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民間的儒生在西漢時期的「鹽鐵會議」上,率先發難。認為造成當時西漢經濟措施,是與民爭利,導致了此時「朝廷注重奢華的表面工作,百姓人人為了財利而奔波,最終影響到社會風俗,形成了攀比奢靡等貪婪卑劣的風氣」。並提出自己的觀點「進本退末,廣利農業」。認為農業是根本,工商業是服務於百姓需求和生活而已。朝廷不應該直接介入物品的買賣及流通,更不應該施行專賣、壟斷等經濟政策。

民間提出了意見,朝廷必須給個解釋」。其根本目的就是充盈國庫。為何要充盈國庫呢,是因為要支持漢武帝的軍事行動。我們知道,自古戰爭就是燒錢的事,拼的是國力,任何戰爭都需要經濟財政,告訴人們為何會實行「鹽鐵官營、酒類專賣、均輸、平準、統一鑄幣等財經政策作為保證。當時的情況是匈奴曾歸附漢朝,但之後又數次侵犯大漢邊境。大漢必須採取應對措施,如果備兵,必然使士兵勞苦,耗費錢資;如果不備,匈奴的侵犯總是不停。

御史大夫桑弘羊的說法是:面對邊境的狀況,漢武帝憐憫邊境百姓的遭遇。為了避免百姓遭遇匈奴的禍害和掠奪,只能修建邊境防禦設置,同時戍邊備武,以應對匈奴。這樣一來,邊防費用不足,國庫財政不夠,才實行了以上經濟措施。目的是為了朝廷「斂財」,去充實邊防軍費開支。抬出了漢武帝,桑弘羊接著就用大棒壓人,當然也是問題的根本,這就是著名的「桑弘羊之問」——帝國運轉需要強大的財利支持,單純的農業等基本稅賦根本不夠,如果不施行相關的壟斷、專賣等經濟制度,國家的錢從何來?
原文:邊用度不足,故興鹽、鐵,設酒榷,置均輸,蕃貨長財,以佐助邊費。今議者欲罷之,內空府庫之藏,外乏執備之用,使備塞乘城之士饑寒於邊,將何以贍之?罷之,不便也。

桑弘羊提出的這個問題,千百年來都無解?那就是中央集權下,收攏經濟,補充財政,以面對突出其來的戰爭、災荒等緊急事務是必須要做的。同時在古代還存在另一個威脅朝廷的因素,就是地方政權(諸侯王和封地)。朝廷如果不實行中央集權下的國家財政控制,一旦地方勢力膨脹,且擁有足夠的資財,將直接威脅到朝廷的政權穩定。所以結合以上因素來看,以桑弘羊為首的大臣,輔佐漢武帝以政事,制定這些經濟措施的可行性無可厚非,是實用治國方式。這就是「藏富於國」。
御史大夫桑弘羊面對儒生的發難,率先從帝國軍事需求出發,給予了反駁,認為取消以上的經濟措施不行。但儒生並未就糾結這個經濟問題,而是直接談到「大國用兵」的治國之道上來。對漢武帝「窮兵黷武」的可行性提出意見。但提出的觀點,仍是儒家的那套——「施以仁政,不戰而屈人之兵」,認為一切「教化可行——以德服人」。
原文:文學曰:「孔子曰:『有國有家者,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畜仁義以風之,廣德行以懷之。是以近者親附而遠者悅服。故善克者不戰,善戰者不師,善師者不陣。修之於廟堂,而折衝還師。王者行仁政,無敵於天下,惡用費哉?」

這是很理想化的觀點,且又非常正確。御史大夫能爭辯的就只能是——你們說的那一套,對付匈奴不起作用。匈奴兇悍驕橫、叛逆作亂圖沒不軌,早就應該討伐了。接下來桑弘羊的話就說得很刺耳了:「陛下恩惠有心,既不忍心百姓生活不幸福,也不希望看到士兵暴露在原野之中受苦,同時更不想大漢被異族侵犯,讓本朝的士大夫等無國可依。可是你們這些人呢?很難有披甲扛刀去北面抗擊匈奴的勇氣;又在這裡想廢除這些戰時經濟政策。你們純粹是破壞邊防軍費供用,損害朝廷戰略計劃,沒有一點邊境安危憂患意識。你們剛才說那些話,有什麼意義?」
原文:大夫曰:「匈奴桀黠,擅恣入塞,犯厲中國,殺伐郡、縣、朔方都尉,甚悖逆不軌,宜誅討之日久矣。陛下垂大惠,哀元元之未贍,不忍暴士大夫於原野;縱難被堅執銳,有北面復匈奴之志,又欲罷鹽、鐵、均輸,擾邊用,損武略,無憂邊之心,於其義未便也。」
朝野之間第一輪交鋒,御史大夫(官方)率先佔據氣勢,賢良文學(民間)一方暫時作了讓步說以上經濟政策至少是「非長策」。意思就是現在漢武帝已經死了,漢昭帝即位,這個政策可以取消了吧。即認可當時的戰時經濟措施,但你們說的大環境已變,這個政策為什麼還不取消。這把問題又上升到治國政策即市場發展上來。辯論進入了這一論題的白熱化階段。是「導民以德」,還是「示民以利」的爭辯。
以上是《鹽鐵論》第2講。可關注,評論區進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