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創/深圳商報首席編輯 劉悠揚投身生命科學領域 20 餘年的華大基因CEO尹燁沒想到,基因檢測這個5年前還被認為是高深艱澀的科學,會因為一場遍及全球的新冠疫情,而成為各國人士街談巷議的公眾話題。[caption id="attachment_3072222" align="alignnone" width="1500"]
華大基因CEO尹燁[/caption] 和此前多年一直默默耕耘的華大基因一樣,尹燁這些年,也一直在堅持做科普工作。2017年,他在喜馬拉雅開設「天方燁談」電臺節目,為大眾講述「聽得懂的生命科學」,至今總播放量超過兩億人次。近年,他連續出版了《生命密碼:你的第一本基因科普書》《生命密碼2:人人都關心的基因科普》兩本基因科普書,還即將出版《生命密碼》的少兒版,成為媒體圈、財經圈、科研圈最受歡迎的生物界「名嘴」。[caption id="attachment_3072220" align="alignnone" width="800"]
近年來,尹燁出版的兩本基因科普書。[/caption] 近日,尹燁在深圳鹽田區的華大基因總部,接受了深圳商報記者的專訪。他一直堅信,科學和人文是可以融合的,更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帶動更多人,讓生命科學走向流行。生命科學成為謠言重災區深圳商報:「生命密碼」系列科普書是怎麼誕生的?尹燁:「生命密碼」系列書籍脫胎於我的一檔日更電臺節目《天方燁談》, 相較於幾分鐘的節目,分門別類、精心整理的文章信息量更大,也方便大家隨時閱讀。我寫這本書的初衷是希望和大家分享一些通俗易懂的生命科學知識,為對這一領域感興趣的人提供靠譜的科普內容,如果能讓公眾理解科學、熱愛科學,那就更好了。生命密碼系列的第一本書出版後,我陸續參加了一些科普活動,收到了不少有價值的反饋,部分讀者還提出了對第二本書的期待,這讓我在欣喜之餘,也平添了幾分壓力,以及做出更優質內容的動力。在與讀者朋友們的交流中,我發現大家對生命健康問題很感興趣,但很多人對決定生老病死的主要因素——基因,卻陌生得很。我們為什麼會生病?人類可能永生嗎?如何生育一個健康的孩子?如何讓「腫瘤君」滾蛋……其實,這些問題的答案便在遺傳與環境中。與其他前沿學科不同,生命科學的研究與每個人息息相關,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但這種「關注」也帶來不少亂象,從各種趕時髦的基因科技流言中,便可窺一斑。作為一門前沿科學,從分子層面理解生命,存在一定的認知門檻,這也讓生命科學成為謠言重災區。對基因武器的恐慌自不必提,與致癌有關的謠言也層出不窮。感謝大家翻開這本書,也期待大家加入科普的隊伍,把你知道的科學知識分享給身邊的人,相信社會上就會少一點疾病到來時的無助恐慌,謠言漫天飛舞時的推波助瀾,新技術出現時的盲目牴觸,以及對科技引領者的惡意中傷。讓孩子們愛上生命科學深圳商報:聽說您的下一本新書是「生命密碼」的少兒版?尹燁:這些年,華大做了非常多的基因和基因組學研究,我們希望把它記錄下來,所以就嘗試把自己講過的段子、看過的知識、華大做的科學研究變成科普書。這就有了兩年前的第一本書《生命密碼:你的第一本基因科普書》。今年,我們又出版了《生命密碼2:人人都關心的基因科普》。寫這兩本書的過程中,大家發現對孩子們來講,圖文並茂更適合,所以就和插畫師一起,把它做成了少兒版。教育從娃娃抓起,科普亦如是。我們曾發起百校科普活動,將生動的科學故事帶入中小學校園,迄今已與多座城市的百餘所學校的數 萬名師生分享了科普知識。我和小夥伴們還為幼兒園中班及以上的小朋友開發了許多科普課程。深圳是一個愛讀書的城市,我希望通過一本又一本科普級別的書,讓大家愛上生命科學,尤其讓孩子們愛上。這個世紀還有80年,中國在生命科學這個領域要想獲得先發優勢,前提是我們的孩子們很早就能愛上這個學科,他們才可能真正做出原創性的貢獻。我做科普工作的初心深圳商報:您一直說,科學和人文會在高處相逢,這是否就是您做一系列科普工作的初心?尹燁:習近平總書記曾經講過,科學研究和科學普及要兩翼齊飛,科學家不能以自己講的東西別人聽不懂為傲。很多數學家可以寫滿屏幕的高級公式,大家看不懂,不明覺厲,其實沒有太大用處。今天的生命科學特別需要科普,因為生命科學歸根結底最後在人類本身,如果人類不能對自己的身體有正確的認知,勢必會帶來諸多誤區。