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可以在血腥的兇案現場,冷靜地處理屍體?
在香港十大奇案中,有一個連殺數人的計程車司機。在所有遇害者中,唯一能夠喚起他一丁點情感反應的,是一個無辜的女大學生。他和這名女大學生,坐在大白天的旺角,在車水馬龍的路邊車裡,足足待了4個小時。期間有一度,他幾乎放棄了殺害她的念頭。但是,最後,他依然因為擔心(不是害怕)之前的罪行暴露,殺死了這名在他年輕生命裡,唯一一個有過長時間情感交流的陌生異性。在他回到簡陋的出租屋分屍的時候,他的親生妹妹就在一道木門外,喊哥哥出來吃飯。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感受到人類「共有的」情感,這也是人類心理的奇妙所在。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反社會型人格障礙 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簡稱ASPD。它用來表述那些無法感知道德情感,或者感知弱化的人群。
不過這個詞太長了,不夠流行。英文世界裡流行的是Sociopath,反社會,以及Psychopath心理變態。
我們的生活中,的的確確存在這類人群,有ASPD的症狀,而我們並不知道。TA們在平時的表現,幾乎無懈可擊。但是TA們做事更會偏向遊走在社會規則的邊緣,不斷挑戰現有秩序。
看起來毫無異常的上班族,到普普通通的貨車司機,甚至是循規蹈矩的財務出納,一旦突破了某種心理邊際,行為就會走向正常人眼中的「極端」。
「我要我覺得,不要你覺得。」這句話放在這裡,是對所謂「極端」行為的解釋。你覺得極端,TA覺得正常。
在ASPD人群看來,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完全是世界自己造成的,不應該怪罪到自己的身上。韭菜的價值就在於被收割,順理成章。割韭菜的人,受批判,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太落後。
騙炮的渣男,拜金的物質女,如果有一天你指著鼻子問TA:「你tm沒有良知嗎?」
「對不起,這個,真沒有。」
反社會Sociopath vs 心理變態Psychopath
據說在不久之前,Sociopath和Psychopath這兩個詞還是混用的。很遺憾我沒能找到更加貼切的中文詞來代替它們。Psychopath還有一個中文釋義是精神病態。這個詞彙太容易引起歧義,以致於產生認知偏差。
Sociopath和Psychopath都是成為罪犯,或者進入瘋人院的充分條件,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是正常的。嚴格地說,表現得很正常。
求生欲告訴我,這裡要說明一下:即使是精神病態,和醫學上的精神病也不能混為一談。冷靜殺手並非在幻覺中作案,而是對後果有著清醒的認知。TA們並不能以精神病為由脫罪。
從老美研究中,可以得出的最新結論是,Sociopathy(注意,多了個Y,特指擁有此種人格的個體)行事更加種衝動,不計後果。TA們對於人類的普通情感的感知比較弱,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對其他人形成傷害。
Sociopath型的人,多半很難在同一個位置,或者同一個城市待很久。TA們可以構建起基本的情感反應,但是牢固性差。讓TA們對你說好話的唯一理由,是自身得利。比如上個床,賺點錢。翻臉不認人,對TA們來說,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事後沒有負罪感。
善於操縱人心,是Sociopath和Psychopath共同具備的特點。TA們做事情的主要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如果不是到了緊要關頭,你幾乎無從判斷你的朋友是不是具有這樣反社會的人格屬性。在平時的生活中,無論是Sociopath,還是Psychopath,儘管TA們對基本情感的感知很低,或者不存在,TA們依然可以表現得像正常人一樣,有悲傷,有恐懼,有幸福,有愛戀的眼神和迷人的光彩。
一旦Sociopath成功的分離了自己的同情心,就很容易變成罪犯。
著名的綠河殺手Green River Killer,Gary Ridgeway,被控在1980-1990年代謀殺了49名女子,很多是徒手扼斃。在認罪之後,受害者的數目甚至飆升到了90名。多數受害者是失足婦女,其中也包括離家出走的少女。而他的第三任老婆,居然對Gary有口稱讚,認為他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也許你會發現,你身邊的同事,朋友,隱藏的小秘密。昨天還對你笑靨如花,背地就會打小報告,為了自己的升遷,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而且毫無罪惡感。
