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客戶端北京9月13日電(記者 上官雲)過去,說起過中秋節,「請一尊兔兒爺回家」是許多老北京人必做的事情。三瓣嘴、朱紅袍,手持搗藥杵的兔兒爺在可愛中又透著那麼一絲威風凜凜。
每年中秋前後,雙彥也到了最忙的時候,由他純手工製作的「兔兒爺」基本都供不應求。在接受在中新網(微信公眾號:cns2012)記者專訪時,他的話,也揭開了兔兒爺背後的傳說和秘密。
老北京「兔兒爺」的由來
雙彥的家,在遠離市中心的郊區,院子裡隨處可見泥彩塑的蹤影,連他自己的書房裡也擺滿了毛筆、顏料等物,還有一排排做工精巧的兔兒爺。
受訪者供圖
在《四世同堂》裡,老舍先生描寫過老北京的兔兒爺:「臉蛋上沒有胭脂,而只在小三瓣嘴上畫了一條細線……它的上身穿著朱紅的袍,從腰以下是翠綠的葉與粉紅的花,每一個葉折與花瓣都精心地染上鮮明而勻調的彩色,使綠葉紅花都閃閃欲動。」
它們的造型頗為神氣:披掛金盔金甲,身著紅袍,右手還拿著一柄搗藥杵,身後一桿大旗,眉眼之間頗顯威風凜凜。雙彥說,北京兔兒爺的主要特徵就是「金盔金甲搗藥杵,山形眉三瓣嘴,身後一桿靠背旗」。
「傳說某年北京城鬧瘟疫,嫦娥便派身邊的玉兔下凡,去解除這場災難。」關於兔兒爺的打扮,雙彥提到了一個傳說,「玉兔化成女兒身來到人間,不方便拋頭露面,便去寺廟中向韋陀借了金盔金甲穿上。瘟疫消滅後它累得不行,還衣服時倒在寺廟山門外旗杆下」。
兔兒爺不光有感恩的含義。雙彥說,在中秋節時,北京人將兔兒爺請回家中,其實是希望它能保佑親人身體健康,「它手裡拿著的搗藥杵,其實就代表一種護衛」。
「在來年中秋到來之際,還得將請來的兔兒爺送走,表示災病也跟著離開了。」雙彥解釋。
「童年、學藝,沒那麼快樂」
雙彥的父親,是工藝美術大師雙起翔。雙起翔做了一輩子的泥彩塑,其老師便是著名手藝人「耍貨白」的徒弟李榮山,號稱「泥人聖手」。
資料圖:中秋將至,雙彥也到了最忙的時候。中新社記者 富田 攝
所以,雙彥打小就看著父親做泥彩塑。小時候父母都要去上班,走之前,雙起翔就揪一團泥巴,捏個小動物,然後讓雙彥照著做,自己回來再檢查捏得像不像。在雙彥7歲的時候,父親開始正式教他手藝。
和許多人年輕人一樣,雙彥也夢想著出去闖一闖。1992年,他和朋友來到深圳創業,前景很不錯。但也是在這個時候,雙彥接到了父親要他回去繼承泥彩塑手藝的電話。
「那時我在北京一個月才掙幾百,在深圳是掙四五千,你想那是什麼差距?」糾結半個月,雙彥被父親一句話打動:如果你不再做這門手藝,北京這門手藝從你手裡就消失了。他選擇回到北京,但學藝的日子並不如預期的那般好玩。
關於這段學藝經歷,雙彥成名後,來採訪的記者曾提過一個問題「學藝是不是很有樂趣」?他一個勁搖頭,「我父親對我要求特別嚴格,經常挨罵不說,幾乎看不到他的笑臉。學藝的過程其實挺痛苦」。
傳承非遺?保證原汁原味才最重要
在父親嚴苛的督促下,雙彥最終成為一名合格的傳人。此後,如何將這門手藝傳承下去,又成了擺在他面前的問題。
資料圖:雙彥堅持使用傳統顏料為「兔兒爺」手工上色,最大程度保留傳統。 中新社記者 富田 攝
「1958年,北京開辦了北京彩塑廠,像我父親這樣的一些老手藝人都在其中。」過了十來年,彩塑廠變成金屬工藝品廠,那些手藝人也跟著過去了。自此,兔兒爺漸漸銷聲匿跡。雙彥說,又過了十餘年,雙起翔把北京兔爺又原汁原味的展現了出來。
製作了幾十年的兔兒爺,雙彥反對盲目創新,「現在它們背後有的變成了兩面旗、三面旗,這就不對。在傳說中,治好城中災病的兔兒爺最後累倒在廟門前,而寺廟山門外只有一桿旗,所以兔兒爺背後的旗杆也應該是一桿旗才對,數量是固定的」。
對曾經出現的「兔兒奶奶」,雙彥更覺得不可思議,「兔兒爺就是雌兔,『爺』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尊稱。而且,兔兒爺的坐騎也不能亂捏,要麼是麒麟,大象,老虎,獅子,梅花鹿,等瑞獸,要麼就是有美好寓意的牡丹、蓮花,葫蘆,桃子等物」。
「非物質文化遺產指的是古老的手藝,你要儘量原汁原味的保存它,就好比修古建築要修就如舊,類似的道理。」雙彥認為,原汁原味的兔兒爺才真正有老北京的味道。
「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事業」
確實,在北京,兔兒爺是中秋節不可缺少的吉祥物。有老北京人回憶,過去一到中秋節,前門五牌樓、西單、東四,蟠桃宮都有賣兔兒爺的攤子,過來買兔兒爺的大人小孩多得幾乎數不清。
資料圖:中新社記者 富田 攝
但如今,已經少有孩子們知道兔兒爺是怎麼一回事,也更不了解它背後的文化內涵,市場上已不太容易見到兔兒爺的身影。願意學手藝的人,也沒有那麼許多。
雙彥了解這個情況,也在調整自己的傳承計劃,「有句話說得好,藝無止境。傳承非遺不能急功近利,一定要踏踏實實的以它為職業,好好去做。我每年招收一位殘疾人徒弟,教他三年手藝,希望他能以此養活自己,也算傳承」。
對這門手藝,他也表示,既然當初決定回來,「它就是我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事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