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既傷感,又殘忍,餘華不斷打磨尖利的筆鋒,竭盡所能地構建他的故事······《許三觀賣血記》首次出版後不久,中國媒體就廣泛曝光大量賣血者感染上了愛滋病和肝炎病毒。事實證明,許三觀和他的家人是幸運的。(美國《華盛頓郵報》2003年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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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觀賣血記》,它是一本講述歷史的著作嗎?我想不完全是;那它是講述親情的著作嗎?我想不完全是;那它是講述人道主義的著作嗎?我想也不完全是,那它肯定就只是講述一個底層人物生存的故事了,不完全是。讀完《許三觀賣血記》,你很難給它套上一個合適的主題,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故事很平凡,人物很偉大;故事很悲慘,結局又令人滿意。讀完這本書,你會發現,餘華和我們都只是傾聽者,因為故事的人物有自己的聲音。
於是,作者不再是一位敘述上的侵略者,而是一位聆聽者,一位耐心、仔細、善解人意和感同身受的聆聽者。他努力這樣去做,在敘述的時候,他試圖取消自己作者的身份,他覺得 自己應該是一位讀者。事實也是如此,當這本書完成之後,他發現自己知道的並不比別人多。
——《許三觀賣血記》中文自序
1、第一次賣血
四叔說,「在這地方沒有賣過血的男人都娶不到女人。」
四叔說,「身子骨結實的人都去賣血,賣一次血可以掙35塊錢呢,在地裡幹半年活也就掙那麼多。這人身上的血就跟井裡的水一樣,你不去打水,這井裡的水也不會多,你天天去打水,它也還是那麼多·······」
阿方說,「賣血前要喝八碗水,水喝多了,人身上的血也會跟著多起來,水會㓎到血裡去。」
阿方說,「只要牙根還沒酸,這尿肚子(膀胱)就不會破掉。」
根龍說,「我們賣完血以後要上館子去吃一盤炒豬肝,喝二兩黃酒······」
阿方說,「豬肝是用來補血的,黃酒是活血的,黃酒要溫一溫。」
此時的許三觀還談不上為了生存去賣血,而是四叔的一句話,」在這地方沒有賣過血的男人都娶不到女人「,他想嘗試一下,想證明自己強壯,在同村人員阿方和根龍的陪同下,許三觀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賣血之路,並且一賣不可收拾。
那個時代仿佛充滿了愚昧的氣息,能不能賣血成為一個男人身體好壞的鑑定標準;賣血前喝八碗水可以稀釋血液,水會㓎到血裡去;賣完血要上館子吃一盤炒豬肝,喝二兩黃酒,豬肝是用來補血的,黃酒是活血的。一切顯得順理成章,卻又對愚昧不堪的封建思想充滿了諷刺意味。
2、第二次賣血
許玉蘭說,「我要一件大紅的旗袍,準備結婚時穿,許三觀給她買了件大紅的旗袍,她要兩件棉襖,一件大紅一件大綠,準備冬天的時候穿,她說家裡要有一個鍾,要有一面鏡子,要有床,要有桌子,有凳子,要有洗臉盆,還要有馬桶。」
許三觀第一次賣血掙的錢娶了許玉蘭,許玉蘭的要求她通通答應了,要什麼就買什麼。他很愛許玉蘭,在許玉蘭生理期許三觀回承包所有的家務。如果不是後面發現一樂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我想回一直愛下去,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攜手度過了每一次災禍。
一轉眼,許玉蘭為許三觀生了三個兒子,分別取名為一樂、二樂、三樂。
3、第三次賣血
許三觀對兩個小兒子說,「你們倆長大後要把何小勇的女兒強姦了。」
