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擊上方的/藍字/方可關注我們
有一種懷念,歷經時代的風雨,
更臻醇厚;
中國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首任司令員孫繼先中將,在長徵中曾是紅一軍團紅一師紅一團一營營長,他親自挑選並帶領十七勇士強渡大渡河,從而在被敵人視為插翅難飛的天險防線上,打開一個缺口,為中央紅軍北上開闢了一條通道。紅軍強渡大渡河在中國革命戰爭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然而,在孫繼先晚年,在澄清大渡河戰鬥史實的問題上,卻陷入兩難的尷尬處境:他既不願意把自己說成是勇士,又不願意違背歷史事實,屈從被誤解的歷史結論。他的老首長楊得志上將言之鑿鑿,揭開了塵封已久的歷史謎團。在中國革命的歷史上,有著許多可歌可泣,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跡。在20世紀50年代,青年們迫切要求熟悉中國革命的歷史,從英雄人物身上汲取強大的精神力量,去投身偉大社會主義祖國的建設事業。1957年5月,由中國青年出版社編輯出版的《紅旗飄飄》叢書,正是順應時代的呼喚,開革命回憶錄寫作之先河。《紅旗飄飄》剛一發行,即在廣大青年和人民群眾中產生了巨大的反響。在1957年7月出版的《紅旗飄飄》第二集中,收錄了一篇楊得志的力作——《大渡河畔英雄多》。楊得志的文章分為「光榮的使命」「勝利的前奏」「天亮以後」「我一定要去!」「莊嚴的時刻」五個小節。其中在「我一定要去!」和「莊嚴的時刻」中,楊得志寫道:十八個勇士(連孫繼先同志在內)每人佩戴一把大刀,每人背一挺花機關槍(衝鋒鎗)、一支短槍,每人帶五六個手榴彈,並且帶著工作器具,以二連長熊尚林同志為隊長。大渡河邊還是像方才一樣,只有河水衝擊咆哮,我用望遠鏡看看對岸,敵人像是很安靜。因船小,船工不同意上船的人太多,臨時決定十七人分兩批渡過。在連長熊尚林帶領下,一班的八個同志跨上了小船。過了河的船很快地又回來了。八個勇士在營長孫繼先同志的帶領下,又登上了渡船。此刻,我們兩批登陸的勇士接上了,十八個勇士一起衝上去,十八顆手榴彈一齊扔出去,十八挺花機關槍一齊打過去,十八把大刀一齊在敵群中飛舞。號稱「雙槍將」的川軍被殺得敗不成軍,拼命向北邊山後面逃。我們渡河的勇士完全控制了大渡河北岸。在崇尚英雄的年代裡,楊得志的《大渡河畔英雄多》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1959年,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根據楊得志原作,出版了連環畫《大渡河畔英雄多》。1963年,《大渡河畔英雄多》被編進全國初中語文課本。大渡河十八勇士的故事,幾乎家喻戶曉。1956年,為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30周年,中央軍委決定編一部總結解放軍戰鬥歷程的革命回憶錄叢書。總政治部主任羅榮桓對此非常重視,責成總政副主任兼宣傳部長傅鍾掛帥,很快在全軍發起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30周年徵文活動。為此,總政宣傳部和總政文化部聯手,成立了一個由十人組成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30周年徵文編輯部(即後來的《星火燎原》編輯部),並廣泛在中央、省、市一級報刊上發布徵文啟事。南京軍事學院院長劉伯承很支持建軍30周年徵文活動。在他看來,軍事學院匯集了一大批驍勇善戰的高級將領,在革命戰爭年代,他們每個人都有不少傳奇故事。特別是由楊得志、孫繼先擔任正、副主任的戰役系,全系52名學員清一色的開國將軍。