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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虹口區一帶航拍,無意中拍攝了一張北外灘公平路一側的施工區域,發在網上後有朋友指出,公平路上的澄衷中學將會擴建搬遷到大連路附近,於是想起來澄衷中學邊上公平裡的那個慰安所舊址「海乃家」的命運。仔細從航拍圖上一看,果然已經消失。
東餘杭路公平路俯視圖
關於對「海乃家」的重視實際上一直可以追溯2013年左右,當時就有民眾和媒體以及部分對此有研究的愛好者開始披露他們對這棟建築的考證。
據悉,「海乃家」約建於上世紀20年代,主人是一個廣東籍紡織廠老闆,「八·一三」淞滬抗戰後逃亡內地,房屋被日本海軍佔領,而後成為日軍慰安所。
1947年的《上海百業指南》地圖上可以看到澄衷中學和公平路425弄公平裡的具體位置。
放大看,因為被日本人染指,然後作為逆產收歸國有後成為「交通部津浦鐵路駐滬辦事處職員宿舍。
2016年4月22日拍攝的公平路周邊動遷標語,現在海門路上的「覺廬」也消失了。
到了2016年公平路地塊開始進行舊改項目,於是公平路上425弄12號的「海乃家」舊址又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民間老建築保護人士以及日本侵華罪證研究者紛紛呼籲給予保護,就此央視新聞調查欄目也特意前來採訪報導。
採訪中首先是報料人,作家陳丹燕,然後是相關研究者,蘇智良教授,當然還有處於漩渦中心的主管單位,上海市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接著就是周邊居民以及隔壁澄衷高級中學的師生。
著名作家陳丹燕女士因為是2016年2月22日上午在朋友圈中發出一張老式裡弄的照片,並稱「虹口區正在拆除舊日本慰安所海乃家舊址,不應該」。顯然認同這樣的建築應該儘可能地保留。
上師大教授蘇智良因為在從事相關方面的專題研究(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所以認定了「海乃家」的史料價值,但顯然他無力左右舊改項目的大方向,所以儘管此舊址相當有說服力,言語中認為不保留也行的態度,同時他已經預計到最終的命運,於是撿了幾塊門板放到他創辦的博物館去了。(在與部分媒體採訪中蘇智良介紹,上世紀90年代時,他在日本購得一本關於「海乃家」回憶的書籍,作者是日本人,中國名字叫華公平,是當年「海乃家」經營者的兒子。1944年到1945年,他在滬協助其父經營「海乃家」,目睹慰安婦種種慘狀,事後備受良心譴責,於是在1991年重返上海。「海乃家」的房間,與上世紀四十年代幾乎沒有變化,回到日本後,華公平寫成了《從軍慰安所「海乃家」的故事》,並向新聞界公開了他所知道的慰安所內幕和罪行。作為非常翔實的史料,蘇智良提交給世界記憶工程的24張照片中的6張,出自《從軍慰安所「海乃家」的故事》。
「有經營者回憶、有居民見證、還有房屋,『海乃家』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而且建築本身也頗具特色,能否不要一拆了之。」蘇智良說。)
而上海市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在採訪中覺得十分委屈:「等於說國家罪人了,就等於是把我們上綱上線到這樣一個地步」。
據她介紹,近年來虹口區在文保工作中投入很大,在2011年結束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共認定了三百多個「不可移動文物點」。她說,關於「海乃家」,他們並非這次才知道,沒有將其划進保護範圍,並不是一種遺漏。
什麼東西可以作為文物,可以保留下來的,它是有一個標準的。從它的一個是科學價值,一個是藝術價值,還有一個就是歷史價值。
同樣上海虹口區舊改指揮部房屋徵收中心林建新認為:如果每一個慰安所都保留下來,肯定會影響到整個區域的經濟發展。
