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這樣的想法,若是愛情故事,理應這樣結尾的。而所謂天長地久廝守一生只能給是小概率事件,如同彩票中獎的小概率事件。影片充斥的完全不熟悉的發音技巧,舌頭的來回纏繞發聲,有著別樣的魅力。配樂更註定是一個亮點。也可能這是和個人偏好有關。總是會被有故事的聲音迷倒,一定不可以乾淨明亮。厚重是過往的痕跡,帶著掙扎前行的錯覺。「就讓我的生活從你的生命中擦肩而過吧」雖然這個吟唱女聲是在片頭那樣的錢色交易中響起,但是無疑這也是全劇的箴言。
他自負的在餐廳裡來迴環繞,在廚房裡音調高昂的傾聽著要求職員誦讀的報紙評論,他如此的沉迷於自己執著著努力著並獲得肯定的一切,至少在這一刻起,他在我的眼裡就有了些偏執,並且強大,因著滿足自給自足的幸福感而強大。可愛的他,很有心,又很健忘。前一秒因著顧客聊天想精心給予的菜餚,配上他那寓意討巧的話語。領班沒能理解,要求再說一次的時候,他卻已經忘記。除了醉心的烹飪是渾然一體,就連切菜都可以述說感覺和故事,自如的也只是能帶給他單純快樂的烹飪而已,而類似置身於混響的迪廳這樣的情景,鏡頭迴旋,連帶著他的迷惘和難以適從。他,招妓。我卻並沒有從中看出令我噁心的痕跡。他喜歡控制也喜歡疏離。需要情緒宣洩也需要適度隔離。他啊。如此矛盾,因著年紀增長帶來的空寂變得會要求床上夥伴聊上幾句,被譏笑後,獨自站著,看不出難過或者悲傷,也看不出生氣或者失望,只是循著以前的習慣,換掉床單。不讓人留宿,甚至不讓人殘留氣息。甚至趕走微醺的女伴,用那些每個女人都可以辨別出的託辭。好不好說他們是一見鍾情呢?想起別處看到過的言論,聲稱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人啊,勢必沒有姣好的面容,因為一見鍾情,是需要外貌的支撐的,兩性出於最原始的欲求,激素作用,互作引誘。對於他對她的追求,並沒有什麼新意,可能這對他來說也是駕輕就熟的了,談不上浪漫或者清新,標準的成年人的遊戲。留下號碼,尾隨而至,急於表達,不容回絕。這些,沒有特別引起的我注意,這個,只是習慣而已。甚至習慣自負的揣測,招致她的憤怒。一如不接聽未顯示號碼,他不是不寂寞,卻不見得會悔改太多。甚至之後的道歉,相互吸引,欲擒故縱,等等之類。直到雙方都發現,無法躲避,無從躲避,激烈碰撞的他甚至第一次失常。可見這次戰役,讓他緊繃至極了。

當然,隨後是美好的冒泡的進展,眉眼淺笑,愛意滿布。她為他偉大的父親感動落淚,他誠實的回答,沒有朋友是因為不需要。但是,一切都在改變。連路上的舊日女伴也詫異,她和他在明亮的日光下,像任何一對情侶那樣嬉笑曼妙。就像暗夜那個撕扯的野獸從來不曾存在過。那頓早餐裡的盆栽,青蔥茂密,精緻討喜就如漸入佳境的他們。這樣,她一面陪同著見到他母親,一面接受著長輩的祝福。也在惹怒她之後,抱著不是玫瑰不帶包裝的黃色花束,不做作的去求得原諒。而最讓我欲罷不能的,則是高歌凱進的背後,他小小病症的蠢蠢欲動,即使是在她排除內心的障礙,願意交付自己以後。與母親的感情,是理解他病症的最好路徑。關於家庭的熱鬧美好感情四溢,他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分外想念,坐在屋子裡打著電話,卻只問得出,家裡人是否都好,這樣的話語。再難以敘述出自己的任何。給母親錢買禮服,作為他表達關心的方式。卻仍然會在母親絮叨中難以控制的發怒,隨後是自己都不能接受的尷尬。在那個餐廳裡,在那個他自負的創造者品嘗美譽和奇蹟的餐廳裡。卻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內心深愛的人。一如那個深夜,含義難明的話語。沒有更多的肢體接觸,甚至沒有更多的逗留。只是在屋子裡,離母親稍遠的距離,一次次重複自己的話語,在母親的詢問過後,輕輕的關門,不加解釋的離開。他,自來是這樣的吧,又深愛又難以忍耐。即使這個是血緣至親,即使這個是命中摯愛。

當她開始露出與母親相像的痕跡,當母親要他珍惜她不可恣意妄為,當別人的婚禮映射出他內心的焦灼和她故作輕鬆的期待。他在一個沒有任何徵兆的時刻說出分手,就像在說「下班,我來接你」一樣的不帶任何離情和別緒。而她,短暫幾秒的失控,已經是能夠控制的最多的限度。從始至終,她不是沒有擔心過抗拒過,在知道他那些接近她俘獲他的小小伎倆之後,也還是縱深一躍,給了自己給了他。而他,卻是她分離時的言語中所言,夢境美麗卻冰冷現實的死去。其實,這是無從責怪的。他不是沒有努力,只是太過緩慢的改變,旁人是等不得的。而被錯過的自己,被自己傷害的旁人,勢必成為一生最深重的背負。只是在我看來,這樣的背負才是完整。劇終時,深深的擁抱含義太多,或你或我看出的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的任何,留給我腦海中的他,是走出門口,回望她落淚,來回左右張望,走向右邊再走向左邊,又如行屍一般走回原點,重新走向右邊。他已經在改變,緩慢的改變,借了朋友的兒子,借了沙灘上的小女孩,借著一切滿含感情的事物改變著,只是,難以彌補的過往,在這一刻,再次讓他無處可去。仿佛可以看見那些隱隱作祟的病症因子,在他失去了催促它改變重生的她以後,懶懶遍布在他的身體裡,無措的眼神裡,漫布的鬍鬚裡,陪他慢慢度過餘下的光陰,也唯有它,不至於對他不能忍受到絕望的捨棄他。因為,有些病症,與生俱來,未死難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