如果大家在學習軍事理論、回憶解放軍戰史、研究重大戰役問題的過程中,把自己革命戰爭年代的戰鬥經歷記錄下來,寫成回憶錄,對於繼承解放軍的優良革命傳統,教育青年一代,無疑是一件大好事。在長徵中,劉伯承擔任紅軍總參謀長兼中革軍委縱隊司令員,對於這段歷史,他心中有一本細帳。他抓住戰役系每位將軍指揮、參加的經典戰役戰鬥,一竿子插到底,逐一落實題目,人人派任務,很快就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他還特別要求楊得志和孫繼先帶頭多寫回憶錄,每人都要完成一篇強渡大渡河的回憶文章。孫繼先自知文化水平低,寫文章甚至比指揮打仗還要難,便推託說:「有楊得志同志寫就行了,我就沒有必要再寫了。」劉伯承可不答應,說:「回憶強渡大渡河,僅有楊得志同志一篇文章是不夠的,他是大渡河戰鬥的指揮者,你是直接參加戰鬥的戰鬥員,你們從不同角度寫,更有利於分析、積累戰例,這可是政治任務!」在戰役系,與孫繼先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對結束不久的革命戰爭記憶猶新,但由於文化水平有限,動筆寫文章實在有困難。《星火燎原》編輯部的同志抓住了南京軍事學院得天獨厚的條件,派出編輯常駐南京,為將軍們作口述記錄,幫助他們整理成文。著名軍旅作家王願堅就是《星火燎原》編輯部派到南京軍事學院的骨幹編輯之一。王願堅曾創作小說《黨費》,後該小說被長春電影製片廠攝製成彩色故事片《黨的女兒》。王願堅與孫繼先還有不淺的緣分。他曾是孫繼先麾下華東野戰軍第三縱隊(後為解放軍第二十二軍)《麓水報》的戰地記者和編輯,在孫繼先領導下工作戰鬥了四個春秋。他對老軍長勇敢威武的軍人氣質、靈活果斷的指揮風格非常欽佩,也非常熟悉。聽說為老軍長整理回憶錄,王願堅一百個樂意。而一談起打仗的事兒,性格沉悶、言語不多的孫繼先也打開了話匣子。一個神採飛揚,滔滔不絕;一個興致勃勃,運筆如飛。一篇近萬字的長文,就像一瀉千裡的大渡河水,一氣呵成。按照劉伯承的要求,楊得志和孫繼先從不同角度分別完成了一篇《強渡大渡河》的回憶文章。文章寫好後,劉伯承為他們審閱、修改。《星火燎原》編輯部成立僅一年時間,各大軍區政治部收到的徵文就有3萬多篇。經篩選後,集中到編輯部的稿件也超過1萬篇,最終收入叢書的只有300多篇。《星火燎原》叢書最早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發行。1959年12月,毛澤東為叢書題寫了「星火燎原」書名,朱德為叢書作序。由於編輯約稿周期和當時特殊的政治原因,這套叢書並未按順序出版。1960年,講述長徵故事的《星火燎原》第三卷率先出版。楊得志的《突破烏江天險》和孫繼先的《強渡大渡河》從中脫穎而出。這裡特別提及的是,《星火燎原》第三卷的首篇文章《回顧長徵》,是由劉伯承撰寫的。在寫到強渡大渡河的經歷時,他明確寫道:「十八勇士一過河去,就將敵人打垮,佔領了渡口。」據當年編輯部的老同志回憶,《星火燎原》第一卷在1958年已經完稿。書剛印刷完還沒有發行,恰逢廬山會議召開。《星火燎原》編輯部也無法避免當時的政治風暴。因為有「美化」彭德懷的文章,編輯部被責令檢查整頓,幾位骨幹編輯不同程度地受到衝擊。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一次軍委擴大會上,有人突然提出:關於紅軍長徵強渡大渡河的宣傳有些混亂,到底是十七勇士還是十八勇士應當查清楚,即便是十八人一起渡河,孫繼先作為指揮員,也不應當算作勇士。據說,提意見的是一名空軍中將。這名中將並不是強渡大渡河現場的目擊者。在長徵中,他曾任紅一師直屬隊總支書記,大多數時間隨黃永勝任團長的紅三團行動。中央紅軍四渡赤水之後,他被調到紅三團任總支書記。日後,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紅軍強渡大渡河時,「我們三團仍是走在全師的後面。