當採訪到居民時,她們認為「慰安婦」就是等同於妓女。
而採訪到澄衷高級中學的師生時,他們認為一個「慰安所」舊址放在學校邊上讓人羞恥,這樣的紀念不屬於「正能量」。
作為一個《新聞調查》的報導風格是不會評價他們採訪的內容對與錯,只是客觀的報導他們採訪到的信息。當然這段報導中也穿插了我們相鄰的慰安婦受害者最多的國家韓國在對待「慰安婦」以及「慰安所」舊址這些事的態度。其中的含義意味深長。
我們來看一下「海乃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2017年「日本侵華圖志」整理出一份詳細的內容:「海乃家」是日本駐上海的海軍全權委託坂下熊藏經營的慰安所。坂下熊藏1898年出生於和歌山縣,曾加入日本海軍,退役後未回日本,而是在滬開設「煮豆屋」謀生。海軍方面找到他,希望與他合作建立慰安所,這就是「海乃家」。圖為「海乃家」平面圖。
在海軍的配合下,坂下熊藏對公平裡12號整幢房屋進行了內部修整。公平裡原與旁邊的孝本裡(今公平路411弄)相通,日軍為安全起見,將通往孝本裡的道路封死,在從公平裡弄堂進入12號「海乃家」的地方,新安裝了大鐵門。如今這扇大鐵門早已蕩然無存,但牆上鐵門的鉸鏈尚在。
「海乃家」一樓有大廳、經理室、廚房等,西側有3間「慰安婦」的房間,加上二樓的14個房間,共有17個「慰安婦」房間,每個房間約12-16平方米。二樓的當中是個大廳,供宴會使用。1939年,經過裝修後,「海乃家」便開張了。圖為華公平1990年重返上海時所拍攝的海乃家原大門處,他說和以前相比幾乎沒有變化。
「海乃家」的一樓大廳裡貼有全部「慰安婦」的照片,並貼著「一花5日元」的紙條。慰安所規則指出,付錢須用軍票。圖為「海乃家」的管理者在虹口公園遊玩。
日本籍「慰安婦」多是老闆坂下親自去日本招募的,因此坂下熊藏幾乎每年要到日本去三次。1940年,「海乃家」擁有日本「慰安婦」10人、朝鮮「慰安婦」10人、中國「慰安婦」20人。照片為坂下(站立者)在海軍服役時的照片。
「海乃家」的經營一直延續到日本投降。1946年3月,坂下熊藏全家乘「豐榮丸」輪返回日本。坂下熊藏到了晚年又回到了煮豆為生的生活,1991年他在家鄉辭世。圖為刊登著「海乃家」慰安所故事的日本人文雜誌封面。
坂下熊藏之子坂下元司(化名華公平)於1944-1945年間,在上海協助其父經營,目睹「慰安婦」的種種慘狀,事後倍受良心的譴責,1991年10月重返上海,尋找當年的遺蹟。他回憶說,「海乃家」那幢房子的房間和結構與慰安所時代幾乎沒有變化。坂下元司回國後寫成《從軍慰安所「海乃家」的故事》,並向新聞界公開了他所知道的慰安所內幕和罪行。圖為坂下元司在原「海乃家」建築前留影。
抱在手上的就是坂下元司(這張照片應該還有兩側東西廂房牆上的磚雕,而這正是確認這張照片拍攝於公平路425弄12號的依據)。
以上圖文選自《日本侵華圖志》第十九卷《「慰安婦與性暴力」》,蘇智良,陳麗菲編著,山東畫報出版社2015年5月出版。
接下來我們看一下央視《新聞調查》欄目的相關文字報導:央視:上海原日軍慰安所停拆之後……
觀察者網 2016-12-19
今年2月23日,位於上海市虹口區公平路425弄12號內的原日軍慰安所"海乃家"建築拆遷被叫停。"海乃家"由日本人坂下熊藏自1939年經營至日本戰敗,最多時有40多名"慰安婦",曾是上海日本海軍指定慰安所。
自拆遷消息傳出後,網上對此產生了爭議,到底該不該拆?12月18日,央視《新聞調查》欄目就"海乃家"的去留問題採訪了相關人員,有人認為該留,有歷史意義;有人認為該拆,"慰安所"在上海很多,這一個不一定要留下,且該建築位於學校旁邊,影響不好;有的學生覺得難以啟齒……
以下為報導視頻整理的文字稿。
一次引起軒然大波的拆遷
今年年初,上海一幢建築的命運曾在網上短暫地掀起波瀾。
這座在舊房改造拆遷過程中被緊急叫停的,是一座叫做"海乃家"的慰安所舊址。一時間,媒體上又展開了一輪關於城市改造和歷史保護之間的討論。
喧囂過去四個月後,我們來到拆遷現場。一片廢墟中,仍還矗立的這幢就是"海乃家",現場還保留著幾個月前拆遷突然中斷時的場面。
