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平:為龐加萊猜想「封頂」的人(圖)

　　新快報記者　陳晶晶

　　人物檔案：朱熹平

　　1962年6月生，廣東省始興縣人。1982年本科畢業於中山大學數學系，1984年在中山大學數學系取得碩士學位，1989年在中國科學院武漢數學物理研究所取得博士學位。1991年獲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二等獎，於1997年入選教育部「跨世紀人才培養計劃」，1998年獲國家傑出青年基金，2001年被聘為教育部「長江學者獎勵計劃」特聘教授。

　　現任中山大學數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數學與計算科學學院院長，兼任廣東省數學學會理事長、中國科學院晨興數學研究中心學術委員會委員。

　　美國、俄羅斯科學家為破解龐加萊猜想這個數學世紀難題打好地基，搭建起萬丈高樓，而中國人朱熹平舉起最後一塊磚，為龐加萊猜想封頂。

　　毫無疑問我們應該驕傲。國內媒體一片沸騰的同時，國外媒體卻「潑了冷水」：俄羅斯數學家貢獻最大，中國數學家只是做了細節的證明。任憑外間爭論喧鬧，他卻已經開始悄然尋找下一個目標。

　　桃李無言，下自成蹊。大家風範，自在其中。龐加萊猜想

　　任何一個封閉的三維空間，只要它裡面所有的封閉曲線都可以收縮成一點，這個空間就一定是一個三維圓球———這就是法國數學家龐加萊於1904年提出的猜想。龐加萊猜想和黎曼假設、霍奇猜想、楊-米爾理論等一樣，被並列為七大數學世紀難題之一。2000年5月，美國的克萊數學研究所為每道題懸賞百萬美元求解。國內外評價一冷一熱

　　2006年6月3日，哈佛大學教授、著名數學家丘成桐3日在中國科學院晨興數學研究中心宣布，在美、俄等國科學家的工作基礎上，中山大學朱熹平教授和旅美數學家、清華大學兼職教授曹懷東已經徹底證明了龐加萊猜想。

　　「這就像蓋大樓，前人打好了基礎，但最後一步———也就是『封頂』工作是由中國人來完成的。」丘成桐原話這樣說。

　　次日國內各大媒體卻紛紛以「朱熹平曹懷東破解數學世紀難題」等標題進行報導，消息傳出讓許多中國人感到非常振奮。身在中國的朱熹平馬上就遭到了媒體的圍追堵截，對此，他選擇了低調和儘量迴避。

　　但很快就有國外媒體報導說，俄羅斯的佩雷爾曼對證明這個猜想做的貢獻最大，中國的數學家只是填補了細節的證明。國內外媒體的一冷一熱形成鮮明對比。

　　8月22日上午，第25屆國際數學家大會在西班牙首都馬德裡開幕。讓很多中國人感到失望的是，有世界數學界「諾貝爾獎」之稱的菲爾茨獎被授予俄羅斯數學怪才佩雷爾曼。他因拿到破解龐加萊猜想的鑰匙而獲獎。

　　外界喧鬧過後歸於平靜，現在的朱熹平，繼續在中山大學校園裡專心做研究。事實證明，朱熹平當初再三強調自己只是完成臨門一腳，並不是出於禮貌上的謙虛，而是科學家應有的實事求是。

　　廣東「出產」的數學家

　　不論外界爭論如何，朱熹平都是「產自」廣東的優秀數學家。

　　人們一直認為，廣東雖然經濟發達，但容易陷於浮躁，不是做學問的地方。但朱熹平卻說，他覺得廣東是很好的做學問的地方。正是廣東科技工作者收入穩定，溫飽沒有問題，做研究才沒有後顧之憂。

　　一直研究偏微分方程的朱熹平在陳省生、丘成桐等華裔數學家的影響下轉向研究幾何分析。剛轉型的四五年的時間，朱熹平幾乎沒有發表過論文。此時，發表論文已成為中大推行的教師考核標準之一，但學校對兩百多名在學術界已取得了突出成就的學者免予考核，朱熹平正在此列。

　　中大校長黃達人說，對優秀學者最大的支持，就是要給他們以寬鬆的學術氛圍。朱熹平也稱，正是從國家和學校得到的經費資助，讓他安心從事科學研究，若非如此，他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朱熹平咬著牙堅持過來，開始在幾何分析方面得到同行的認同。此時，他遇到了哈佛大學的丘成桐教授。

　　enjoy研究數學的過程

　　「1996-1997年哈佛大學的丘成桐教授就給我指路，應該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於是我1997年就開始朝這個方向走。2003年佩雷爾曼有了重大突破後，我才把全部精力放在這裡。」朱熹平說，

　　在許多人眼中，數學研究很枯燥，但朱熹平卻非常享受這個過程。「數學研究一點都不艱苦。不斷探索，不斷有新發現的感覺是『很好玩』，是非常興奮的。現在的數學家都不是『孤獨的思考者』了，我們的團隊有四五個人，每個人都非常出色，研究氣氛很好，很『enjoy』（享受）這個過程。」朱熹平說。

　　「有時工作到深夜，因為數學研究是停不下來的。」朱熹平說。為了專心做研究，朱熹平很少其它愛好，包括運動。

　　對於證明了龐加萊猜想，朱熹平說：「任何猜想的解決，都是很多人一連串的努力貢獻完成的，我們只是在這個基礎上推進了一點點。而且現在還不能說成功，我們的證明還需要歷史的承認，需要經過很多人的檢驗、推敲。」

　　對話

　　記者：在破解龐加萊猜想的過程中，你們團隊所起的作用是什麼？

　　朱熹平：所有的數學難題其實都是歷史的產物，歷史發展到這個階段，你走一步，我走一步，已經有很多著名的數學家預見到這個難題即將被破解。

　　2003年，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給出了具體方法的構解。此後世界上就有很多個群體圍繞留下的問題去研究，我們是其中一個群體。很多人像我們一樣已經差不多解完，我們只是第一個把這個證明完整地發表出來，完成了臨門一腳。

　　記者：因龐加萊猜想而獲得菲爾茨獎是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美國的克萊數學研究所為這道題懸賞百萬美元也還沒有公布獲得者名單。你怎麼看待這樣的結果？

　　朱熹平：對這個猜想最大貢獻的是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和美國數學家漢密爾頓，包括這筆獎金應該發給前面那些做了很多工作的學者，我們只是走了最後一步而已。

　　記者：完成龐加萊猜想的證明後，目前你的團隊在進行什麼工作？今後你還有哪些目標？

　　朱熹平：目前我們開始新的研究，至於研究什麼不能說。數學研究是沒有止境的，所有的數學家都沒有停止的一天。

　　點評

　　鄧東皋（中山大學數學與計算科學學院教授）：

　　朱熹平生來就屬於數學世界的，他熱愛數學、了解數學，完全沉浸其中。他對科學問題思考得非常深入，有著很高的學術眼界，是一個傑出的學者，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與他的學生，組成了一個很好的團隊。黃達人（中山大學校長）：

　　學術的問題，要由學術界來評價。通過其他渠道來宣傳，不一定合適。過分強調個人和小單位的功勞，是不利於學術界合作的進行。學術上的成果，論文發表還只是一個開始，要接受學術界的檢驗，要接受時間和歷史的考驗，所以我非常贊同朱熹平教授始終保持低調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