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皇族檔案,可追溯到先秦,《世本》就集成了當時的王室和諸侯公室的世系記錄。
秦漢時期,皇族譜系檔案的編撰,深受朝廷重視,建立起較完善的皇族檔案編修和管理制度。其類別主要包括兩種:
一是宗室名籍,包括宗室屬籍、「諸王世譜」和外屬圖,分別著錄皇帝「五屬內」宗室、諸侯王子孫和外戚的世系、名諱等信息,由九卿中的宗正掌管。
二是帝王諸侯的世譜、年譜,按世次或年代記載帝王諸侯的繼承順序、在位時間等信息,比如《漢書·藝文志》的《帝王諸侯世譜》、《古來帝王年譜》和《隋書·經籍志》的《漢氏帝王譜》。
到了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皇族檔案呈現出了「譜牒化」和「士族化」的傾向。
魏晉南北朝,各政權因承漢制,設宗室屬藉以管理皇族,而皇族檔案也出現了從「名籍」到「譜牒」的明顯轉變。晉朝時,宗室名籍(屬籍)由宗正職掌,《晉書·職官志》稱「宗正,統皇族宗人圖牒」,將「屬籍」稱作「圖牒」。《晉書·武悼楊皇后傳》中東晉虞潭奏議提到他擔任宗正時,「帝譜泯棄,罔所循按」,是故他與華恆、荀崧等官員根據「舊譜」重新編修皇族檔案。虞潭將宗正職掌的皇族檔案稱作「帝譜」、「舊譜」,可與《晉書·職官志》的記載相互參證,都是皇族檔案由「名籍」向「譜牒」轉變的反映。
魏晉時期門閥觀念盛行,士人都開始講究家世閥閱,這樣影響到皇室家族,於是,皇族譜牒也向著「士族化」靠攏,主要表現在:
第一, 譜牒出現誇耀族姓或攀附舊族的情況。
比如晉朝皇族河內司馬氏,晉朝立國後被譽為當朝「第一家族」,但在《晉書·宣帝紀》中,追述司馬氏的姓氏起源時,卻將河內司馬氏的近祖上溯至秦漢之間的殷王司馬卬。南朝時期,這種情況更甚,由於南朝的一些皇族出自將門乃至寒門,從被譽為「南朝四書」的「帝紀」中就不難看出。比如齊、梁皇族蘭陵蕭氏,譜系攀附漢相蕭何、蕭望之;陳皇族吳興長城陳氏,攀附漢魏名族潁川陳氏,甚至追溯世系至先秦的胡公滿。
第二,魏晉南北朝皇族譜牒「士族化」,還表現在皇族「中表簿」、「親簿」的出現。
中古士族尤重視婚姻與仕宦,因重婚姻而重中表親,以致士族不僅編撰本族家譜、宗譜,還撰有「親表譜」、「中表錄」等親族檔案文獻。南北朝士族撰「親表譜」、「中表錄」,正是講究門第婚姻的表現,而皇族檔案也出現類似的文獻。比如《隋志》和兩《唐志》中的:《齊永元中表簿》、《梁大同四年表簿》、《國親皇太子序親簿》、《梁親表譜》。
這些「中表簿」,均為南朝作品,主要記載皇帝、太子的中表親。儘管漢代存在記錄外戚家族的檔案(「外屬圖」),但南朝皇族「中表簿」無疑是對士族的模仿。中表親是婚姻的產物,皇族的中表親多為士族(尤其是高門士族)。皇族「中表簿」的編撰,會得到皇權和士族的共同支持,以維繫雙方的政治權力和社會地位。
從魏晉南北朝皇族譜牒誇耀閥閱以及「中表簿」的存在,可見皇族譜牒「士族化」的傾向。
到了唐代,皇族譜牒編撰展現出「制度化」和「多樣化」的特點。
皇族譜牒編撰「制度化」
唐朝繼承漢晉南北朝制度,設宗正「掌皇九族、六親之屬籍」。在唐前期,皇族檔案的編修,由宗正寺主持,制度頗為嚴格。《唐六典》稱:「凡皇家五等親及諸親三等存亡、升降,皆立簿籍,每三年一造。除附之制,並載於宗正寺焉。」唐代宗永泰年間,譜學家柳芳編修《永泰新譜》,史稱他「按宗正譜牒,自武德已來宗枝昭穆相承,撰皇室譜二十卷」。柳芳能順利完成《永泰新譜》,正源自唐高祖至代宗近150年的「宗正譜牒」(即屬籍)基本完整,而這無疑源自唐代宗室屬籍編撰制度的嚴格。