一片廢墟中的"海乃家"
上海虹太建築工程合作公司董事長蘇建忠:我們是從去年12月份開始拆除的,晚一天通知我的話,這房子今天就不存在了。
蘇建忠是這個拆遷工程的負責人。這幢兩層樓裡拆遷前密密麻麻地擠著15戶人家,樓裡沒有抽水馬桶、沒有煤氣管道、用廚房得排隊、洗澡也得排隊。苦不堪言的居民們為了能夠早日實現拆遷,曾向政府請願多年。
居民:拆掉以後呢我覺得是真的很好,大快人心!給你那個公房,又什麼都有,我這裡這麼小的房子,那肯定是拆掉好。
拆遷順利進行過程中,"海乃家"上了新聞。
上海虹太建築工程合作公司董事長蘇建忠:這個時候虹口區徵收事務中心的工程部部長打電話給我,叫我立即停下。
"海乃家"位於上海虹口區公平路公平裡弄堂,距離外灘僅有2.6公裡。這座建於上世紀20年代的石庫門建築,在二戰時曾被日本海軍佔領,委託經營為慰安所。
海乃家的身份曝光後,質疑強拆文物的聲音指向了虹口區舊房改造中心。
上海虹口區舊改指揮部房屋徵收中心林建新:資料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有關部門反饋給我們的意見也沒有列出來(海乃家)是保留建築或者保護建築。我們的虹口區政府對歷史的保護建築、保留建築工作非常重視。
記者:所以當時其實咱們在做徵收計劃之前,也對這一片區的房子都進行過事先調查?
上海虹口區舊改指揮部房屋徵收中心林建新:調查!調查!調查!
查閱文件,"海乃家"的確不在文保建築之列,批評聲音轉而指向政府對待歷史的態度。
上海市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等於說國家罪人了,就等於是把我們上綱上線到這樣一個地步。
作為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覺得委屈。據她介紹,近年來虹口區在文保工作中投入很大,在2011年結束的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共認定了三百多個"不可移動文物點"。她說,關於"海乃家",他們並非這次才知道,沒有將其划進保護範圍,並不是一種遺漏。
上海市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什麼東西可以作為文物,可以保留下來的,它是有一個標準的。從它的一個是科學價值,一個是藝術價值,還有一個就是歷史價值。
"海乃家"是日軍強徵慰安婦罪行的重要證據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今年初,聽說要拆了,我們又來了。
蘇智良指出的就是當年慰安婦使用的房間
蘇智良的相機曾記錄下許多如今已經消失的慰安所舊址。他是上海師範大學"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是中國研究"慰安婦"問題最權威的專家,也是"海乃家"的發現者。
這些年來,蘇教授數不清來過"海乃家"多少次,這樣的調查尋訪他做了二十多年,一點一點地將日佔時期上海的慰安所開設情況還原了出來。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這一張呢,是我們經過20年的調查,對上海的日軍慰安所進行的一個認定。像"海乃家"就應該是在這裡,公平路。然後離它一公裡的地方應該還有一個"海乃家"的分館。那麼到目前為止我們能夠確認的上海的日軍慰安所是166個,這是世界上慰安所最多的城市。
地圖上的紅點就是慰安所的舊址
曾經是世界上慰安所最多城市的上海,如今已經跨入世界上經濟發展最快的大都市的行列,對於不少人來說,從新聞裡了解到慰安所的歷史後,對於是否有必要留下"海乃家",態度更加曖昧。
居民:我聽說上海市這個"慰安婦"的地方很多很多的,我們這地方呢,我覺得利用價值不是很高,不是一定要留下來。
上海虹口區舊改指揮部房屋徵收中心林建新:如果每一個慰安所都保留下來,肯定會影響到整個區域的經濟發展。
