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青蛇》26年經久不衰？厚的是欲望，薄的是人情

說起《青蛇》，有李碧華的小說《青蛇》，有徐克的電影《青蛇》，它們都顛覆了人們熟知的《白蛇傳》印象。

一個是文字，如暗湧洶濤，攪動讀者心波，久久難平；一個是剎那流光，形塑一切芳香，直截了當地給你最香豔的視覺刺激，堪稱影壇上難得的「美學大作」！

李碧華的原著有的是一份犀利和敏銳，妖豔詭譎的文風，為徐克提供了「美學靈感」。徐克擅拍武俠，在這部《青蛇》裡依舊能看出他天馬行空的想像與設計，畫面裡多了一份，夢幻和縹緲。

電影裡面既有江南煙雨人家的旖旎風光，也有男女間驚心動魄的情慾張力。只不過故事到頭來，「厚的是欲望，薄的是人情」，惹人無限喟嘆罷了。

不管是文字還是電影，看到最後，所有的文採與技藝都是附屬品，落在地上還是對感情如何歸處的思考和的人性的揣摩。

01 老實男人靠得住麼？

千年修煉的白蛇和五百年修行的青蛇，她們莫名被命運選中，有別於同類，而得修行長生。她們看著同類被破皮擠膽，烹肉調羹，看著歷史更迭，改朝換代。如此漫長的時間，她們無所事事，便想嘗試一下生而為人的快活。

她們學習做人，學習像人一樣走路，學習人的情與愛。白蛇對青蛇說：「我並不打算要一個優秀的才子，這些自詡人中之龍的動物，總是同性相輕，恃才傲物，且不懂得珍惜女人的感情，輕易地以『瀟灑』作為包裝，變心付情。我要找個平凡的老實人。」

這句話奠定了整個故事的悲情基調，老實的男人就靠得住麼？

老實人許仙第一次見小青，眼神發直，神情呆木，一副痴漢臉。可能從一開始，對於白蛇和青蛇，他就是來者不拒的態度。面對如此絕色尤物，他把什麼聖賢書，什麼從一而終都拋到了腦後。

只不過小青真心愛護白素貞，以她為重，「果實」讓她先品嘗而已，自己道行尚淺，在一旁看著、學著，學著白素貞怎麼勾引許仙，學著白素貞怎麼與男人床笫之歡。

小青幾次三番說要去找法海「相處相處」，原著裡有對法海的描述：「他年歲不大，卻眉目凜凜，精光懾人，不怒而威。眉間有若隱若現金剛珠，額珠半沒膚中，有超然佛性……」

這麼一看，法海要比文弱秀氣的許仙，更添男人魅力！自然，小青喜歡。

在選擇意中人方面，修煉一千年的白素貞已經習得世間普通女孩的心思，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舉案齊眉，相處融洽。但可惜她還不懂情，她接近許仙，用的還是情色那一套。

小青學的也是這一套。

誰敢說，一見鍾情，與色相無關？（白素貞看上許仙，也是因為他少年英俊。）

最後，雖然她們都動「情」了，流出了人類的眼淚，但「情」也徹底傷了她們。

02 厚的是欲望，薄的是人情

白蛇是從什麼時候對許仙有情的呢？

可能是懷了許仙孩子的時候，可能是從許仙被嚇死，她捨生拼命去拿靈芝草的時候，也可能是從蘇州開藥鋪治病救人的時候。

但有一點，欲望來的直接而毫不費力，情一定是時間的積累而疊加。白蛇的眼淚是為許仙流，青蛇的眼淚是為白蛇流。

前者是肌膚相親，性命交纏，後者是五百年的相依為命，禍福相依。

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麼開頭會有張曼玉和王祖賢如此大尺度的親暱舉動，那是動物之間表示親密的日常舉動，只不過看電影的我們看到的是兩個女人而已。是看電影的人想歪了，和電影無關。

只不過到了最後，白素貞成了以夫君為重，困於感情的凡塵女子。和世間的凡塵女子一樣，徒有千年法力，也敗給了毫不值得的男女之情。

小青自渡超凡，看透許仙三心二意的面目，放棄了對法海的愛慕，目睹白蛇的悲劇，終於從大局考慮情為何物，理解了做人的真諦，開始體會到做人的痛苦。

面對和尚逼迫，許仙他從頭至尾沒提過愛情，「我沉迷女色，我舒服，除非你嫉妒我。」

以前看這部電影，恨許仙懦弱，後來才懂得，他因著人性的本能，洞悉一切，冷眼旁觀青蛇白蛇對他的痴戀爭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整宗事件，他獲益良多，卻始終不動聲色，財色兼收，坐享其成。

但仔細想想，妖冶大氣的白蛇，邪魅機靈的青蛇，主動對你投懷送抱，你能不心動嗎？

這世間男人大多不就是這樣。

很多女人喜歡青蛇，羨慕她通透，瀟灑和無畏。可更多的女人，卻活成了白蛇，為了所謂的感情，硬生生失去了自我。

03 這就是個渣男

小說《青蛇》中，李碧華說：「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

張曼玉的青蛇，魯莽直接，孩童一樣，依賴本能跌跌撞撞，邪也邪出一股稚氣，浩然裡一股稚氣。王祖賢的白蛇，因為道行高深，介於人妖之間，有人的優柔和詭詐，也有妖的魅力和蠱惑。

和所有男人一樣，難選啊。但都想要。

白蛇的傾付身心唾手可得，可以說已經是囊中之物。他想懷抱更溫柔的，愛更年輕的，青蛇五百歲，白蛇一千歲嘛。比起素白白的高雅，青蔥的總是有野性的吸引力。

而正好，那時的小青也愛上許仙的，愛的本能和衝動，衝動到故意勾引，與相依五百年的姐姐反目成仇。

但是後來，她看到姐姐為了救許仙生死不顧去搶靈芝，為了這個男人懷了孩子。她就已經卸勁兒了，她汗顏，她自知沒有白素貞更愛許仙，她就放棄了。

但是，後來許仙做的事情，卻讓她太失望了。一次次偏信外人的話，不相信白素貞，還接受了她的迷惑，要和自己私奔，拿著白素貞治病救人得到的銀子，小青的眼睛裡閃出抗拒的綠光，「我錯看了你！」

許仙冷笑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你們低估了人類的能力，人類最會保護自己了，你真的那麼笨，以為我不知道。」

被小青拒絕後，許仙有點受傷，只好用不屑來武裝自己：「你不過一條蛇，既享有人的待遇，自己卻又放棄了，不識抬舉！看來，素貞比你更好，男女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不要那樣。「

小青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個渣男。

李碧華在原著中是這樣寫的：

「每個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兩個男人：許仙和法海。「

法海是用盡千方百計博他偶一歡心的金漆神像，生世靜候他稍假詞色，仰之彌高；許仙是依依挽手，細細畫眉的美少年，給你講最好聽的話語來熨帖心靈。

但只因到手了，他沒一句話說得準，沒一個動作硬朗。萬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剛強怠慢，不解溫柔，枉費心機······

​04 總結

《青蛇》無論是電影還是小說，可挖掘的東西，太多了。男女情事，人性分析，無一沒有韻味。

有人說，這是張曼玉和王祖賢最美的電影，顏值巔峰，演戲夠好，才有了這麼活色生香的兩條蛇。總之，佳人難再得。

的確如此，特效再渣也依舊擋不住它的經典，這是徐克最美的電影。而李碧華的小說，對於電影來說，就是一味極好的藥引子。

（作者：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