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師記》裡面記載了很多耶和華神挑選的士師,他們為以色列人做出過重大的貢獻,但是他們個體的命運卻通常都是悲慘的。從亞伯拉罕信奉耶和華神開始,以撒,雅各,約瑟,摩西,約書亞等,一般來說他們都善始善終,個人生活結局也不會太差,從而也側面證明了耶和華神的眷顧。但是以色列人的歷史進入士師時代之後,卻可以看到非常多的混亂和怪誕的人物事件。
比如肩負把以色列人從亞捫人手中挽救出來的士師耶弗他,個人生活上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悲劇。耶弗他把女兒獻給神作燔祭的故事也讓人懷疑,這是否違反了聖經一貫的神學思想。
耶弗他是妓女的兒子,因為這個身份,他受到其他兄弟的排擠,被趕出了家門,跟匪徒一起生活,但是作為有大能的勇士,即受到耶和華神特別眷顧的人,耶弗他在匪徒中也成了領袖,這倒成就了他。
後來以色列人遭受亞捫人欺壓的時候,他的那些兄弟都無力抵抗亞捫人,只有他有這個能力。所以耶弗他就率領他的隊伍去跟亞捫人對抗,這個時候,「耶和華的靈降在耶弗他身上」。這是一種非常榮耀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耶弗他擁有了一定的神的能力。「耶和華的靈降在他身上」這種情形也是非常難見的,摩西受到召喚的時候,耶和華也只是給他的杖注入了神的能力,也沒有說靈降在他身上。可見,耶和華對耶弗的厚待是非同尋常的。
可是,即使是這樣,耶弗他卻沒有從自身的靈領悟到他已經可以無敵於天下,反而多此一舉愚妄地發了一個誓言:「我從亞捫人那裡平平安安回來的時候,無論什麼人,先從我家門出來迎接我,就必歸你,我也必將他獻上為燔祭。」
為什麼說這是一個愚妄的誓言呢?因為耶和華神已經降靈在他身上,他跟亞捫人的戰鬥必勝無疑,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另外向神祈禱或者以什麼東西來交換這場仗的勝利。耶弗他發這個誓言,只能說明他信仰耶和華神的信心不足,而且,更為嚴重的是,他的這個誓言其實偏向了異神崇拜,而不是純粹的耶和華神信仰。
從以色列人進入迦南後的生活背景得知,迦南地的人崇拜巴力,亞斯他錄等,這些神有一個特徵就是喜歡搞人祭,如果信仰者有所求,就必須拿出相應的東西來交換。而人祭這種儀式是耶和華神所厭惡的,並且,在亞伯拉罕獻祭以撒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耶和華神希望看到的是信仰者的信心,而不是真的拿自己珍愛的親人來交換神的恩典。
以色列人在迦南地的精神生活就受到很多不好的影響,比如他們的祖先都信奉耶和華神,但是巴力和亞斯他錄這些神的崇拜之風在迦南地盛行,所以以色列人有時候會回到敬奉耶和華神的道路來,有時候又受到邪神崇拜的蠱惑,離棄耶和華神。士師們生活的時代就是在信仰混亂下彼此猜忌和徵戰的時代,而士師身上也反映了這種信仰體系的混亂情況。
耶弗他信仰耶和華神,但是信心又不足,導致他懷疑耶和華神也像別的異神一樣,是需要賄賂的。其實他搞反了一件事情,對於以色列人來說,不是他們選擇了神,而是耶和華神選擇了他們,所以耶和華神並不在意以色列人怎麼想,他只挑選代言人,去施行神的旨意。
如果耶弗他明白了神並不在意他怎麼想,神只是選中了他去抵抗亞捫人,就不需要去發下那樣的誓言。如果耶弗他讀懂了亞伯拉罕獻祭以撒的真正含義,相信他也不會發下這樣的誓言。
可是耶弗他始終誤會了。
所以當耶弗他打了勝仗回家的時候,他就被自己的誓言所傷害,因為第一個從家門出來迎接他的是他的獨女。他懊悔痛苦得撕裂自己的衣服,可是向神許下的願不能反悔,耶弗他只能按照許願把自己的女兒燔祭給耶和華神。
可能很多人讀到這裡就不明白了,不是說耶和華神不喜歡搞人祭嗎,為何不阻止耶弗他挽救他的女兒?
其實這也是誤會耶和華神了。因為這個誓言從始至終都是耶弗他自己的意思。他發誓的時候,他發現是女兒第一個迎接他的時候,他女兒哭泣著提出最後的請求的時候,耶和華神都是沉默的,對此不置一詞。
因為這說到底就是耶弗他個人信仰混亂所要付出的代價。耶和華神只是挑選他去打敗亞捫人,至於其他的,耶和華神並沒有幹涉。其實神給予人選擇的自由意志,而並不在意人的選擇是對還是錯,結果是幸福還是悲劇。
但是這種類似的「錯誤」,聖經中很多人物都會犯。比如撒拉,明明耶和華神已經許諾他們夫婦子嗣,她卻迫不及待讓自己的使女夏甲跟亞伯拉罕同房,生下了以實瑪利,導致夏甲看輕撒拉,而撒拉又通過虐待夏甲的方式來解恨,導致了不幸的家庭生活。並且在撒拉生下以撒之後,以實瑪利也成了撒拉的心病。這也是非常典型的因為自己意願而導致的家庭悲劇。
耶弗他的女兒請求父親允許她跟自己的女伴到山上痛哭兩個月,「好哀哭我終為處女」。這是一位地位低微的女性對自己命運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此後的以色列女子每年都要為耶弗他的女兒哀哭四天。而對於耶弗他的女兒來說,作為燔祭獻給神還不是最悲慘的,最悲慘的是她到死都是女兒身,即終身為處女。因為在那個時代,女性的價值就是生兒育女,如果嫁不出去或者無法生育子女,才是女性最大的恥辱。
而耶弗他在女兒的悲劇上並沒有吸取教訓,當以法蓮人質問他為何沒有召集以法蓮人一起攻打亞捫人的時候,耶弗他針鋒相對,並且召集軍隊攻打以法蓮人,在以色列人中引起了內戰。而且耶弗他使用了趕盡殺絕的方法,在前面攻擊以法蓮人,在後切斷以法蓮人在約旦河渡口的退路。
耶弗他命人守在約旦河的渡口,並且利用以法蓮人獨特的口音,即,以法蓮人會把「大河」這個詞的發音「示播列」說成「西播列」,來辨識哪個是以法蓮人,一旦發現以法蓮人就抓住殺掉。在這場內戰中,以法蓮人被殺的有四萬二千人。
神原本挑選耶弗他作士師,只是為了抵抗亞捫人,把以色列人從被欺壓的生活中解救出來,但是因為耶弗他個人的原因,導致了耶弗他自己的家庭悲劇和以色列內戰的悲劇。耶弗他也就是救人者無法自救的例子,一生陷入怨恨,殺戮和懊悔的痛苦中。
參考書目:《聖經》和合本 出版發行:中國基督教協會,1998年,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