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
一生經歷了無數苦難和挫折,受過各種不公正待遇,儘管如此,他始終保持平靜曠達的心態,並且創造了積極樂觀詩意的文學人生。
賈平凹在一首詩中這樣評價汪曾祺:「是一文狐,修煉成老精。」
但是在我看來,鸚鵡史航的評價更加貼切:「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可愛成汪曾祺這樣的,卻不常見。」
一、梔子花就要香的痛痛快快
前段時間朋友圈裡又颳起了一陣回憶汪老的風,在他一百年誕辰的時候,他在《人間草木》裡對梔子花的描寫又被拿出來討論一番:
梔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處微綠,極香。只是香氣簡直有點叫人受不了,家鄉人說:「碰鼻子香。」於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管得著嗎!」
梔子花的香氣散開,仿佛是在對那些人說,「管好你自己!」
很少會有文人喜歡這種開的濃烈香味也濃烈的花,但是汪老寫出這樣的文字,倒也體現了他的隨性淡然心態,活著就是要痛痛快快,何必在意別人眼光。
在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文人的架子,更多的是對生活和文學的熱愛。
汪老的兒子曾記述過一個故事很有意思,說汪老有時候靈感來了要寫文章,奈何家裡唯一的一張大書桌在女兒那。
放假時,女兒每天睡午覺,汪老就在門口等,像只要下蛋的母雞。
待到女兒終於睡醒出門,汪老衝進去抓起筆就寫,兒子與他開玩笑說老母雞終於等到下蛋了,汪老:「別說話,這次給你下個大的。」
這是多麼隨性的一個老頭啊!
二、沒有一碗米線治癒不了的失戀,如果有,那就來兩碗
汪老還有一大標籤就是愛吃。
相信所有人都記得《端午的鴨蛋》這篇課文,那冒著紅油的高郵鴨蛋,讓我們同著汪老一起瞧不上他鄉的鴨蛋了。
在生活裡,汪老也是個十足的吃貨。
還在西南聯大中文系時,就經常和同鄉同學逃課去泡茶館,邊看書、喝茶,邊談文學、談理想……
剛開始他帶了一些錢,經常下館子,什麼汽鍋雞、烏鍋貼魚、腐乳肉、火腿月餅之類的雲南名吃都吃了一個遍。
後來吃窮了,他就吃米線、餌塊,什麼品類的米線都吃過。
大二那年,汪曾祺失戀了,兩天兩夜不起床。
好友朱德熙嚇壞了,帶著一本字典來到他的茅屋宿舍,叫他出去吃早飯。
汪曾祺摸摸肚子,餓得呱呱叫。
於是倆人到街上把字典賣了,各吃一碗一角三分錢的米線,頓時心情舒暢。
「沒有一碗米線治癒不了的失戀,如果有,那就來兩碗。」
在《做飯》裡,他寫道:「到了一個新地方,有人愛逛百貨公司,有人愛逛書店,我寧可去逛逛菜市場。看看生雞活鴨、新鮮水靈的瓜菜、彤紅的辣椒,熱熱鬧鬧,挨挨擠擠,讓人感到一種生之樂趣。」
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被關在家裡的這幾個月,從蛋糕到涼皮再到油條,我們從繁忙的大城市裡抽身,回到自己的小家,也體會到了最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氣。
汪曾祺曾說,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鹹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
只有真正熱愛生活的人,才能從吃食中參悟人生的況味和哲理。
寫在最後
汪老隨性可愛的性格應該是受其父輩影響,祖父是清末文官,父親是多才有趣的人,善繪畫、喜彈奏、愛打拳、會燒菜、能治病…
官至拔貢、「喝了酒一個人在屋裡大聲背唐詩」的祖父;
畫功了得、通曉各類中國樂器、用胡琴的琴弦做風箏用玻璃片粘小船小亭子的父親,
耳濡目染中,汪曾祺從小學習古文,能詩能畫,小學作文幾乎每次都是「甲上」。
正是這樣,才讓他以後的生活不管如何苦難,也始終保持樂觀。
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