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神仙卷)
其一:
古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名山大川自不少見,聖真仙佛很難得見。最近我也遊歷了名山大川,也參拜了有名的寺廟。熙熙攘攘俗眾不少,奇異人中龍卻難得一見。如果沒有真仙佛在那裡,也就是個觀光的地方而已,難免使人有「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的蒼涼感受。是啊,人傑地靈,如果沒有了人傑,地還能靈嗎?
古人通過修持自我的身心,都能具備超凡脫俗的莊嚴寶相和良好的精神狀態,這也是我們這些修真學子非常嚮往的。但是現實生活卻讓我們疲於奔命,迷失在衣食住行的奔波追逐之中,而難有泰然自若的從容心態。非但不能「無事於心出迷恍,一炁衝霄演真情」,反而有「世故紛紛漫白頭,欲尋歸路更遲留。」的感受。
人生就是這樣,很難停下奔波的腳步,生活、工作和學習都要消耗很大的精力,使人慾罷不能。其實修真的人應該氣定神閒,有鮮明清透的氣色,有超然物外的灑脫。有些氣象是修養高、功夫高的人才有的,使人一見而心生歡喜,我想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都會遇見這樣的人傑,但是很多時候都失之交臂了。所以聖賢擇人,遠勝於人尋覓聖賢之迫切。
(許由洗耳不聞世事)
其二:
《悟真篇》云:「饒君聰慧過顏閔,不遇真師莫強猜。只為金丹無口訣,教君何處結靈胎。」《黃庭經》云:「授者曰師受者盟,」「金書玉景乃可宣。」可見師徒授受之不易。
如果不是有幸得到師真的教化,我也可能是渾渾噩噩地迷失在俗世的生活之中,而失卻了追求人生智慧的靈明心智。也正因為有師真的教化,才有了樹立修真志向的自己。師徒如父子,有時候師真收徒弟和教學生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尤其是收徒弟,徒弟們的業力有時候也會加在老師的身上,就如同父母親要承擔起養育子女的責任一樣,無論好事壞事都要掛心。如果說我有一點真知內得的話,其實也都是恩師直接給的,他用內力加持於我,才有我對真如智慧的體會。同時也是因為我始終心向恩師,信心堅定的緣故,恩師才放心地加持於我。有些徒弟雖然得到了師父的加持,但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丟掉了原有的功夫;也有一些人始終不能覺悟,雖然師父也加持了他們,但是由於他們心地不真實,感應不到,直令真師也無可奈何。修真本是在師徒間血脈相傳,需要師徒之間心心相印,做為學員弟子,如果自己的心與金剛上師的心印不上,合不上拍子,師父想傳也是傳不過去的。
所以李真陽老師對我說:「咱們的功夫是心意神功,心意到功夫就得。」是啊,修真是心意神功,心龍意虎、降龍伏虎,「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修真其實就是修持道德,身心符合道德,心意才能真實,也就是守乎中道,不偏不倚。心意真實了,功夫自然也就得到了。但是言行符合道德卻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需要經歷《西遊記》中九九八十一難的磨練,也就是「十萬橫磨」的砥礪。有人將修為看得太簡單了,以為只要努力練功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不能結合心性修為,還是會迷失在追尋外相上面,因為不是心上求法,沒有做到以心行氣。例如那些追求功夫的人,還有那些追求神通的人,其實都是沒有正確地領會到修真其實是修持真如智慧,是為了如實知自心,是為了覺悟自性真如,而不是執著於追求其它的外相。
(修真的本質是如實知自心)
很多人的心意是不真實的,是不純真的,或者是三心二意的,最後肯定是會迷失掉的。就像那些半途而廢的人們那樣,本來有著美好的初心,但是經不住修為過程中的各種歷練,九九八十一難還沒有經過幾難呢,就如同孫悟空一氣之下跑回花果山那樣,半路打道回府了。
很多人經不住修真路途上的種種考驗,最終迷失在修為的中途了。所以才說修真就是修心,練功容易修心難,人的心易受外界牽引,很難靜定下來。其實練功也很難,但是修心比練功還要難以把握。修為要遠俗而近道,李老師在《禪詩百卷精舍》一書中指出:禪之大要在於練之心性。也就是說修心才是修禪定,心安定了才能進入到禪的境界裡。
修為也需要學識上的積累,沒有哪位祖師不是鴻儒碩士,弘法大師空海的漢詩文水平和書法的水準,即使當時唐朝的文人也讚嘆有加。所以讀書學習是非常必要的修為手段,可是有些人不喜歡買書和讀書,覺得是浪費錢和浪費時間,認為只要練功就可以了,由於真如智慧得不到應有的啟發,就容易迷失在練功的過程當中。就好比開船的人不知道船要開向何處,就拼命地開船一樣,結果可想而知。要知道人是需要通過後天的讀書學習才能逐漸悟徹先天自性的,不學習的人很難有真如智慧的靈性閃光。其實,很多時候人的智慧都是在讀書的過程中不斷被開發出來的,人的心靈也是在生活的實踐當中伴隨著讀書而逐漸圓滿起來的。世上的人們都汲汲乎於名利,而忘記了讀書可以治愚,有些人即使被迫地去讀一些書,也都是在功利化的前提下進行的,這也是為什麼眾生難以教化的原因所在。
(李真陽繪《真如明月圖》,圖中人物是弘法大師空海)
其實對於心地純真的人來說,修為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卻難於上青天,這是因為我們的心靈受到後天的汙染太嚴重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既有後天的差異,也有先天的差異在裡面,所以去教化別人、試圖改變別人是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只要反觀我們自身就可以明白,眾生不好度,因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融會貫通,沒有相應的學識和實踐也是難以做到的,所以古仙慨嘆:神仙自有神仙做,哪有俗人會成仙?所以古人說修真是大丈夫事,不是見識短淺的人能發心舉步的。
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返。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逕庭,不近人情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汝也。
這也是目前的現實寫照,少有精恆丈夫,多是一遇到困難就退卻、稍有不符合心意就轉變之人。因此,修真的道路雖然是真實不虛的,但是卻不是小根器的人能升起堅定信心的。所以,他們迷失在修為的半路上也就不稀奇了。人心非我心,天壤有別之。聖真仙佛是純真心地,但是俗世眾生是迷妄心地,如同觀看哈哈鏡一樣,只看到了被自心的執著扭曲的鏡像,而看不到自己本心真實無偽,看不到自性本自清靜無礙,所以眾生迷失在紅塵中不肯出離,仙佛也莫可奈何。古人說:書到今生讀已遲,修為也是累世的艱辛磨礪才能有所覺悟和精進的,非有勇銳之志向難以參悟。修真是天下第一大事,是大丈夫事,可惜的是行百裡者半九十,很多人都在中途迷失掉了。這也難怪,《西遊記》中的九九八十一難不是為俗人準備的,而是為勇於探索真如自性的人們所準備的考試題目,讓普通人去答卷怎麼會及格呢?
(李真陽書:萬古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