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敘永)
小學畢業那年,在班上3名升入初中的學生中,我成為當年唯一一名考取縣城初中的學生。
能在縣城讀初中,那是令人羨慕的事情,我十分高興。每天清晨,我早早起床,一邊做早餐,一邊複習著功課。
每天早上6點20分,公社的廣播開始播音,家家戶戶的喇叭裡傳出《東方紅》樂曲時,我已經走在讀書的小路上了。
學校離家有10多裡路程,要走一個多小時山路。其實,每天走這點路算不了什麼,關鍵是要趕上早上7點20分的早讀課,比起讀小學時早上9點鐘才上課的時間,的確早了很多,讓我有點為難。
住校吧,會給本來經濟條件就比較差的家裡增加負擔;不住校吧,夏天后,白天逐漸短了,就得兩頭摸黑。
為能讀書又不給家裡增加負擔,我還是選擇了走讀。夏天走讀還可以,天氣晴好白天又長。秋冬就比較麻煩,綿綿陰雨,上學、放學兩頭走黑,令我十分頭痛。手電筒和鬥笠成了我讀書的又一工具。
天氣寒冷是小事,陰雨綿綿的時候,走在泥濘溜滑的石板路上,有時會摔得滿屁股的稀泥。若遇到肆虐的風雨,鬥笠根本無法遮擋風雨,還未走到學校時,往往己是半身衣褲溼透。
而且,秋冬時節白天較短,要不遲到還需起得更早。在讀初二的一天,我居然半夜三更就起床去讀書了。
那是深秋的一個星期天,白天,我和家人一起割紅苕藤、挖紅苕有點累,晚上早早地上床睡覺了。
一覺醒來,看見窗外微微的光亮。我以為睡過了頭,顧不得煮飯吃就背起書包,告訴父親說我去上學了。也許父親也是白天太勞累了吧,看了一下朦朦朧朧的天色,也認為快天亮了,讓我快點去學校。
我匆匆忙忙地走到半路,發現與我同結伴同行的一位校友家還沒有亮燈,倒是他的鄰居家亮著燈光,屋內傳出「嚓嚓嚓」的聲音,這是每個農家常有的宰豬草的聲音。
我喊了好久,也不見他家有動靜。我的喊聲倒是驚動了他的鄰居,「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大概是房門打開的聲音驚動了校友的家人,他家屋內有了燈光。他姐姐打開門說,你怎麼這麼早就去讀書了,才兩點半呀,太早了!
時間才兩點過,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心裡不安起來。我該怎麼辦?折回家裡睡覺吧,已經走了這麼長一段路;繼續前行吧,到學校的確太早了,學校也沒開門。而且,半夜三更的,同伴也不會這麼早與我一起上學,一個人走在路上,難免有點害怕。
正在我猶豫不決時,他姐姐叫我不要這麼早去學校,到她家再睡一會兒,保證我倆第二天一起按時到學校。
那次半夜三更去上學,不是看錯了時間,是那時家裡根本連鬧鐘都沒錢買,每次早上去上學完全憑的是感覺,憑的是對知識的渴望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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