這一段,我們只是跟著走,沒有執行什麼任務,也沒有什麼掉隊落伍的。當我們來到安順場渡口時,一團、師部、二團都已經順利渡過了河,只有兩條渡船在等待我們」。孫繼先也參加了這次軍委擴大會。坐在孫繼先身邊的一位老同志,聽了那名空軍中將的發言後,憤憤不平,就用胳膊肘輕輕碰了孫繼先一下,說:「孫司令員,你也應該出來說說話,以正視聽!」孫繼先小聲回答說:「我能說什麼?能說自己是勇士嗎?」會後,軍委責成總政治部負責查實強渡大渡河究竟是十八勇士,還是十七勇士。有關部門查閱了檔案資料,以當年紅軍《戰士》報第一八六期上記載的十七勇士的名單為原始依據,並以一名沒有親臨大渡河現場的紅軍幹部的日記為佐證,最終確認紅軍強渡大渡河的是十七勇士,並以總政治部的名義正式發文:要求各個單位在宣傳紅軍長徵強渡大渡河事跡時,一律按照「十七勇士」的口徑。這就是為什麼長期以來,在正式通行的黨史、軍史中,一律採用「十七勇士一船渡河」說法的緣由。中央紅軍長徵時,《戰士》報是紅一軍團政治部的機關報,是一份不足16開版的油印小報。在第一八六期《戰士》報上,關於渡河的過程只有一句:「牲(我)部一個猛衝和十七個紅色英雄冒險渡河,即將河兩岸敵人全部擊潰。」在戰爭的緊急情況下,報紙及時報導戰況,出現一些疏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1979年,《星火燎原》叢書再版,由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出版社出版發行,全套十卷,1982年8月出齊。在1980年出版的《星火燎原(選編之三)》上,還是《強渡大渡河》的標題,選用的卻是楊得志的文章。書中關於勇士們渡河一段的關鍵內容是這樣描述的:莊嚴的時刻到了,熊上(尚)林帶領著十六名同志跳上了渡船。「同志們!千萬紅軍的希望,就在你們身上。堅決地渡過去,消滅對岸的敵人!」在我猛烈火力掩護下,渡船靠岸了。十七勇士飛一樣跳上岸去,一排手榴彈,一陣衝鋒鎗,把衝下來的敵人打垮了。勇士們佔領了渡口的工事。楊得志原文中的十八勇士分兩次渡河,變成了十七勇士一次渡河。甚至劉伯承撰寫的《回顧長徵》一文,「十八勇士一過河去」,也改成「十七勇士一過河去」。對於自己是不是大渡河勇士一事,孫繼先一直保持緘默、低調。他的幾個孩子過去都聽父親講過強渡大渡河的戰鬥故事,在初中語文課上也都學過《大渡河畔英雄多》的課文。他們都為父親光榮的戰鬥經歷感到自豪。可是後來,當聽到有關強渡大渡河是「十七勇士」,並沒有父親時,孩子們都很鬱悶、不解,曾多次追問父親,想得到一個正確的解釋。孫繼先對孩子們說:「強渡大渡河的戰鬥經過,在我的回憶錄裡已經敘述得很清楚,至於我自己算不算勇士,沒有必要去爭論。在革命戰爭年代,無數先烈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有些同志犧牲後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我們這些倖存者想起他們就心裡難過。如果再去爭什麼勇士,就太沒有意思了,我感到很羞恥!」孫繼先多次對孩子們說:「在長徵路上英勇戰鬥的紅軍戰士,人人都是英雄,個個都是勇士!」儘管有關單位正式發文,在黨史、軍史資料中,一律採用「大渡河十七勇士」的說法,但《紅旗飄飄》叢書和初中語文課本的影響力無與倫比。《大渡河畔英雄多》中的「十八勇士」,在一代又一代讀者和學生心中留下了永不褪色的紅色記憶。孫繼先戎馬一生,經歷了無數的戰鬥,但強渡大渡河的英勇戰事,在將軍心中有著非常重的分量。十七勇士的下落也是將軍後半生揮之不去的心結。在革命戰爭年代,部隊天天都在行軍打仗,犧牲很大,人員調動非常頻繁。像孫繼先這樣驍勇善戰的一線指揮員,隨著戰爭的走勢,調任就更加頻繁。1935年7月中旬,中央紅軍翻越大雪山到達毛爾蓋後,孫繼先即離開紅一團,調到紅三團任三營營長。1936年12月,調到紅軍大學學習。結業後,被分配到紅四方面軍紅三十一軍任第九十三師參謀長,隨援西軍西進,收容西路軍失散人員。