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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香檳林林總總的傳說，最令人心痛的莫過於拿破崙與香檳的情緣。從戰爭期間他帶領士兵們狂飲香檳，鼓舞士氣，連戰告捷，到滑鐵盧一役失敗後被軟禁在大西洋的聖赫倫那島上，六年間唯有香檳日日陪伴，昔日的豪情壯志注入酒中，變成珠串升騰開來，曾經偉大的徵服從未放棄有朝一日東山再起，續寫屬於他的法蘭西神話。那時的香檳還只是法國的香檳，直到拿破崙戰爭結束後，香檳才伴隨著歷久彌新的法蘭西文明，真正走向世界。
生生不息的香檳人
參觀酒莊：Taittinger、Laurent Perrier、Lanson
法國人把對香檳的愛，凝聚成三個詞：神聖，卓越，稀有。因此，他們設立CIVC（法國香檳專業委員會）不遺餘力地保護香檳區在世界獨一無二的位置，他們挖掘每個香檳品牌背後承載的人文典故，他們堅持傳統製作工藝的同時又不乏創意和巧思，人們又把那些世世代代守護香檳區的法國人，親切地叫做「香檳人」。
如今，香檳區多了一些外來人口，我在Taittinger就見到來自武漢的23歲的女孩Lei，她就讀於蘭斯大學，熟悉法語和奢侈品管理的她對Taittinger傾注了所有的熱情，短短四個鐘頭的參觀和晚餐裡，她如同親身經歷般將Taittinger幾個世紀的輝煌歷史娓娓道來。公元1240年，帝博四世（Thibaud IV，即當時的納瓦爾國王）瘋狂愛上了自己的姨母卡斯蒂耶之布朗謝王后，也是那一年，他率領十字東徵軍凱旋歸來，飽受相思之苦的他從賽普勒斯帶回了兩件寶貝：一件是世界上最美的大馬士革玫瑰；另一件就是「霞多麗」葡萄的始祖。這株葡萄苗決定了Taittinger酒莊的命運，同時也造就了Taittinger香檳優雅高貴的特質。
Taittinger集團創建於1912年，是全球最古老的家族企業之一。創始人Pierre-Charles Taittinger在一戰時期曾任騎兵軍官，他被派往香檳地區的Epernay附近城堡Chateau de laMarquetterie執行公務，那時正值收穫季節，山坡上垂掛的葡萄令人垂涎三尺，夕陽下的城堡更是嫵媚動人。Pierre-Charles深深地愛上了這塊土地，待一戰結束後立即舉家搬遷到這座著名的「香檳區伯爵城堡」，1932年Pierre-Charles成功購得地產所有權。之後，Pierre-Charles在香檳區最好的地段買下34處葡萄園，種植面積為288.84公頃，此後的近一個世紀裡，Taittinger家族逐漸確定了以霞多麗作為主要葡萄品種的獨特風格，每一位傳人都靜靜地守護著這份家族榮耀，如同守護著香檳不變的風格，守護靜臥在他們腳下那些羅馬時代開掘的白堊礦遺址一樣。
而如同感性的Pierre-Charles一樣，從上世紀80年代起，Claude Taittinger在品嘗一些年份香檳酒時，體會到好的香檳給人帶來的藝術享受是那樣無窮無盡，一次超越香檳酒的藝術創舉開始萌生：他要為這些好的年份香檳量身定做與其匹配的彩色外衣，「藝術家收藏」系列香檳由此誕生—繪畫和香檳之間搭建了一扇相通的美麗大門。11位當代知名藝術家設計的包裝精益求精到瓶塞頂端的金屬蓋，每款都是限量發售，最近一款推出的是1998年份香檳酒，其藝術外衣是由法籍華裔藝術大師趙無極先生創作，僅售5000瓶。
香檳區的傳奇故事中，少不了幾位著名寡婦的名字：凱歌香檳的彭莎登夫人、羅蘭百悅香檳的百悅夫人和德諾南庫爾夫人、波馬利香檳的露易絲•波馬利夫人、法蘭西首席香檳的莉莉•伯那吉夫人……
在拜訪羅蘭百悅酒莊（Laurent-Perrier）和蘭頌酒莊（Lanson）的過程中，沿著漫長的酒窖行走，我似乎與這些經歷不幸但堅強與命運抗爭的女性感同身受。1887年，當Mathilde-Emilie Perrier的丈夫Eugène Laurent去世後，羅蘭百悅夫人把自己的姓氏加到丈夫姓氏後面，改品牌為「羅蘭百悅寡婦香檳」（Veuve Laurent-Perrier & Cie）開始專心經營酒莊。經過20多年的苦心經營，羅蘭百悅成為香檳區的領軍酒莊，產量達到了當時創紀錄的5萬箱。