上海自十九世紀開埠以來,地位卓然,繁華至今,見證過無數風雲變換,也留下了許多歷史遺蹟。這座慰安所舊址究竟特殊在哪裡?真的值得留下嗎?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海乃家"呢,它的重要性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歷史的證據鏈。1994、1995年的時候,我在日本買了一本書,《日本海軍慰安所的故事》。
上圖這個小男孩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化名"華公平"的坂下元司,他的父親就是"海乃家"慰安所經營者坂下熊藏,這是當年"海乃家"成員的合影。在這本書裡詳細記載了當年"海乃家"的建立和經營情況。蘇智良就是根據書中的舊照片對照尋訪,找到"海乃家"的。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慰安婦"的照片,經營者的照片,海乃家的情況,再加上周邊的中國住家的這樣一個記憶,就形成了一個比較完整的證據鏈。
記者:這樣證據鏈的搜尋,和讓它們之間相互印證,並不容易。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很不容易的,這個是要經歷有時候幾年,甚至於十年的積累。
倖存者們仍未得到應有的賠償和道歉
然而人們或許會問,如今戰爭已經過去多年,為什麼還需要保留"海乃家"這樣的證據,這段歷史還沒被揭過去嗎?
這個影像不是幾十年前的歷史資料,而是今年2月16日聯合國會議上的紀實,發言者正是現任日本外務省事務次官的杉山晉輔。他認為"『慰安婦』問題上所謂的強徵的證據,根本不存在。"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慰安婦"問題不僅僅是歷史,它也是當下的一個話題,為什麼這麼說呢?日本的歷屆政府,他的主旋律是否認、歪曲,一直到現在它還在否認,它還不停地在否認。
為了揭露罪行,這些年來,一些倖存者也陸續勇敢地站出來追討正義。中國"慰安婦"受害倖存者萬愛花大娘先後幾次在東京公開舉證控訴。
從1995年開始,萬愛花、趙潤梅、劉面換等中國"慰安婦"受害者,先後就日軍五十年前實施的性暴行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為此進行謝罪和賠償。
16年前,《新聞調查》欄目曾探訪受害倖存大娘,記錄下她們的堅毅和決心。
董倩:大娘,那假如日本人也不謝罪,也不賠償,那怎麼辦?
趙潤梅:總要和他打,打贏了。只要我活著,就要和他打。
萬愛花:總要有一天。總有一天,他不能就這麼放著。
然而對正義的追討,比想像中艱難許多。大娘們的訴訟一路從東京地方法院打到東京最高法院,均以敗訴告終。她們直到去世,也沒有等到應得的道歉。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要和日本的這種遺忘,甚至是歪曲,歷史的修正主義做鬥爭,所以我們必須要保留我們的歷史記憶。
記者:在您這兒我也看到了好幾個書架的書。有人就會說這些證據還不夠嗎?我們為什麼還需要持續地挖掘證據和保留證據?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儘管歷史已經過去70多年,我們對於抗戰的研究剛剛開始。
慰安婦問題的證據在加速消逝
為了在節目中呈現"慰安婦"受害人群的確切人數,我們查閱了許多研究資料,卻發現至今尚未有公認的答案。不同學者估算的人數之差,有十倍之多。這只是"慰安婦"問題研究艱難現狀的一個縮影。和許多其它二戰相關研究相比,對"慰安婦"問題的研究,在全世界範圍內,起步要晚得多,也艱難得多。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在1991年以前,由於日本政府的隱瞞,所以大家都不太知道有"慰安婦"。一直到1991年,像金學順等韓國"慰安婦"的站出來,引發了大家的關注。
