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咱們說費縣令斷案如神,從細節入手,破獲殺人滅門案,今天咱們再講一個他的故事,一場因吹牛而引發的牢獄之災。
話不多說,《折獄》篇二,開講~
話說淄川縣胡成,與馮安比鄰而居,兩家面和心不和。
這胡成脾氣火爆,行事霸道,馮安與他打交道,都是處處小心,曲意逢迎,可是胡成就是看不起他,也不信任他。
一天,胡成強拉著馮安喝酒,喝到酒酣處,略帶點醉意,話匣子打開了,說話就沒遮沒攔的,什麼都敢說。
胡成就吹噓著說:「人這一輩子啊,怎麼能讓錢給難住?為錢犯愁呢?多的不說,這幾百兩銀子,分分鐘就能搞到手。」
馮安明顯不信他,心裡說:「都是鄰裡鄰居,誰家什麼樣都是知根知底,你胡成家,不說窮的揭不開鍋,也好不到那裡去,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幾百兩銀子,分分鐘搞到手,瞎扯淡。」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敷衍著說:「老胡說的是,憑你的本事,幾百兩銀子真就不是啥事。」
胡成看他不信,正色道:「你還別不信,跟你說個來錢快的門路,保你不缺錢花。」
馮安一聽,也來了興趣,問他是什麼門路。
胡成湊到馮安耳邊,悄聲說:「實話跟你說,昨天我在路上遇到個富商,看他包袱鼓鼓的,肯定有不少銀子。我就悄悄跟著他,走到南山邊,我看四下無人,就趁他不備,一石頭就把他給砸死了。接著從他包袱裡找出幾百兩銀子,把他屍體往南山枯井一丟,白花花的銀子可就是我老胡的了。怎麼樣?這來錢夠快吧,哈哈~」
看他說的沒邊,馮安就笑著說:「淨胡說,老胡你幹這殺人越貨的買賣,你還跟我說,明顯吹牛!。」
見他不信,老胡轉身回屋,拿出一個包袱,丟在桌子上,說:「你別不信,這就是我從富商手裡搶來的,真金白銀啊,你好好看看。」
胡成家什麼樣,馮安是知根知底,見他真的一下子拿出幾百兩銀子,就算再不可能,他心底也不由信了三分。
馮安就說:「老胡,你這幹殺人越貨的事,你敢跟我說?」
胡成笑著說:「我這不是信得過老馮你嘛,要拉著你一起賺錢,你不會拒絕吧?」
馮安覺得他肯定瘋了,不敢再繼續留下,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走了。
胡成看他走了,啐了一口,說:「膽小鬼,給你錢,你都不敢賺。」
這馮安回到家裡,輾轉反側,覺得胡成八成是胡說八道,但又想不明白他那銀子的來路。
越想越睡不著,熬到天明,一咬牙,他就跑到縣衙把胡成告發了。
費縣令一聽,有人謀財害命,當下也不遲疑,命人把胡成抓來,當堂審訊。
胡成說自己是喝酒吹牛,那幾百兩銀子,其實是妹夫鄭倫要買田產,暫時存放在自己家的,自己就是想吹個牛,炫耀一下,絕對沒有謀財害命。
費縣令傳鄭倫來問話,鄭倫證明確有其事,又把購買田產的田契拿出來證明。
費縣令看到有憑有據,兩人又沒有串供的機會,就信了幾分,保險起見,又命人去南山枯井查看。
沒過多久,官差回來稟告費縣令,說在南山枯井中真的發現了一具無頭男屍。
胡成一聽,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費縣令看真的有命案發生,就即刻升堂審問胡成,胡成當然不認,一個勁說自己冤枉。
費縣令一看,大怒,說:「南山枯井中果真有屍體,跟你自己說的一樣,證據確鑿,還敢抵賴,來人給我掌嘴。」
胡成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吹個牛,竟惹上了人命官司,說自己冤枉都沒人信,只能一邊痛哭,一邊喊冤。
費縣令嫌他聒噪,讓人把他押入死牢,擇日再審。
然後讓人張榜告示,讓死者親屬來認領屍體,卻讓人先把屍體留在枯井內,不要弄出來。
只過了一天,就有個婦人哭哭啼啼地跑來衙門,說自己就是死者的妻子。
費縣令說:「死者屍體還在井裡,未必是你的丈夫。」
婦女就說:「肯定是我的丈夫何甲,他帶著幾百兩銀子出門做生意,這都出去好多天了,一直沒有回來,竟然被胡成這個殺千刀的謀財害命,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給民婦做主啊,讓胡成殺人償命。」
費縣令見她堅持說井裡無頭屍體就是她的丈夫何甲,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說話,就讓人去把枯井裡的屍體弄出來。
屍體弄出來,婦女不敢靠近,在遠處一個勁地哭,哭得撕心裂肺,聲嘶力竭,說就是自己的丈夫何甲,他身上的衣服還是自己給他做的,肯定不會認錯。
費縣令安慰她一番,說:「真兇已經抓到,但屍體還不完整,你先回去,等找到死者頭顱,立馬公開判決,讓胡成償命。」
看著婦女離去,費縣令若有所思,回到衙門,立刻提審胡成,責令他馬上交出死者頭顱,認罪畫押。
胡成抵死不認,說自己是冤枉的。
費縣令讓人把他押出去,讓他去找死者頭顱,否則大刑伺候。
胡成沒辦法,只能跟著官差去找死者頭顱。
來到南山,胡成帶著官差漫無目的地搜尋,找了一天,什麼也沒找到。
官差回來復命,說根本沒找到死者頭顱。
費縣令問官差胡成什麼反應?