許三觀聽著街坊鄰居對一樂議論紛紛,都說一樂長得不像自己,一樂長得像何小勇。在質疑聲中,許三觀開始懷疑,並質問了妻子許玉蘭,許玉蘭承認了在結婚前何小勇跟自己上過床,許三觀覺得自己替何小勇養了九年兒子,當烏龜也當了九年,太憋屈了。恰巧這時一樂用石頭把方鐵匠的兒子砸出了血窟窿,需要一大筆醫療費用,許三觀不願意支付這筆費用,一來是沒有,二來一樂不是自己的親兒子,他是何小勇的兒子,他認為自己養了一樂九年已經仁至義盡,這筆費用應該何小勇來出,他讓許玉蘭去找何小勇。
當許玉蘭去找何小勇時,何小勇不但不認這個兒子,許玉蘭還跟何小勇的妻子打了起來,醜態百出。許三觀不願意出,何小勇不願意出,她許玉蘭總得認吧,方鐵匠只能找人去許三觀家拉出值錢的東西,除了床,整個房間都搬空了。沒有辦法,許三觀只有再一次去賣血,來贖回家裡的東西,儘管一樂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父愛如巍峨高山挺拔,平時沉默不語,但當災禍來臨時,他會用胸脯擋住災難的洪流,用雙手去託住家的底盤,託起一個家庭希望的曙光。
4、第四次賣血
許三觀對阿方和根龍說,「我看你們要去賣血,不知道為什麼我身上的血也癢了起來。「
這一次許三觀賣血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廠裡的一個同事林芬芳,林芬芳因為意外摔斷了雙腿,如果許三觀沒有娶許玉蘭,那肯定就是林芬芳了。許三觀前往林玉芬家看望她,由於對自己妻子許玉蘭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不滿,許三觀在看望林芬芳之際將雙手撲向了林芬芳碩大的胸脯。一翻雲雨過後,許三觀在街上遇到了阿方和根龍,並用賣血的35塊錢給林芬芳買了肉骨頭和黃豆,買了些綠豆,買了些菊花清火。正因為這些補品,事情敗露,林芬芳的丈夫找上門來羞辱了許三觀。
可以看出,許三觀雖然是個社會底層小人物,卻極力維護自己想要的公平,這種扭曲的公平是許三觀內心的執著。自己的女人讓自己做了烏龜,他也要出軌一次,來挽回自己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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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次賣血
許三觀對自己說,「我要去賣血了,我要讓家裡的人吃上一頓好的飯菜。」
此時正值人民公社、大躍進和大練鋼鐵時期,大食堂吃飯沒幾年就停了,街上多了很多要飯的人,這些人都骨瘦如柴,面黃肌瘦。許三觀一家因為許玉蘭藏了兩缸米,每日能以稀飯度日,但是這並不能吃飽,躺在床上肚子還會咕嚕咕嚕響。
在許三觀生日的這一天,他給三個孩子用「嘴」做了三道紅燒肉,給妻子許玉蘭做了清蒸魚,給自己做了一道「爆炒豬肝」,在許三觀的描述中,吞口水的聲音響成一片。許三觀於生日第二天去賣血,這次他給了李血頭五塊錢。
小人物強烈的生存欲望,在逆境中也要用身上流淌著「血」換取一頓飽飯,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唯一的方式。
6、第六次賣血
許三觀對一樂說,「一樂,你等我會。」
幾年後的一天,一樂從鄉下回到城裡,他骨瘦如柴,臉色灰黃,手裡提著一個破舊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幾顆青菜,這是他帶給父母的禮物。他已經半年沒有回家了。
這次一樂下鄉半年,並不是抽調回城,而是請假回的城,在家裡住了十天後,許三觀和許玉蘭催促一樂趕緊回去,爭取早日回到城裡就再也不用到鄉下去插隊了。看著兒子面黃肌肉的樣子,許三觀再一次去賣血,並把三十五塊錢都給了一樂,囑咐他給二樂送十塊過去。
7、第七次賣血