至唐後期,宗正寺專門設置皇族檔案的編修機構「圖譜院」,設知圖譜官一人、修玉牒官一人,專門職掌修皇族譜牒事務。這一機構的設置,無疑令皇族譜牒的編修與管理制度更加完善。
皇族譜牒編撰「多樣化」
皇族譜牒的編撰,唐前期主要是宗室譜牒 (屬籍)的編修;至唐後期,在制度化的宗室譜牒編修外,又有過數次官修譜牒舉措,歸納為如下四次:
第一次:玄宗朝,李林甫主持編撰《皇室新譜》1卷,並由玄宗御製序。
第二次:代宗朝,永泰二年(766),柳芳主持編撰《永泰新譜》(又名 《皇室新譜》)20卷和 《皇室系圖譜》,記載自唐高祖以來皇族譜系。
第三次:文宗朝,開成元年至四年(837—839),李衢、林贊主持編修 《皇唐玉牒》150卷 (或作110卷)、《大唐皇室新譜》1卷、《唐皇室維城錄》1卷及《皇后譜牒》;柳璟於開成四年繼承其祖柳芳《永泰新譜》撰成《續皇室譜》10卷。
第四次:昭宗朝,李匡文撰成 《天潢源派譜》1卷、《玉牒行樓》1卷 (或作2卷)、《唐偕日譜》1卷、《皇孫郡王譜》1卷、《元和縣主譜》1卷、《李氏房從譜》1卷。
以上四次官修皇族譜牒,由宰執或精通譜學的官員主持,譜牒種類呈現出明顯的「多樣化」特點。
皇室系譜:這些譜牒多僅1卷,大致僅載皇族譜系,而不載具體信息。如李林甫《皇室新譜》、柳芳《皇室系圖譜》、李衢《大唐皇室新譜》《唐皇室維城錄》、李匡文《天潢源派譜》《李氏房從譜》。
皇室宗譜:這類譜牒包含唐朝各代宗室,內容包含名字、官爵等較詳細的信息,材料來源為宗正譜牒(屬籍)。如柳芳《永泰新譜》和柳璟《續皇室譜》。
玉牒:宋代以後,「玉牒」成為皇族譜牒的專稱,其名始見於唐。如李衢、林贊編修《皇唐玉牒》和李匡文《玉牒行樓》。
皇后、皇子、皇女譜:這類譜牒載錄中宮及太子諸王公主名號封拜出降年月,如李衢《皇后譜牒》和李匡文 《唐偕日譜》、《皇孫郡王譜》、《元和縣主譜》。
唐後期官修皇族譜牒「多樣化」的特點,是對皇族檔案「譜牒化」、「士族化」後的進一步發展,也是唐朝彰顯皇權意圖的表現。
從魏晉南北朝時期開始,皇族檔案從「名籍」變為「譜牒」,呈現出「譜牒化」、「士族化」的演變,構成了那個時代譜學的一個方面。
而唐代時間,皇族檔案更彰顯了皇權的意圖,趨向「制度化」,使編撰更加完善、多樣,正因為如此,才得以被後世繼承和發展。
參考資料:
《檔案學通訊》文章
原文作者:陳鵬,歷史學博士,吉林大學文學院中國史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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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上官福楚
輪值編輯:熊劍文
資料採輯:上官鑫
發布:官正瓊
審核:官建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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