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鄉村軼事:寡婦和狗

2020-09-04 無聊看歷史

  清水村因為村頭的清水河而得名,村裡的桃子與「黑妞」臭名遠揚,不過」黑妞」的出名是因為主人桃子,「黑妞」是桃子養的一條狗。

  清水村是個有趣的村莊,村裡狗比人多,大家都愛狗如命,把狗當自己的守護神一樣看待,村民不管走到哪裡,後面總跟著個四條腿走路,搖頭晃腦的傢伙,就連村裡小夥子大姑娘偷偷約會也是人成雙,狗成對。

  桃子就是從這村裡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閨女,可惜不到二年就讓婆家給趕了回來。只因丈夫無緣無故死去,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原來桃子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天生命毒,見誰克誰。聽了這話,婆婆強硬的把桃子拖到縣醫院,塞了一個不小的紅包,證實了桃子肚子裡懷的是個女娃,二話不說就把桃子打發回家了。一併回來的還有那條挺著大肚子的黑狗「黑妞」,和桃子一樣將為人(狗)母。

  桃子回來這天,是踩著村裡人的唾沫到家的,對於村裡出了個瘟神,大夥是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沒想到這女人命這樣毒,不但剋死自己的父母,還剋死自己的丈夫,只怕肚子裡的娃也保不住,遲早都是個死。」

  桃子轉過頭,發現嚼舌根的是旺財家的媳婦,一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女人,桃子毫不客氣的就和她對罵了起來,也不打聽打聽,桃子未出嫁前可是出了名的靈牙利齒,刻薄得半點也不含糊。不消一壺茶的功夫,桃子就把那女人罵得啞口無言,氣得在那直跺腳抽筋。

  可等桃子抽出空閒來才發現,也不知是那個缺德的人還是發瘋的狗把懷孕的「黑妞」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血一個勁的往外滲,止都止不住。心痛得桃子方寸大亂,可喊啞了嗓子也沒人願意上前幫忙,個個避而遠之,就連鐵牛也悶著頭走開了。

  鐵牛是桃子的舊相好,二人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桃子還記得以前二人常去村頭河邊約會,桃子帶著「黑妞」,鐵牛帶著「大頭」,看著二條狗在草堆中嬉戲打鬧,桃子總喜歡笑倒在鐵牛的懷裡不願起來,心隨著鐵牛嘴唇的貼近跳得飛快,旋暈中還能聽到蛙聲一片。

  可是桃子父母一直體弱多病,村裡人沒文化,桃子也不懂什麼叫為自己而活,只知道自己是爹媽生,爹媽養,孝敬父母是天經地義,當時鐵牛家是一貧如洗,雖捨不得鐵牛,桃子還是堅決的把自己嫁給別人了,可惜嫁出去不到一年,父母還是撒手不管了,本想再也不會回這個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桃子小心的彎著身子,一點點的把「黑妞」往家裡拖,血順路流了一地,清洗了傷口後,桃子拿出一床被子捂住「黑妞」,小心翼翼的餵著糖水,只知道不能讓「黑妞」就這樣去了,「黑妞」也一直痛苦的睜開眼睛不願閉上,桃子知道它那是心疼自己肚裡的孩子。一人一狗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淚流個不停。也許是老天慈悲,熬了一夜的桃子,在「黑妞」的咽嗚聲中醒來。

  桃子打開門和「黑妞」站在門口時,看見隔壁鐵牛正滿頭大汗扛著鋤頭回來,只見他目不斜視,昂著頭從桃子門前經過,就連「大頭」也抬頭翹尾,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黑妞」見了傷心的低下了頭,要知以前這二條狗也是恩愛得很。這時桃子發現窗口掛了一隻山雞,猜出定是鐵牛怕村裡人說閒話偷偷放上去的,快步走到窗前,抓住整隻雞就對準鐵牛扔去。

  「別在這假好心,不怕我這瘟神給你帶來穢氣?誰也別想把我打倒。」

  桃子想起丈夫臨死前握著自己的手說:為了孩子要好好活下去。其實丈夫是個好人,待桃子不錯。桃子決定為了孩子要好好的活下去,氣死那些無聊的人。

  每天,桃子都會挺著大肚子,手裡拿根長棍子,帶著「黑妞」在村裡招搖過市,誰敢說半句閒話,定會站在人家門口罵到對方跪地求饒,現在桃子真成了村裡的瘟神,人見人怕。可桃子家裡隔三岔五的丟東西,這讓桃子罵得更兇了,誰也不知桃子常常半夜抱著「黑妞」流淚,只怕這世上只有這條狗讓桃子感到安全了。

