論」式的閉環。是「愛」如線串起所有的情節。若不是愛,庫珀不會執意進入黑洞找尋微乎其微的生存可能,女兒也不會在誤解父親後仍在童年房間中留戀,布蘭德也不會對男友念念不忘。
對女兒和家庭的情感讓庫珀決定在幽靈指引下離開,也讓他在五維空間中將坐標傳遞給曾經的自己,沒有這份情感,祖父閉環將頃刻分崩離析。庫珀和女兒的情感作為人類情感密網中細小的一節,被拔高代表至種群高度。它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像重力般將宇宙中的人類緊緊栓連,成為解決一切的關鍵。
諾蘭帶著我們來到宇宙深處,伴著管風琴充滿宗教感和浩瀚寂寥感的聲音,看緊張的存亡命題和人類的情感產生交織,戲劇張力拉到最滿,引發所有觀眾的共鳴,也讓我們以一個獨特的視角,去看待「愛」這個永恆母題。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