許玉蘭說,「二樂的隊長來了,咱們要請人家吃飯,請人家吃飯總得有酒有肉吧,還要有煙有酒,都月底了,家裡只剩兩塊錢,只好求你再去賣一次血了。」
為了二樂下鄉能早日回到城裡,許三觀夫婦不得不請二樂隊長吃飯,招待好了二樂才有機會回到城裡。這次許三觀賣血距離上一次不到一個月,賣完血之後還得陪二樂隊長喝酒,險些喪命。每次遇到困難,許三觀總能賣血平穩度過災禍,對他來說,賣血已經習以為常了。
8、最後四次賣血
許三觀說,「我要去上海看一樂,途徑林浦、百裡、松林、黃店、七裡堡、長寧縣,我要在這六個地方上岸賣血,我要一路賣著血去上海。」
一樂回到鄉下,立馬就病了,二樂從鄉下把一樂背到城裡,也病了。醫生說,一樂得了很嚴重的肝炎,這醫院治不了,得去大醫院,送晚了會有生命危險。許三觀湊了六十三元給許玉蘭,讓他帶一樂去上海大醫院,剩餘的錢他再想辦法。一樂走後,二樂也病倒了,醫生說二樂只是重感冒,支氣管發炎,打幾天青黴素就會好起來。為了繼續籌集一樂治病的錢,許三觀在林浦賣了兩碗血(400毫升),百裡賣了兩碗血,松林賣了兩碗血,這次他病倒了,松林醫生給他輸了700毫升血,耗費了兩次賣血的錢,隨後在黃店和來喜來順兄弟又賣了兩碗血,在七裡堡沒有賣,長寧又賣了一次血。趕到上海之後,一樂已經快要痊癒了。
許三觀說,「想吃一盤豬肝炒肉,二兩黃酒,想再去賣一次血。」
年輕血頭說,「你快走吧,我不會讓你賣血的,你都老成這個樣子了。你身上死血比活血還多,沒人會要你的血,只有油漆匠會要你的血。知道為什麼只有油漆匠要你的血嗎?家具做好之前要刷一遍血。」
許三觀說,「我老了,我的血沒人要了,只有油漆匠會要······以後家裡再遇到災禍,我怎麼辦啊?」
許三觀開始哭了,他敞開胸口的衣服走過去,讓風呼呼地吹到他的臉上,吹在她的胸口。·······他的淚水在他臉上縱橫交錯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玻璃上,就像蓬勃生長出來的樹枝,就像渠水流進了田地,就像街道布滿了城鎮,淚水在他臉上織成了一張網。
許三觀共十一次賣血,第一次為了妻子許玉蘭,第二次是一樂打人後的醫藥費,第三次為了林芬芳,第四次為了家人吃一頓好的,第五次為了一樂,第六次為了二樂,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和第十一次為了一樂看病。想為自己想吃的豬肝炒肉加二兩黃酒,人家嫌棄他人太老了,死血比活血多,被掃地出門。
最後許玉蘭帶許三觀去吃了三盤豬肝炒肉,一瓶加二兩黃酒。
許三觀說,「我這輩子就是今天吃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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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餘華用樸實無華的字眼,寫出了鮮活的小人物——許三觀,作為社會底層的人物,他堅韌不拔;作為父親,他質樸善良。細看他的一生,為了生存,他拼盡了全力。常說,父愛是一座山,高大威嚴;父愛如泉,在口乾舌燥的時候潤這個家;父愛是一縷陽光,融化寒冬的冰雪。許三觀也是如此,他用盡一生的血,滋養著這個家。
同時他又是一個內心陰暗的人,為了他心中的「公平」,他跟林芬芳上床;為了洩私憤,在何小勇車禍後幸災樂禍好幾天;知道一樂不是自己的親兒子,立馬區別對待。
正如這篇文章的主題一樣,許三觀這個人物也是鮮活多樣的。整篇文章充滿了詼諧的格調,對時代的批判以及文學賴以生存的人道主義情懷,許三觀既是一個悲劇人物,又有著對命運不妥協的高尚品質,顯示出他作為男人的開闊胸襟和樸素的人道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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