  這天,桃子外出辦事回來,發現「黑妞」不見了,在村裡翻了個遍,連屍體也沒找到,估計「黑妞」讓那些痛恨自己的人給害了,一想到當時的慘狀,桃子發了瘋似的叫喊著「黑妞」的名字,站在村頭足足罵了三天三夜也沒消氣。桃子實在支撐不住,這才回了家,畢竟肚裡還有個孩子要顧及,不然真想一死了之。

  這一次,桃子變了個人似的足不出戶,對於鐵牛掛在窗口的東西也不扔回去了,桃子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丈夫的死全算在自己頭上,就沒人同情一下這孤兒寡母的,一想到「黑妞」的慘死,心口就隱隱作痛。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月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桃子的肚子也是越來越大,行動極不方便。桃子每天就呆在家裡做針線活,為將要出世的小寶寶作準備。

  這天天氣好得很,太陽照在院子裡亮堂堂的,桃子在裡屋突然聽到狗叫聲,誤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仔細一聽是從院子裡發出來的,尋聲一看還真有一個胖嘟嘟的小黑狗在院子裡玩耍,像極了「黑妞」小時候,這讓桃子驚喜萬分,認為是老天爺賜給自己的,忙拿出許多好吃的東西來餵這隻小狗,這小狗也不認生,叫得可歡了。可是一到晚上這小黑狗就不安份了,嘴裡不停的叫著,小爪子還一個勁的扒著門沿,看來是想出去,不願呆在桃子家。

  聽那小狗叫得實在揪心,桃子這才不舍的打開門,只見小黑狗「竄」的一下就往鐵牛家方向跑去,這讓桃子好生好奇,決定跟著這小傢伙後面看個究竟。只見大頭正站在不遠處,一臉的警覺,見了小狗這才叼著它往地窖跑去。桃子看了大不解,來到地窖一看,才發現「黑妞」並沒死,正躺在那裡奶孩子,「黑妞」見了主人也是驚喜萬分,掙扎了半天也能起來,原來它的四條腿都讓人打斷了,身上有不少新結的傷疤。看來那天「黑妞」真是招人毒手,虧得「大頭」念舊情,把「黑妞」給拖了回來,尋了草藥給它治病,當晚「黑妞」就生了五個小狗仔,慶幸個個都健康無恙。

  桃子坐在「黑妞」身旁,任由它添著自己的手心,「大頭」儼然父親一樣在旁邊照顧著,看來這狗比人更重感情,並沒有因為「黑妞」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而討厭嫌棄它,看到這桃子感到既幸福又心酸。

  這時,只見一個人拿著一盞馬燈下來了,原來是鐵牛,看到自己地窖裡坐著一個哭泣的女人和二條大狗五條小狗,目瞪口呆。開始還以為是老鼠在作怪。不過很快鐵牛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沒想到自家的「大頭」還如些仗義,真是令人慚愧。看著眼前這個挺著大肚子,臉色蒼白,極需人照顧的女人,鐵牛把壓在心中好久的話終於說出口了。

  「桃子,讓我照顧你吧!」

  「你不怕我是瘟神,會給你帶來黴運!」

  「不怕,這又不是你的錯,只是別再像個刺蝟一樣,四處罵人就好!」

  從桃子回村直到現在,兩個相愛的人這才敞開心扉,緊緊的抱在了一起。「黑妞」和「大頭」見了也興奮得很。只是不一會兒,桃子和鐵牛就發現了大頭的不對勁,瘋了一樣向天長叫,原來「黑妞」死了,桃子撲倒在「黑妞」身上放聲大哭,不難想像「黑妞」為了生下這幾隻小狗和餵養它們滿月,是如何掙扎的活著,現在見到自己主人總算能安心去了。

  沒多久,村裡就接到鐵牛結婚的消息,新娘竟然是瘟神桃子,雖然婚禮那天去的人很少,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桃子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張笑臉就沒消失去,人也溫柔了起來,沒多久桃子就生了個大胖小子,看來高科技也有出錯的時候,大夥發現坐完月子的桃子出來散步,後面又跟著一條黑色的母狗,和「黑妞」長得一模一樣的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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