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仗著自己頗受西太后的恩寵,越發囂張,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不少人想要將他殺之而後快。西太后也知道安德海樹敵太多,於是就安排他遠離京城,下江南去採辦龍袍。但是因為沒有皇上的諭旨,所以看上去如同私自出宮一般,同治皇帝真的長大了,對於小安子私自出京這件事,他自有主張。他知道要殺小安子,非避開母親西太后的幹涉不可,也就是說,他——大清的皇帝,手中必須有實權。之前,在同治皇帝的再三央求下,東太后同意他跟聖母皇太后學習看奏摺了。
事也湊巧,小安子剛離京兩天,西太后便染上了風寒,高燒兩天兩夜,無法臨朝。為了表示關心,東太后到儲秀宮探望病中的西太后。兩宮太后一見面,東太后便問長問短,安慰西太后,讓她好好養病。見西太后面目憔悴,看著積壓幾天的奏摺,焦慮萬分。東太后安慰似地說:「妹妹一定要靜心養病,朝政固然重要,但妹妹的身體更重要。妹妹操勞過度累壞了身子,這大清的天誰撐啊!」一席話給西太后吃了顆「定心丸」,東太后的意思很明顯:她鈕祜祿氏已承認了葉赫那拉氏在朝廷上的重要性,清廷的大權應由西太后來掌握,她東太后絲毫沒有奪權的意思。
西太后嘆了口氣,說:「大清的天下,撐得好累呀!」「妹妹,每當我看到你時,心裡都不是滋味。這些年來,你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唉,有什麼法子。皇上太小,我們姐妹不為他撐,誰能為他撐?」聽到葉赫那拉氏這句話,東太后趁勢說:「皇上今年十六歲,也不算小了,而且皇上天資聰慧,是不是該讓他學著看奏摺了?一來再過兩年,他就要親政,二來這幾日妹妹身體欠佳,他學著看摺子,多少能減輕妹妹的負擔。」東太后的態度很和藹,而且她的話在情在理,就是西太后心裡再不樂意,親生兒子要學著看摺子,葉赫那拉氏也不好說些什麼。
就這樣,同治皇帝每日在西太后身邊學著看摺子。這可樂壞了同治皇帝。小安子剛離京,同治皇帝便親書一密詔,派人火速送給山東巡撫丁寶楨,諭旨丁寶楨密切觀察小安子在山東境內的活動,一有機會便抓住小安子的把柄,並立刻上奏朝廷參奏安德海。密札發出十八天後,一直沒有回音,同治皇帝焦急了。不過,在母親身邊看摺子,同治皇帝必須裝出十分沉穩的樣子,以免母親生疑心。同治皇帝一份一份地看著,不是水災,就是旱災,所奏之事沒有一件是他關心的。雖然才十六歲,但他已頗有城府了。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不慌不忙地一份份看下去。
一張張奏摺翻過去了,還是些報災的摺子,同治皇帝不禁想:「怎麼丁寶楨的摺子還沒到?難道小安子未到山東境內?或者他已出了山東?也許丁寶楨懾於太后的威嚴,不敢參奏小安子?」同治皇帝心事重重,旁邊的李明玉生怕萬歲爺沉不住氣,萬一被西太后看出什麼破綻來,殺小安子的計劃就付諸東流了。李明玉乾咳了幾聲,同治皇帝立刻會意,他連忙掩飾了自己的情緒,低下頭來,繼續看摺子。離開儲秀宮的路上,同治皇帝說:「李明玉,你說怪不怪,正常的話,丁巡撫參奏小安子的摺子早該到京了,會不會出什麼事?」
恨透小安子的李明玉也很心急,但此時他必須穩住萬歲爺的情緒,切切不可火上加油。於是,他便說:「萬歲爺,丁巡撫恨小安子,人所共知,他接到萬歲爺的密詔後不會放過小安子的。也許只是時機尚未成熟,或者事情有些棘手。依奴才之見,萬歲爺還是再耐心等幾天,看看明天摺子是否能到。」卻說山東境內也不太平,山東巡撫丁寶楨幾天前便接到了同治皇帝的密詔。丁巡撫好興奮,終於,他得到了大清皇帝的許可,可以名正言順地殺安德海了。據推算,安德海此時正在山東境內,可能這一兩天內就要到德州。
德州知府趙新是個膽小如鼠之徒,五年前,趙新打通「關節」,花了上萬兩銀子買了個官職,如今小安子招搖過市,他敢碰西太后的寵監嗎?果然不出丁巡撫所料,膽小怕事的趙新懾於「安公公」的淫威,當安德海途經德州時,他放走了安德海。事後,趙新深知丁寶楨會大怒,立刻上報。丁寶楨一面派心腹追蹤安德海,一面以六百裡加急把趙新的密札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