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多簡繁關係」又叫「一簡對多繁」或「一對多」,是現代漢字研究領域的常用術語,是指一個簡化字對應幾個繁體字(或傳承字)的現象。漢字簡化時將兩個或兩個以上漢字合併或簡化為一個字,如「鬥」對應繁體字「鬥(dòu,如鬥爭)」和傳承字「鬥(dǒu,如北鬥七星。)」,「發」對應繁體字「發(fā,如發展)」和「髮(fà,如頭髮)」。如果追溯漢字的發展史,後代的某一字形對應前代的兩個以上字形的現象並不少見,只是過去從未有過專門的名稱去表述。
合併簡化方式的優點是既減少了單個字的筆畫又減少了漢字字數,這正是20世紀50年代漢字簡化工作追求的目標。其不足之處在於,有的簡化將幾個意義不同甚至毫不相關的字合併為一,增加了一字多義現象。如果不涉及繁簡字的轉換,僅在簡化字系統中,這種不足一般不會顯現,也不會帶來理解和交流的障礙。
比如「鬥爭」「北鬥七星」並不發生讀音和理解的歧義。但如果需要繁簡之間相互轉換,特別是簡化字轉為繁體字時,如果不明白簡化字的多個意義分別對應繁體字的哪個字形,轉換就容易出現錯誤。比如一般人都很容易認為筆畫多的「鬥」就是「鬥」的繁體字,因而遇到簡體字「鬥」就全部轉為「鬥」。其實,只有當「鬥」讀dòu,用於「鬥爭、鬥毆、鬥智」等與打鬥有關的意義時,才可以轉換為繁體字「鬥」。「鬥」讀dǒu,表示容量單位、升鬥類器具或者升鬥形狀的意義時,古今都寫成「鬥」。類似的錯誤還有,「松鶴延年」的「松」、「辛丑年」的「醜」、「海澱」「白洋澱」的「澱」,轉換為繁體時字形不變,但是我們會看到誤寫成「鬆鶴延年」「辛醜年」「海澱」「白洋澱」。
有人主張全部恢復「一對多」中的繁體字以實現「一對一」。這個辦法倒是徹底解決了「一對多」電腦簡繁轉換容易出錯的問題,但一下子恢復那麼多繁體字,給老百姓用字帶來的影響可想而知,也是絕大多數人不贊成的。要知道,涉及「一對多簡繁關係」的字幾乎都是特別常用的字。
試想,有多少人願意把「後來、繫鞋帶、技術、麵粉、一目了然、生薑、幾乎、五穀雜糧、發展、鬥爭、醜陋、彆扭、現在才來、象徵」等詞句,寫作「後來、繋鞋帶、技術、麵粉、一目瞭然、生薑、幾乎、五穀雜糧、發展、鬥爭、醜陋、彆扭、現在才來、象徵」?現代畫家、散文家、音樂教育家豐子愷在寫於1935年的散文《我與手頭字》中說:「我的姓有18筆(引者按:『豐』姓簡化前做『豐』),而且裝法很不容易。假如手頭字早提倡了廿幾年,使我的姓名『豐仁』一共只消八筆,同學們當何等的羨慕我,而我自己又何等地快活!」一個文藝大師對自己的姓氏尚且嫌其如此繁瑣,一般人對筆畫多的字持什麼態度也就可想而知。
2002年6月,字表研製課題組曾就「一對多簡繁關係」問題召開專門研討會,邀請中小學語文教師、教材和辭書編寫者、期刊編輯等方面工作人員參會,聽取各行業代表人士的意見。大家的意見基本一致,不主張恢復使用繁體字。
原因一是一般使用者沒有覺得「一對多」帶來不便,二是恢復了這些繁體字不但增加記憶和書寫的負擔,也會給使用帶來混亂。漢字研究領域的專家學者不主張恢復繁體字的也很多,認為文字畢竟是記錄語言的工具,只要沒有大問題,還是首先要保證穩定。鑑於此,字表最終沒有恢復「一對多簡繁關係」中的繁體字。至於電腦簡繁自動轉換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可以通過研製更精確的「簡繁智能轉換軟體」來提高轉換準確率。
為方便字表使用者了解「一對多簡繁關係」,字表的附表《規範字與繁體字、異體字對照表》列出了94組「一對多簡繁關係」,將對應關係表示清楚。
(原文見第1616號《語言文字周報》第四版專欄《<通用規範漢字表>答問》,轉載請註明出處和微信ID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