官差說胡成根本不像知道頭顱在哪的樣子,只是帶著眾人漫無目的搜尋。
費縣令擺上刑具,把胡成又傳來,跟他說:「快點把死者頭顱交出來,不然大刑伺候。」
胡成只是嚎哭,大呼自己冤枉,根本就沒殺人,怎麼知道死者頭顱在哪?
費縣令就說:「肯定是你殺人心虛,拋屍的時候,不小心把頭顱弄丟了。不找到頭顱,只有大刑伺候了!」
胡成一聽,嚇得癱倒在地,絕望地懇求縣令準許自己再去找頭顱。
胡成退下後,費縣令又讓人把何甲妻子傳喚來。
何甲妻子來了,費縣令問她有幾個子女。」
婦女說自己跟何甲尚未生兒育女。
費縣令又問何甲還有什麼親戚嗎?
婦女說何甲只有一個堂叔。
費縣令感慨地說:「年紀輕輕就守寡,又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也真是難為你了。」
婦女一聽,悲從心來,又哭了起來。
費縣令又說:「公堂之地,不是你一介弱女子,該常來的地方。現在胡成罪名已經成立,只要找到頭顱,這個案子也就結了。念你孤苦無依,本縣替你做主,等案子結了,你就改嫁吧!」
婦女哭得更厲害,費縣令就讓他先退下,婦女千恩萬謝地走了。
然後,費縣令命人張榜公告,尋得何甲頭顱者,交給官府,將有大賞。
只過了一天,何甲頭顱就找到了,是同村一個叫王五的上交的,縣令查驗清楚後,就讓人給他一千文錢,打發他回去了。
接著又把何甲堂叔傳來,跟他說:「你侄子年紀輕輕就死了,又沒有兒女,留下個寡婦,生活艱難,本縣做主準她再嫁,你沒意見吧?」
何甲堂叔表示不同意,費縣令就扔下兩根代表動刑的籤子,何甲堂叔還是不同意,又扔下來一根。
他害怕了,只能接受費縣令的「好意」。
婦女聽說這件事,到公堂對費縣令千恩萬謝。
費縣令傳令,如今案件已定,殺人兇手胡成已經歸案。何甲孀妻孤苦無依,特準許她改嫁,誰人願娶她,可來縣衙投婚狀。
消息傳出去,沒多大功夫,就有人來投婚狀。
費縣令一看正是找回何甲頭顱的王五,一點也不意外。轉頭對何甲妻子說:「殺你丈夫的真兇,你知道是誰嗎?」
一句話把她問懵了,茫然地說:「胡成啊!」
費縣令勃然大怒:「還敢狡辯,真兇是你跟王五。還敢冤枉好人,胡成一時吹牛,恰好說中南山荒井,活該他倒黴。你們卻一口咬定他謀財害命。」
兩人一聽,大驚失色,直呼冤枉。
費縣令又對著婦女說:「幾百兩銀子,你家裡也沒有吧,何甲身穿舊衣服,不像富貴之人。還有當日,何甲屍身還在井裡,你卻一口咬定,就是你的丈夫何甲,只能說明,你本就知道荒井無頭屍體就是何甲。」
又轉過身對著王五說:「本縣剛貼出告示,尋找何甲頭顱,你轉眼就把頭顱送來,頭顱在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不是想早點結案,好迎娶這婦人過門啊?」
兩人嚇得癱倒在地,面如土灰,一句話也說不出。
費縣令又讓人大刑伺候,嚴刑拷打,兩人才交代了殺死何甲的詳細過程。
原來,兩人私通已久,每次何甲出門做生意,兩人就廝混在一起,一次何甲回家早點,正好碰到兩人醜事,沒想到兩人痛下殺手,殘忍殺害何甲,把他拋屍枯井。
也是該著胡成倒黴,吹個牛,吹出一個牢獄之災,差點蒙冤受死。
真相大白,胡成被釋放回家,經此一事,他從此再也不敢胡亂吹牛。
而馮安因為誣告罪,被打了一頓板子,服了三年勞役。
所以說啊,沒事別瞎吹牛,特別是那種沒邊的牛,免得惹來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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