抗戰全面爆發後,隨八路軍一二九師挺進太行山區,繼而率津浦支隊深入山東敵後平原地區開闢抗日戰場。而紅一團的老部隊則隨八路軍一一五師,在晉察冀地區開闢抗日根據地……對於紅一團一營二連十七勇士的下落,孫繼先已無法逐一給出明確的答案。然而,安順場所在的四川省石棉縣人民卻永遠銘記著強渡大渡河的英雄。新中國成立後,石棉縣政府曾經通過各種渠道尋找除孫繼先外其他十七勇士的下落,包括向劉伯承、聶榮臻、楊得志和孫繼先等親歷者求證。但是,幾十年過去了,絕大多數勇士的蹤跡已無處尋覓,唯一有明確下落的是二連連長熊尚林。新中國成立後,一些知曉熊尚林具體去向的見證人仍舊健在。其中一位是時任解放軍第二炮兵司令員的李水清將軍,另一位是著名軍旅作家、老紅軍陳靖。李水清回憶說:「熊尚林是江西高安縣人,抗戰爆發後,隨八路軍一一五師東渡黃河,參加過首戰平型關的戰鬥。1938年八路軍開闢平西根據地時,熊尚林和我一個營,熊尚林任營長,我任教導員,兩人並肩戰鬥,又相處了兩年多。1940年,熊尚林調到平北工作。據說,他在一次戰鬥中身負重傷,為祖國和人民流盡了最後一滴血。」陳靖是紅六軍團的一名老戰士,貴州人,苗族。新中國成立後,他曾撰寫小說和電影劇本《金沙江畔》。離休後,他重走長徵路,進行百萬字的長徵系列創作。1985年10月8日,他來到了浪花翻騰的大渡河畔,望著巍然聳立的中國工農紅軍強渡大渡河紀念碑,深切緬懷曾經和他一起戰鬥、強渡大渡河的英雄隊長熊尚林,寫下《大渡河勇士熊尚林的悲情結局》一文。我和尚林同志相識,是在1938年春天。當時,他是營長,我是團宣傳股長。他留給我的印象太深了——粗獷、直率,甚至顯得過於魯莽。他身軀健壯,臉色紫紅,說起話來像炮彈出膛,還總是帶點髒字。他習慣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在他眼裡似乎沒有困難二字,可熊尚林自己卻承認,我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學習!他蔑視困難,不怕犧牲,在極端殘酷的歲月,總是衝鋒陷陣,強渡大渡河,激戰平型關,奮勇挺進冀東,帶頭開闢平北……說他是英雄人物,並不過分;但我們這位英雄好漢最終卻走入一條令人遺憾的歧路。艱苦的1942年,在被敵人割裂為好幾塊的平北抗日根據地上,熊尚林帶領幾十個同志英勇奮鬥,克服了種種困難,終於在長城附近,打開了局面,並由幾十人發展為一個獨立團。就在這時,平北分區正式成立了。在公布分區領導機構名單時,熊尚林發現沒有他的名字,他又冒火了。這時,正巧我們相遇,他氣鼓鼓地對我說:「陳靖,我不幹了,他們不相信我,老子就單獨幹革命去!」可是,這裡離分區還有幾十裡,翌日,當我趕到分區報告這一情況時,熊尚林已經離開部隊,帶著他的參謀長和兩個警衛員到獨石口一帶「單獨幹革命」去了。十幾天後,一個警衛員回來了,說:熊尚林原以為到了他人熟地熟的地方,什麼都好開展,但當群眾知道他離開了黨,離開了組織時,就不理他了。局面根本打不開,站不住腳,簡直是走投無路……又過了幾天,另一個警衛員也回來了,說:熊尚林和參謀長天天爭吵不休,最後參謀長趁熊尚林不防備時,向他開了槍……就這樣,這位英雄倒下了。革命造就了無數英雄,無數的英雄使革命一步一步走向勝利。固然,英雄的個人作用不能低估,但英雄離開集體,他的歷史卻只能添上令人惋惜的一筆。在河北張家口崇禮縣烈士陵園裡,矗立著熊尚林的墓碑,墓志銘上記錄著:1942年6月18日,熊尚林隨部隊轉移途中,在張家口崇禮縣西溝村草場溝不幸遇難,被葬在西溝村。上世紀60年代初,熊尚林的遺骨被遷葬到崇禮縣烈士陵園。1980年版的《星火燎原》發行不久,孫繼先看到有關強渡大渡河的戰鬥敘述後,感到很憋屈:自己可以不當勇士,但對戰鬥過程的敘述應該符合史實。他曾直言不諱地對老團長、時任解放軍總參謀長的楊得志說:「咱們紅一團強渡大渡河的情況,你最清楚,怎麼能這麼寫呢?」翻開新版《星火燎原》,看了由自己署名的《強渡大渡河》一文,楊得志很奇怪,也很惱火。