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吃鮮奶小方，是什麼時候？
時間太久了，要好好回憶一下……可能是午睡起來後媽媽買回來的，逢年過節親戚送的，是在沒拆遷的老房子裡吃的……
紅寶石的鮮奶小方，長時間以來都是上海寧牢記「鮮奶油」的標誌。
如今上海幾千家甜品店已經把鮮奶油這種食材發揮到了極致，早就評判不出一個「最」字。但上海寧心裡最純粹最驚豔的那一口滋味，還是回落在33年歷史的鮮奶小方身上。
人怕出名豬怕壯，鮮奶小方也被推到傳奇的高位上下不來了。很多上海老底子質疑小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方了，口感變硬，疑似配料表更改，吃完以後只想靜靜……關於這個，也不能妄下定論。
其實，關於紅寶石的故事又豈止鮮奶小方。今天，就來好好地盤一盤，33年過去了，紅寶石還是當年那個秒殺上海灘所有奶油蛋糕的紅色傳奇嗎？
壹
發明鮮奶小方的爺叔
竟然是個膠合板製造專家？
過氏家族合照 圖源網絡
很多人以為，創造鮮奶小方的人，總歸也是個米其林級別的大廚吧？其實，紅寶石創始人過秉忠先生和廚師沒有半毛錢關係。
過秉忠舊照 圖源網絡
其父過養默是民國時期有名的建築師，香港路上的原上海銀行公會大樓就出自他的手筆。過秉忠自己曾就讀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後來寫過一些關於膠合板的著作，至今還能在一些二手書店淘到。
過秉忠著作 圖源網絡
過氏家族還有一層顯赫的關係。過秉忠的外婆姓倪，和宋慶齡的倪氏媽媽是親姊妹。這麼盤下來，過秉忠稱呼宋氏三姊妹為表姨媽。可能是從小耳濡目染吧，過先生後來在吃貨界的造詣那麼高倒也不稀奇。
過秉忠與宋慶齡合照 圖源網絡
20多歲的過秉忠參與過抗戰，過程堪稱顛沛流離，40多歲的時候入了英國籍與家人團聚。1986年，65歲的過秉忠回到上海，發現曾經可以去小坐的咖啡館都沒了蹤影。於是，這位爺叔一鼓作氣，和靜安糧食局共同創辦了中英合資的「紅寶石食品廠」。
紅寶石食品廠開張 圖源網絡
1987年，紅寶石第一家門店在華山路375號正式開業，小小的一個門店，鋪著當時罕見的紅白格子臺布，很快成為了那批原先找不到方向的老克勒們的聚集之地（摘自作家程乃珊的描述）。
當時英女王伊莉莎白二世首次訪華，英國駐上海總領事館還委託紅寶石為英女王定做了一個三層蛋糕，寓意中英友好關係，可見紅寶石一問世就在業界擁有了極高的地位。
紅寶石為英女王定製的蛋糕 圖源網絡
貳
曾經貴為「國民初戀」的小方
現在長殘了嗎？
不誇張地說，紅寶石的半數江山，都是鮮奶小方打下來的。
小方的粉絲之廣有多誇張呢？前兩天在紅寶石店裡坐著吃小方，期間到店的男女老少人手至少一盒小方。
隔壁桌來了幾個硬漢，三分鐘就吞掉了四個小方，嘴裡還說著「好久沒吃這個了，饞」。熟悉的鮮奶油，熟悉的劣質紅櫻桃，確認過眼神，是猛男都惦記著的小蛋糕啊！
春節期間疫情波及開來，紅寶石領導層爭論該不該暫時關閉門店。結果是，紅寶石的工廠間從未停歇，每天3萬餘塊鮮奶小方源源不斷地送往上海百姓家裡。疫情最嚴重的時候，小方產量屢創新高，其餘麵包產量與同期相比也增加了50%。可見，閒下來的上海寧，總歸是要想念那一口甜。