受害者的勇敢,使這段血淋淋的歷史在戰後四十多年終於被揭開。二十多年來,中國、韓國、日本等國學者合力進行著挖掘研究。作為國內唯一的研究"慰安婦"問題的專業學術團體,蘇智良和他的學生四處奔走,調查考證,不斷更新著對歷史的認知。《新聞調查》也曾和"慰安婦"受害倖存大娘一起,尋訪過發生戰爭性奴役罪行的舊地。
慰安所舊址是戰爭性暴行的沉默罪證,但對證據的搜集和尋找,著實是一場與時間的較量。2000年"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成立不久後,曾邀請萬愛花大娘參觀,那時在上海發現的慰安所舊址有83座。16年過去了,這個發現翻了一倍,但證據也在加速消逝。
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1991年坂下元司回到上海,試圖要去找一公裡以外的分館,結果他沒找到。兩三年以後,我們找到了這個建築,很可惜的,這個建築也已經拆掉了。這些年我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雖然拆遷暫停,但"海乃家"將來是去是留,還並無定論。蘇智良和學生曾趁著拆遷混亂時,從現場撿回了一些窗戶門板,堆在上海師範大學的一個資料館的角落裡,算是以防萬一。這個由地下室改造成的陳列館裡,還展出著蘇教授他們的其它館藏和研究成果。頗為簡陋的這裡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中國唯一的"慰安婦"受害者紀念館。
慰安婦遭曲解倖存者仍承受著外界羞辱
在蘇智良眼裡,證據鏈條完整的"海乃家",其去與留值得慎重考量。但對於不少人來說,正是"海乃家"曾經的身世,讓人們質疑它保留的必要。
原住戶:好像過去做過日本人妓院什麼的。
郭阿姨:它就是一個恥辱,是我們國家的恥辱,對不對,就是這個問題。
記者:然後覺得這恥辱的東西。
郭阿姨:不能放在學校裡面。
郭阿姨提到的"學校",指的是和"海乃家"一牆之隔的澄衷中學。按照規劃,"海乃家"所在的地塊將作為教育用地劃歸給澄衷中學。如果"海乃家"留下,或許將會成為校園的一部分。
郭阿姨:"慰安婦"的房子放在學校裡面總歸好像不大好。
記者:影響不好在哪兒?
郭阿姨:因為學生他小,他需要的是正能量的教育。
記者:"慰安婦"這事不正能量?
郭阿姨:不是正能量的。
任何事情,一旦和"教育"、"孩子"聯上關係,就顯得格外關乎重大。那麼這些孩子們自己怎麼看呢?在澄衷中學校門口,我們遇到了四位正上高二的男生。
記者:你們聽說過"海乃家"嗎?
學生:"海乃家",聽說過一點傳聞。學校旁邊有這麼一個遺址,然後是關於一些無法回憶的過去的。
記者:覺得這個詞說不出來是嗎?
學生: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這個孩子們覺得說不出口的詞語,在歷史上的確曾引起過許多誤解和爭議。"慰安婦"一詞來源於日語,原意是隨行慰勞軍人的婦女。這個詞字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但在歷史上,絕大多數所謂"慰安婦"是被日軍強徵或誘騙而來,供官兵發洩獸慾。在受害女性中,有著難以計數的未成年少女,甚至還包括女童。
據澳大利亞學者喬治·希克斯所著的《慰安婦》一書記載,被抓來當"慰安婦"的少女飽受凌辱,有的甚至每天要遭受幾十人輪姦,數以萬計的女性就這樣被凌虐致死。如今這場慘劇已過去半個世紀,但直到今天,在調查"海乃家"的拆遷時,我們仍不時會聽到這樣的表達。
弄堂居民:是妓女啊,"慰安婦"就是妓女啊。
上海市虹口區文物遺址史料館館長何瑛:據說是一個日本人到中國來開了這樣一個妓院。你在學校裡面放了這樣一幢房子在那裡面,那你對學生,你到底是要起到一個什麼教育作用。
看來,一座慰安所的去與留,不僅關乎著歷史和現在,也關乎著孩子和未來。它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呢?