我不認為我是個科學家,我最多是個科研工作者,但我肯定是個企業家。那我能做什麼呢?我只能盡我的努力,和我的團隊一起,去起到兩個帶頭作用。第一,我可以影響更多的人,去正確地認知什麼是相對靠譜的基因科學、核酸科學或者生命科學。其二,科學家和企業家是兩類在當前社會最應該站出來做科普的人,我要勇敢地站出來,對於一個頭部企業,也需要率先垂範,去引領這個民族,特別是讓孩子們被啟智。這就是我做科普工作的初心。「窮舉方式」看完了幾乎所有生命科學科普書深圳商報:中國的確比較缺乏適合孩子讀的原創科普啟蒙書。在這兩本書的序言裡,您提到自己小時候是讀《山海經》《昆蟲記》完成最初的科普啟蒙,能談談您的私人閱讀史嗎?尹燁:我的父母很大年紀才有我,沒有生我之前,父母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用來養貓、買書。從我記事開始,我的床是拿書墊起來的,我看得見的柜子裡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書。我認字又非常早,所以我小時候看的書極其雜。像四大名著,我7歲以前都看完了,等到我10歲的時候,已經開始看《家庭醫生手冊》,去翻《本草綱目》了。我的故事可能不太具有代表性,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就是在讀書方面我不挑食。當時我還不太喜歡看傳記,除此之外,經史子集自然科學,哪怕教科書我都在看,雖然看不懂,但它們對我今天做生命科學研究,就變成了一個很有意義的啟蒙。如今這個時代,書的出版速度太快了。我雖然不能窮舉所有的書,但我可以窮舉生命科學的科普書,因為我為此堅持了差不多20年。從大學開始,我把能買到的生命科學的科普書都看了,大部分是簡體字,還有一部分甚至是中國臺灣版。迄今為止我已經看了逾 400 本與生命科學有關的作品,並分門別類地列出書單,分享書評,為大家推薦好書。這幾年,我也快看不過來了,這也意味著,從生命科學科普書的出版速度、豐富度來看,這個學科真的在爆發。這個趨勢如果今天大家還不認知,再過10年、20年,可能就要被淘汰了。兩本書對我影響很大深圳商報:還記得對您世界觀形成特別關鍵的一本書嗎?尹燁:生命科學領域,對我影響最大的兩本書,一本是賈雷德·戴蒙德的《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第二本是理察·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一個是大的歷史觀,特別是思考史前史對今天人類社會影響的一些關鍵點。第二個是從本質上理解人類基因,因為「物種起源」更多是一種理論,而《自私的基因》則換了一個思維,讓你跳出物種看基因,去理解基因到底是什麼,它如何運行一種自我複製的機制。但這兩本書都談不上對我世界觀的影響。世界觀的形成,每個人可能都會變,尤其對科學家來講,我見過很多科學家,有的從不可知論到可知論,也有些從可知論到不可知論,你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就更多。這個過程中很多人就會產生宗教性的思想,不是宗教,是宗教性。這是很多大科學家百年之後會產生的一種思維的升華狀態,人類需要一些不可知的東西來維持他的好奇心。你可以訓練自己的大腦深圳商報:您最近在讀什麼書?尹燁:疫情期間讀得太多了,可能有七八十本。最近看了一本書叫《菌物志》,寫蘑菇,寫真菌的。再往前一本書是《有本事來吃我啊》,是一本很有意思的小書,講各種動物之間的屎尿屁,但它是插畫版。同時看這兩本書,會產生非常有意思的對比。歐洲人養母豬是為了嗅到松露,而《菌物志》是中國人寫的,作者說我們早就用狗去尋找松露了,請不要再侮辱松露,也不要亂用母豬。我同時讀這兩本書,居然在那一天看到兩個完全相反的例子,這對我來講就是一種碰撞。你只有在短期內大量看同樣類型的書,才能不斷發生這種碰撞。深圳商報:短期內大量看同一類別的書,建構起一個特別立體的知識框架,這也是您的讀書方法?尹燁:我建構自己的知識框架是一個長期堅持的過程。例如我讀10本書,不是一本一本讀的,而是同時看第一章,同時看第二章,同時看第三章,穿插著去看,來訓練自己的大腦。很多人奇怪,我為什麼看書那麼快?其實你要訓練自己,直到把眼睛變成像印刷機一樣,就可以大量去閱讀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