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指哥說,自己在北京,最熟悉的人是城管,最害怕的也是城管。
每次遇到城管抓車,響指哥都害怕到極點。無處可逃,只能認命。每次城管把他從蹦蹦裡拎出來的時候,他都很絕望。
「我從沒想過一個成年人會恐懼另一個成年人,到這種程度。」他臉上仍有餘悸。
2013年夏天,他和幾個蹦蹦在褡褳坡趴活,被一群城管圍住。
響指哥排在隊尾,看到城管圍過來了,他把兩邊的車門關死,拼命往後倒,城管在後面拼命追,跑了十多分鐘,在小巷子裡七拐八拐,才把城管甩掉。
這是響指哥唯一的贏局。在這場貓鼠遊戲裡,大多數時候,響指哥都是輸方。
開蹦蹦八年,響指哥被抓過6次。每次被抓,不僅車被扣留,還要交200元罰款。拘留的時間,從5天,到7天,再到10天。
響指哥說,被抓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他從不和城管發生肢體衝突,每次都順從伏法,去拘留所吃10天的饅頭和鹹菜,權當休息。在裡面的時候,下決心不開蹦蹦,出來之後,還是會弄輛新車,接著幹。
我問他,怎麼看待城管?
他說:抓我們是他們的工作,我要是城管,我也抓會蹦蹦。
我問:為什麼?
他說:因為蹦蹦不安全呀,我們每天在路上加塞、逆行、闖紅燈,別說那些車主和路人了,我自己都害怕。可是這就是蹦蹦的優勢,如果不是趕時間,不是為了快,誰會坐蹦蹦呢?
從漫咖啡出來,我給響指哥打包了兩個千層鬆餅,讓他把我拉到高碑店。回到熟悉的環境裡,他顯得更加輕鬆。
他告訴我,開蹦蹦八年來,這輛車是他最喜歡的。
「貼了紅色的鐵皮,換了嶄新的大燈。你那坐墊下,我擱了三層海綿,軟不?我還有三套內飾,隔段時間就把它洗一洗。我車裡車外都乾淨,地鐵口就我的車天天擦。
你看這小彩燈和小彩帶,我老婆弄的,挺洋氣。晚上也亮堂,都來坐我的車。」
2017年,共享單車在一線城市快速鋪開,蹦蹦的生存空間受到了嚴重擠壓。
響指哥說,以前在高碑店活動的一百多輛蹦蹦,現在只剩下五分之一。誰也沒想到,城管這麼多年沒做到的事情,共享單車給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