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病人,因為我們一直生活在兩種極端裡,與其說我是在講故事,不如說我是在尋求治療,因為我是一個病人。
餘華,是出身於牙醫的作家。記得他曾在《朗讀者》與董卿談論自己的過去,那次談話很有趣,所以我記憶猶新。
他說,他的父母都是醫生,童年是在醫院裡度過的,長大後自己也做了醫生,是牙醫。但因為自己不喜歡每天看著別人張開的嘴巴,所以在給人拔了五年牙後,實在不想拔了,便寫起了小說。
他說,後來的評論家都讚揚他的語言簡潔,那是因為自己認識的漢字少。說自己先拿了本《人民文學》看了兩頁,知道哪裡用逗號、哪裡用句號、哪裡用引號,便說「行了,差不多了,開始寫吧。」董卿還調侃道「起點還挺高」。
就是這樣一個幽默地將自己的寫作之路定格在「偶然性」、「隨意性」上的作家,卻是寫出了那麼多令讀者喜愛的作品。像《活著》、《兄弟》、《第七天》、《許三觀賣血記》等等,無不驚世駭人,聞名中外。
我們很慶幸,餘華會在給人拔了一萬多顆牙後果斷改行,他的寫作之路對他自己而言是機遇,對於讀者而言就是幸運了。《我們生活在巨大的差距裡》是餘華凝聚10年精力寫就的首部雜文集,從中國到世界,從文學到社會,他以犀利的眼光、戲謔的文筆,展現給我們一方不同的天地。
01餘華的寫作:我只要寫作,就是回家
這就是我的寫作,從中國人的日常出發,經過政治、歷史、經濟、社會、體育、文化、情感、欲望、隱私等等,然後再回到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餘華說他在北京生活了三十多年,遠超過生養他的南方小鎮,但唯有在不寫作的時候,他才能意識到自己身在北京。而他的作品也幾乎全都圍繞著故鄉和童年而存在。
在這本書的第一篇文章《一個記憶回來了》當中,餘華寫到了自己的寫作與轉型。他在這裡解釋了那個血腥暴力的餘華為何失蹤了,去哪了。
餘華說,一個人成長的經歷決定其一生的方向。他初期作品中的血腥和暴力,源自他的童年經歷,醫院的經歷、文化大革命的經歷;而這個寫作階段的終結則是因著一次漫長的噩夢喚回的一個記憶,從而也使他自己從精神崩潰的邊緣掙脫。
不過,雖說後來餘華的作品減少了血腥和暴力的成分,但他的寫作仍然圍繞著他兒時生活過的地方。
《在細雨中呼喊》、《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這三部引發了他轉型的討論的長篇小說,一直沒離開他幼時成長的南方小鎮。當時社會的政治、經濟、歷史、文化,人們的情感、欲望、隱私等等,在餘華的作品當中都有展現。
正所謂「書中故事源自生活」,餘華就是這樣一個從人們的日常生活出發,再回到人們日常生活當中來的寫作者。他把寫作當作回家,我個人以為,這其中除了因為他在寫作中會回到過去外,還有一層意義,那便是通過寫作回到生活。
同時,他對文學評論的見解也很獨到。他說,文學閱讀和批評的價值並不是指出作者寫作時想到的,而是指出了作者寫作時所沒有想到的。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