1939年希特勒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第二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另一個寡婦—香檳最古老的名家之一的蘭頌酒莊（Lanson）的Marie-Louise de Nonancourt極有魄力地離開娘家蘭頌自立門戶。德諾南庫爾夫人認為按照當時法國的繼承法，蘭頌酒莊將被她和十幾個兄弟姐妹們平均分掉，這對蘭頌的前途絕無好處。於是她傾其所有買下了瀕臨倒閉，僅剩下1000箱已經被抵押的香檳的羅蘭百悅酒莊（沒有存酒就意味著難以為繼），希望能成為自己和她的兒子們自有的家業。根據《葡萄酒與戰爭》記載，曾經領軍的羅蘭百悅在當時100家香檳酒莊裡排名落到第98。堅強的德諾南庫爾夫人在二戰期間艱難地維持著酒莊的運營，並在兩個兒子在前線作戰的時候，把10萬瓶香檳藏在了牆後，為戰後酒莊的復興做準備。最終羅蘭百悅搖身一變，從當年名列百名之末的香檳酒廠發展成現在排名第三的香檳巨人，產量翻升了100多倍。今天，當人們品嘗著羅蘭百悅的佳釀，稱頌當下管理者的出色經營，仍都會記起羅蘭百悅夫人和德諾南庫爾夫人這兩位勇敢而偉大的女性。
一面是優雅，一面是性感
參觀酒莊：Maison Perrier Jouët、 Piper Heidsieck & Charles Heidsieck
還是早春，在埃佩爾內市(Epernay)，我們走進了巴黎之花（Maison Perrier Jouët）的華麗官邸—美麗時光之家（Maison Belle Epoque），它匯集了Majorelle、Gallé、Daum、Lalique乃至Rodin等「新藝術」浪潮時期著名藝術家們的精美創作，包括當今世界最大規模的「美好時光」時期的私人家具及藝術品收藏，巴黎之花用這樣一個重塑美麗時光氛圍的浪漫官邸來款待全球貴賓，曾經獲邀的有中國明星鞏俐等人。接待我們的是巴黎之花首席釀酒師Hervé Deschamps，他告訴我們， 2009年的春天，也是在這裡，包括全世界尚存最古老的香檳—巴黎之花1825年份香檳 (Perrier-Jouët Vintage 1825) 在內的20款年份香檳被開啟了，這是香檳史上的一件盛事，也為巴黎之花的美麗時光增加了一份傳奇色彩。而從1902年就沿用至今的新興藝術家Emile的白色蓮花設計，更使其內外皆無與倫比，猶如凡爾賽宮的青澀少婦一樣，讓人沉醉於其美麗與純潔中。
同樣是被女性青睞的香檳品牌，白雪香檳（Piper Heidsieck & Charles Heidsieck）則是瑪麗蓮•夢露的最愛，她曾說過：「我穿的是Chanel No.5，我喝的是Piper-Heidsieck Champagne。」在白雪酒莊，參天大樹寧靜地守護著幾千萬年前形成的白堊土質，夏季旺盛的雨水讓植物生長得茂密蔥鬱，我們走進品酒室，最先看到了白雪香檳與著名高跟鞋設計師Christian Louboutin跨界合作設計出的 「水晶鞋」酒杯，凸顯了女性的柔媚、魅力和不張揚的性感，自信和成熟畢現。
不斷分割的葡萄園
參觀酒莊：Salon、Bollinger、Armand de Brignac
香檳的誕生地，也是世界上唯一出品香檳的法國香檳產區，是法國最北的葡萄種植區和葡萄酒產區，這裡的氣候嚴峻，並沒有憐香惜玉的情結，34000公頃法定原產地葡萄園，其中90%被15000多個種植者所有，平均每人擁有的葡萄園僅有1.5公頃，超過55%的種植者擁有的葡萄園小於1公頃，隨著一輩輩後代的繼承，葡萄園被不斷重新分割，即便在變化中，香檳人依舊能保持恆定的品質，才有了今天的聲望。
