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古稱豕,又稱彘、豨,別稱剛鬣,又名印忠、湯盎、黑面郎、黑爺等。漢武帝乳名就叫彘兒,取賤名以利於活,這好像是國人的傳統。對大多數國人來說,每月能吃上幾頓豬肉,無疑是重要的幸福指數。豬頭肉是很多人的最愛,如果想吃回鍋肉的話,必須是本土豬。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即便是普通人,對於吃豬肉也不是那麼渴望了。想當初,蔬菜副食品短缺之時,豬油炒飯再加點醬油,油渣燒青菜,絕對是人間珍饈。那是特殊年代國人獨有的歷史記憶。很多人至今回想起那段日子,都不禁會感慨「豬的全身都是寶」。這樣的俗語,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記錄下來。這就是《養豬印譜》。三位篆刻大家鐵筆寫春秋,記錄下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從古至今,都很難找到這種獨特的題材,用得上「喜聞樂見」這四個字。篆刻竟然藉助豬的力量深入人心,家喻戶曉。
豬不僅活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也存在於歷史文化和民俗傳統。紅山等地出土了一種玉器,名為玉獸玦,被認為是龍的最早雛形。由於外形特殊,所以又呼作「玉豬龍」。可見,最早的豬是非常神聖的。細心搜羅一下,名豬真不少:《動物莊園》一書裡面那頭豬,就像王小波說的,「一隻特立獨行的豬」;汶川大地震中,出現了「豬堅強」,這種要活下去的韌勁,人類有時候可能都沒有;小豬佩奇的故事,激勵著很多人;當然,最有名的豬也是最為神通廣大的豬,無疑就是大名鼎鼎的二師兄了。這是一隻會飛的豬。記得波魯克說過,「不能飛的豬,就只是豬而已」。
人也好,豬也罷,乃至一切動物,很多時候有相似的本質特點。人最放不下的是名利,動物世界中,則會爭奪地盤。在「森林法則」橫行的世界中,野豬的生存能力遠比家豬強大得多。林衝雪夜上梁山從事學術研究的人其實也有類似家豬與野豬的劃分,學院派等於家豬;隱於民間的高人則是野豬,前者看起來高大上,但成果未必都比得上後者。時至今日,誰會想到養豬竟然成了一個產業,「丁磊養豬」一時間成為熱詞。有一種豬叫「健美豬」,名字好聽,體形也好看,其實是餵瘦肉精長大的。最終害苦了人。
生活當中,常用豬來喻意。「豬鼻子插根蔥——裝象」,這樣的大頭鬼在生活中隨處可見。說一個人笨,就比作「蠢豬」,罵人最厲害的莫過於「豬狗不如」,連狗也一起捎上,其實罵的不是豬,是人讓豬背了黑鍋。中國足球屢戰屢敗,最後催生出一道名菜,叫「臭豆腐燒豬蹄」,雅稱就是「中國足球」。「臭腳」之悲,沒有最臭,只有更臭。有一句話說得好:「死了張屠夫,盡吃混毛豬?」地球離了誰都轉。人生於世,只能靠自己,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書法、音樂、美術和篆刻等各色藝術圈子中都存在類似問題。書法圈最嚴重,沒有門檻。承諾一定會給出很多「秘笈」,保證幾個月就可以速成,成為「書法家」。其實書法哪裡有所謂的秘笈?書法天生就是慢熱,必須堅持一輩子,即便堅持了一輩子也未必能如願以償。要是有人給出了速成的方子,本質就是「瘦肉精」。把人當成了豬,要快速出欄見成效。
書法審美中常會用上「肥瘦」之類的字眼。「書近瘦硬始通神」,偏向於以瘦為美。「環肥燕瘦各有好」,關鍵是恰到好處。後世學顏真卿而變法,如宋代蘇軾,清代劉墉,尤其是後者——就是民間知名度極高的劉羅鍋,因筆畫肥美,故而被批評者譏諷為「墨豬」。可愛又可憐的豬呀。
來源: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