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第五十三章: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yì)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徑(jìng)。朝(cháo)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採,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誇,非道也哉!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yì)是畏。這一句話是第五十二章的"見小曰明"的延伸。我從很細微的方面就知道,修行大道的最怕的是跑偏了,或誤入歧途了。
大道無為無執。可是我們總是執著於細微方面的小事,也許別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會不斷聚焦,不斷聯想,然後無限放大,一如魯迅筆下的那個狂人:"不然,那趙家的狗,何以多看了我兩眼呢?"於是不能釋懷,自己使勁地鑽牛角尖而出不來。
隨著生活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多的人活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而"技術變形",變得焦慮、抑鬱、困惑甚至自殺。出現這些現象,就是人心越來越執著,越來越喜歡揪住細小方面不放。因為人們的格局越來越小。所以莊子說"井蛙不可以於海,夏蟲不可語冰,曲士不可以語道。"
大道甚夷,而人好徑(jìng)。其實修行大道很簡單,就是要回歸天性,順其自然,清靜無為就可以了。但美成在久,修行是需要假以時日,深根寧極而待的。但是世俗之人總是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坐不住,也靜不下來,遇到一點點誘惑就急急火火趕赴去了,一生就如"猴子掰玉米",最後手裡空空如也,自己還納悶是怎麼回事。莊子指出"苶然疲意而不知其所歸,豈不大哀乎?"看來,什麼時代都不乏這樣的人啊。
朝(cháo)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採,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誇,非道也哉!道家修的是清靜無為。但是人們也會跑偏了。把無為理解成不做事,理解成了消極怠世,道家的清靜無為是內心的虛極靜篤,而不是行動上的一動不動,莊子嚴厲地批評這樣的枯木修行是"死人之理,非生人之道。"
當人們曲解的道家本意後,那就會出現消極的影響。朝政腐敗,為政者不作為,在其位不謀其政。消極之下人們又要求生存,於是人人投機取巧去了,都想幹一些一勞永逸的事情,結果田園荒蕪了,沒有人願意腳踏實地做事情幹事業了。人人都投機倒把的結局就是人人浮誇,糧倉空空,造成少數人囤貨居奇而出現虛假繁華,實際上民生越來越艱難。那些割韭菜巧取豪奪之人,是一種畸形社會的畸形產物,於是他們演繹了一場又一場"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人生悲劇和世間怪象。
少數既得利益者,使用最奢侈的物品(服文採),配備最好的防衛措施(帶利劍),吃遍所有的美食(厭飲食),手中握著巨額財富(財貨有餘)。這些握著大量財富的人往往會有一種幻覺,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了,這分明就是欺世盜名的盜賊(盜誇),他們以為一切財富都是自己智慧和努力得來的,自以為是得道了才得到的,他們哪裡知道自己在錯誤的道路上離心背道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