是的,TA可能真的毫無罪惡感。無論你用什麼樣的字眼去罵TA,TA的擔心,只在於秘密被其他人知道了怎麼辦,而不是情感上的負疚。
「永遠不要把朋友放在火上烤,因為你不知道衣服下面藏得是什麼。」
——查理斯.青椒
現在的研究,更加傾向於認為Sociopath是後天形成的人格,而Psychopath是天生的。
大部分Sociopathy在童年的時候,遭受過一定程度的心理創傷,可能是來自父母的家暴。這讓TA們對社會的認知出現了偏差,弱化了同理心,在潛意識裡認為施暴並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Psychopathy更像是天生的。在醫學的測試中,對於情感方面的腦波反應,TA們幾乎沒有。準確的說,同樣塞給一把刀,殺死一隻剛出生的小貓,Psychopathy將不會有任何感覺,just another job to do。而你,摸著溫熱還在跳動的身體,需要付出極大的意志力才可以下手。
網上流傳的虐貓,虐狗,很大可能是施虐者本身,並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單純想出名,也並不害怕被人肉。
更加冷靜的Psychopath
Psychopath和Sociopath相比,不一定有痛苦的童年,所以TA們的自控力很強,善於偽裝。很多擁有Psychopath特質的人,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並且可以有效的利用自己的特長來從事特殊的職業。
在Quora(英文版知乎)上有一篇Psychopath的診斷自述。病人之所以同意進行專業的診斷,的確是因為好奇,為什麼自己無法感知到常人的情感。在醫生看起來直指人心的問題,對他來講,無非是有點煩,而且花銷巨大。
文章的最後一句,非常能夠表明一個Psychopath的生活態度:You’re a psychopath, so what’s for dinner?
之所以堅持不使用心理變態或者精神變態的中文釋義,的確是因為Psychopath並非一定崇尚暴力。TA們的特質會讓TA們在職業的道路上更加容易成功,所謂不擇手段。理解周遭人類的情感,卻又不會沉浸其中,受到情感的幹擾,如同擁有了上帝視角的人生,更容易讓Psychopath操縱人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有一份Psychopath的職業選擇列表,可以用來參考:
CEO,律師,媒體人,銷售,外科醫生,記者,警察,大廚。
重複一遍,情感絕緣不代表TA們不了解人類情感。這反而是天生的優勢,讓TA們可以在競爭中佔儘先機。
劊子手,行刑官,確實毫無人性的納粹,以及連環殺人案中的兇手。這些奇怪的人類角色,都在某個特定的時候,有人去扮演。
Psychopath會經營一個非常完美的人設,熱情,樂於助人,幽默,果斷。但從TA的眼光看出去,每個人只是價值不太一樣的工具而已,與手機,電腦,汽車,寵物,沒有本質的區別。
能夠從不斷的打擊中恢復過來,速度異於常人的明星,多半具備此種特質。出事兒就是猛刪微博的,更偏向於普通人。
無知者無畏,用在這兒也挺合適的。
據說,給Psychopath看腦漿四濺的罪案現場,TA們也會假裝跳起來,其實大腦並沒有什麼情感反應。
很多人在網上會表現出Psychopath心理變態的一面,以致於這個詞被大量的濫用。其實我們坐在屏幕面前,可以很容易的閹割掉自己的感情,無所謂的發表各種看法,毫無顧忌。真的設身處地,99%的人根本面對不了現實。
網上都是心理變態,網下都是弱雞。
一般站出來說自己是心理變態的人,反而不是。真正的變態根本不在乎人群的看法,在評論或者留言中表示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一件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那為什麼要做呢?
想要確認自己是否Psychopath,除了專業的檢測,別無他法。網上各種心理學測試,在自測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參考意義。是不是能夠感受到情感,我想大家心裡自然知道。
從統計學上,流行的說法是Sociopath的佔比是4%-6%,而Psychopath的佔比是1%。
反社會型人格在人類中一直存在,經歷過動蕩社會的人群,也許會轉化出更多的個體。當我們不斷在宣揚「不要感情用事」的時候,何嘗不是在鼓勵對方,切斷情緒的幹擾。
切不動也就罷了。有些人,切,是切了。切的是哪部分?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