而在眾多香檳品牌中，公認最具收藏價值的當屬：庫克（Champagne Krug）、黑桃A黃金（Champagne Armand de Brignac）、沙龍香檳（Champagne Salon）、唐培裡儂香檳王（Champagne Dom Pérignon）和路易王妃香檳（Champagne Louis Roederer）等。不過在參觀了博林格（Bollinger）酒莊那兩塊包圍在矮牆內的19 世紀倖存下來的老藤後，我自行將Bollinger也列入最具收藏價值之列。
透過鐵門，我看到那些老藤匍匐的身姿迥別於牆外招搖的綠葉，倔強而剛毅。這裡名叫Chaudes Terres葡萄園，是19世紀末的根瘤病中僅僅倖存下來的法國老藤，歸屬香檳酒莊Bollinger，原本第三塊在香檳小鎮 Bouzy 倖存的一片Croix Rouge老藤葡萄園，最終還是在2004年被感染，法國老藤珍貴，但沒有人保證它可以長久生存下去。如今只能用無價來形容這一小塊葡萄園。酒莊用純老藤釀製的香檳VIEILLES VIGNES FRANCAISES是一款純黑，百分百黑皮諾，只出產年份香檳，年產僅有2500瓶。
當然，若是說身價，目前在中國市場最炙手可熱的便是沙龍香檳（Salon）。去法國之前，剛在上海紳公館參加了一場名為「沙龍香檳」的活動，年產僅5萬瓶的沙龍香檳宣布正式登陸中國大陸市場。沙龍香檳創立於1911年，是全世界最獨一無二的香檳，僅使用單一葡萄園(100% Le Mesnil-sur-Oger)中的單一葡萄品種(100% Chardonnay)來釀製；為世上第一款完全以夏多內葡萄釀製的白中白(Blanc de Blancs)香檳。自1921-1998這77年間，Salon香檳僅生產32個絕佳年份。土生土長的香檳人Eugene-AimeSalon年輕時就夢想釀造自己的完美香檳。在終以皮草貿易發跡後，他拾回夢想，買田建莊，不惜工本，只求品質，一手締造了Salon這個神話。偉大的香檳背後是創始人的理想與傳承者的執著，Salon的意義早已超越了佳釀，而成為完美主義的理想像徵。
與Bollinger和Salon的低調不同，黑桃A黃金香檳（Armand de Brignac）的知名度最近風頭正勁，美國著名歌手Jay-Z在MV中徹底捧紅了Armande de Brignac，它的價值在於從種植、釀造到包裝全部手工製作，還有那周身的金色，滿足了人們無限炫耀的野心。
香檳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
參觀酒莊：Jacques Selosse、Varnier-Fannière、Henri Giraud
每個故事的結尾，總有一些未完待續的情感。在香檳區遊走的七天時間裡，參觀了十幾家大大小小的酒莊，從第一天還沒調轉時差就遭遇的最有個性的Anselme Selosse先生，到最後一天依依不捨的極具創新意識的Claude Giraud先生，還有不得不提的香檳區最小的作坊帥主人Denis Varnier先生，他們雖都只是小果農，卻在香檳區有著各自的精彩生活。
連巴黎之花的首席釀酒師Hervé Deschamps都讚嘆Anselme Selosse的Jacques Selosse是香檳區的驕傲，而固執的Selosse先生似乎還沒有進軍中國大陸市場的打算，從他的手抄帳本上我已經看到，他明年的香檳早就被預定一空了。而Claude Giraud使用粘土質地的蛋形酒桶窖存香檳也成為香檳區議論的焦點，酒桶的形狀設計以黃金分割率為參考，據說讓內部酒液自行循環，豐富生成的香氣；而粘土質地多孔和中性的特點，加強與外界細微的空氣交換。這堪稱是香檳酒業絕對的先鋒派。軍官範兒十足的Denis Varnier家中只有三人，從採摘到釀造、包裝、銷售全靠自己，令在場的我們十分驚訝。
這就是香檳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