他對孫繼先說:「這篇回憶文章,沒有經過我審查就修改了。當時,我正在國外訪問,有關部門也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就把我原文中的『十八勇士』,改成了『十七勇士』,其中一些戰鬥過程也不符合史實。」楊得志寬解孫繼先說:「鑑於新版書已經出版發行,已無法挽回,我一定在今後的回憶錄中把它重新糾正過來。」1985年,楊得志撰寫了長篇回憶錄《橫戈馬上》(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3年1月,《楊得志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也與廣大讀者見面。有關強渡大渡河部分,楊得志都進行了認真校正,澄清了大渡河戰鬥的史實。他特別寫道:「由於船太小,一次容不下十七位同志,我們決定分兩次強渡。第一船由熊尚林同志帶領。為加強領導,第二船派營長孫繼先同志掌握。」1990年4月13日,孫繼先在濟南病逝。在治喪期間,他的小兒子孫東寧從濟南回到北京,去解放軍三○一醫院看望正在住院的楊得志。躺在病床上輸液的楊得志一見孫東寧臂上戴著黑紗,情緒立刻激動起來,哽咽著說:「你爸爸是我最好的戰友,他是個好同志,優點很多,打仗很勇敢,會武術,能耍大刀……」在講到長徵時,楊得志說:「你爸爸是長徵中的英雄,強渡大渡河時,第一船九人,熊尚林帶著;第二船九人,你爸爸帶領。九加九是十八,應該是十八勇士,你爸爸應該算勇士。」楊得志又說:「我還可以找到幾位見證人。當時的二營營長叫陳正湘,他現在是北京軍區副司令員。還有一位是武漢軍區政委蕭思明,當時是紅一團偵察參謀。那天,勇士們渡河的渡口距離誓師出發地還有幾百米的路程,我只帶了幾個人送他們出發,現場的情況別人不清楚。偵察參謀蕭思明就在我身邊,他可以證明!」正在這時,濟南軍區老幹部局楊局長來電話,徵求楊得志對《孫繼先同志生平》的意見,特別是他「親自挑選並帶領十七勇士強渡大渡河,奪取並控制了渡口陣地,掩護後續部隊渡過了大渡河,為紅軍長徵的勝利作出了突出貢獻」評語是否準確。楊得志回答道:「這樣寫很好,他親自挑選並帶領十七勇士渡河,這個情況是真實的,這樣寫,比寫他是十八勇士評價還要高!」隨後,楊得志又深情地回憶起與孫繼先一起戰鬥、工作的往事,從二萬五千裡長徵,講到在南京軍事學院,又講到在濟南軍區。他說:「『文革』中,有人批判我,你爸爸出來說話保我,別人又去抓他。我說不要去抓孫繼先,批我好了!」孫東寧臨別前,楊得志緊緊握住他的手說:「你爸爸在北京住院時,我去看他,我動員他,不要一個人在濟南,趕緊回到北京來。他出院後,又到我家來看我,我們倆的手握在一起,很長很長時間。他的年齡比我小一點,身體原來比我好,沒想到走得這麼快……」說到這兒,楊得志已經泣不成聲。由於病重住院,楊得志不能去濟南參加孫繼先的遺體告別儀式。他特委派兒子楊建華代表他前往濟南,向老戰友作最後的告別。孫繼先臨終前,曾囑咐家人:待他身後,把一部分骨灰撒在大渡河裡,他要伴著大渡河的驚濤駭浪,向後人講述毛主席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在這裡創造的驚世傳奇!前些天,孫東寧為筆者找到一本1957年版《紅旗飄飄》第二集。筆者驚奇地發現,在《大渡河畔英雄多》一文的結尾,楊得志請執筆人張重天清晰地寫上了一段附記:十八勇士一度被認為十七勇士,楊得志同志認為正確地說應該是十八勇士(其中包括營長孫繼先同志)。文中敘述經過,由於寫時離開事情發生時間較長,故雖然竭力回憶,恐個別地方仍有錯誤,請熟悉當時情況的同志指正。手捧陳舊泛黃、印跡斑斑的原版圖書,細讀《大渡河畔英雄多》,一種崇敬之情在筆者心中油然而生——楊得志襟懷坦蕩,他唯真唯實的崇高品質令人肅然起敬!
永遠向老一輩革命家學習,致敬!
一個有深度,有溫度,有寬度的平臺
長按識別二維碼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