將"慰安婦"受害者稱為"妓女",將"慰安所"稱為妓院,是對戰爭性奴役制度的極大曲解。但令人難以忽視的是,這種對性暴力受害者的曲解並不罕見。它使僥倖活下來的倖存者,在餘生中也繼續遭受漫長的羞辱和折磨。
……後面還有不少關於相關紀錄片拍攝者以及韓國民眾和學生的採訪內容,詳情可以點擊連結:https://www.guancha.cn/society/2016_12_19_384967.shtml
當我們過了四年時間重新來讀這段文字文字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應該說儘管《新聞調查》並沒有強調他的觀點,但是字裡行間我們應該讀懂不少含義,而現狀也正是按照原來的軌跡在運行,其實2019年4月間有暱稱「臥龍本異晴霓」在新浪微博上說到「海乃家」開始被拆除,可已經掀不起浪花了。目前你能夠在網上搜索到「海乃家」的內容基本上都是幾年前的帖子,有些已經404了。所以當一切輿論平息後,拆除工作也就順理成章了。
接下來我們看看「海乃家」到底是一棟怎樣的建築?
這是一棟標準的三廂石庫門建築,現在上海這樣的石庫門建築不會超過五棟。三廂石庫門建築是指帶有東西廂房「三進三出」「三上三下」的石庫門建築,因此就從建築本身來說,它就是石庫門的典範,從建築意義上來說它是否有「科學價值」和「藝術價值」,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周邊已經拆平後的「海乃家」露出了側面。
南側的外立面和東廂房的窗。
天井雖然有原來居民的搭建,但是經過整理還是可以還原。
客堂間往大門一側看過去。
抬頭看前樓。
向西廂房一側抬頭,可以看到原有的花窗。
西廂房牆下的磚雕是當時從日本人拍攝慰安婦合影照對照的主要依據,紅色箭頭處就是確認這裡為「海乃家」的最直接證據。
這是東廂房門口同樣的磚雕,是左右對稱的一組。
中天井顯示出整個建築的體量,這裡解決了建築景深過大時的採光問題。右側則為建築的北側輔樓。當時樓下為廚房設施。
通往二樓的樓梯。
從西廂房走廊往東廂房一側看。
從前樓門前往東廂房一側看。
東廂房看進去有幾道門,可以通到前後廂房。
東廂房室內狀態。
前樓室內狀態。
西廂房房門。
西廂房的後間,也就是後廂房。
通往曬臺的樓梯。
曬臺。
然後為了確認現狀,近日再次前往探查。
航拍中確認別說是「海乃家」,就是澄衷高級中學也不見了。而且有意思的是問了好幾個周邊單位,都說不知道中學哪去了。
然後回家查資料:2018年2月上海政府網公告:日前,經徵詢市、區相關部門後,虹口區建管委完成上海市澄衷高級中學改建及修繕項目初步設計批覆。該項目位於唐山路457號,用地面積22382.96平方米,總建築面積約34123.20平方米。本工程建成後為42班完全中學,含高中18個班、初中24個班。該項目的實施將有助於整合教育設施資源,改善教學環境,滿足學校不斷發展的需要。
而到了2020年5月29日虹口區公告:隨著北外灘區域的發展,上海市澄衷高級中學將搬遷到大連路、昆明路、保定路、唐山路圍合的地塊異地重建。澄衷學堂的故事是中國基礎教育發展史上的寶貴財富,是虹口風水寶地上教育文化的凝重積澱,我們應該認真傳承和發展,為北外灘發展增光添彩。
這塊施工牌上沒有起始日期、竣工日期,工人說目前處於停工狀態。
朋友給我看上海發布的北外灘規劃圖,2020年5月20日的信息。
看來最終這張皮放在這裡也沒意義了,該區域規劃建50多棟高層建築,是市一級的重點規劃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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