紅寶石生產車間 圖源今日閔行
童年的時候，一塊小方只要兩元錢，用料卻是當時很少見的鮮奶油。彼時上海有些小型食品店也賣奶油蛋糕，但用的是塑料感十足的人造植物奶油，吃起來挺括，硬邦邦的，完全沒有入口即化的絲滑感。
於是，當被人造奶油「荼毒」過的上海寧吃到第一口小方的時候，就仿佛墜入愛河了。它頂部的鮮奶油綿軟柔滑，不甜不膩；柔軟的戚風蛋糕胚夾層中還有菠蘿丁，處處透露著精緻和高貴。
作家程乃珊曾經問過秉忠，鮮奶小方的配方從何而來？這位神秘的老爺叔答：「就是憑舌頭的記憶。」紅寶石雖然是中英合資企業，但有別於甜死人不償命的英式甜品，小方的口味完全為上海寧量身定製，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無數上海老底子舌頭上的記憶。
國民初戀一樣的地位，又哪能那麼好保持呢？如今8.5元一塊的小方，在很多老上海眼裡已經變樣了。頂部的奶油即使在夏天的室內放一天依然堅挺不化，吃起來多了點硬挺，再也沒有入口即化的感覺了。
好吃是好吃，但從口味來說，似乎再也不可能重新站上上海灘甜品界頂端了。
叄
80後的紅寶石
大家提起紅寶石經常帶著一種懷舊口吻，其實人家離百年企業還有67年呢。
現在年輕人的網紅潮流更新這麼快，做了30多年小方的紅寶石估計也是一臉問號，但並不妨礙人家有一顆研發新品、向年輕人靠攏的心。至於成品嘛，有的吃一口感動得想哭，有的吃一口難過得想笑。
除了小方，紅寶石的奶油三劍客中還有慄子杯和摜奶油，分別是12.8元一盒和8元一盒。前者如今被貓奴們親切地稱為貓砂杯，後者出了好多像抹茶、摩卡這樣的網紅口味，還蠻受歡迎的。
瑞士卷這樣的火爆單品，紅寶石必然是有的，7元一片的價格遠低於大多數咖啡館，口味卻令人驚喜！
抹茶蜜豆卷常常被買來當早餐，一口氣能吃完三片。最近發現優格芝士口味也非常好吃，鬆軟的戚風蛋糕胚堪稱完美，略帶鹹味的芝士夾心口感綿密，完全不膩。
紅寶石的稀奶油冰淇淋，也是一個必須提名的優秀單品。一共十種口味，問店員阿姨哪一種最受歡迎，阿姨邪魅一笑答：「每一種。」店裡的冰櫃還不讓碰，自己選好口味以後阿姨會幫忙找出來。
今年新出的榛子巧克力口味，吃起來濃鬱綿密，像是高級生巧的冰淇淋版，一點都不輸各路網紅。價格嘛也有點棘手，18元小小一杯。
其實，紅寶石的品類是非常全的，奶油蛋糕，小甜點，咖啡奶茶冰沙，麵包吐司，鹹派，曲奇……應有盡有。然而那麼多年過去了，依然只有小方獨佔光環，也是有原因的。
紅寶石就像個拼命想搞懂00後潮流的80後，像圈外人想學一些行業黑話融入圈子裡，但多少有點力不從心。近些年紅寶石出了不少帶有網紅基因的單品，售價普遍偏低，味道嘛，怎麼說呢，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芝士流行的時候，紅寶石也出了不少芝士單品。這個售價13元的藍莓芝士蛋糕，最上層是透明果凍質地，大概是為了提升顏值吧，但吃起來太過甜膩。蛋糕體不夠細膩，中間的藍莓果醬香精味太明顯，也不像是新鮮熬製的。
16元一枚的半熟芝士撻頂部點綴了薄荷奶油和藍莓，芝士本身無功無過，偏膩，重點是頂部用來固定藍莓的神秘透明物質，吃進嘴裡簡直要甜暈過去。
流心芝士撻顯然沒有流心，10元一個的價格其實也不算低。
老網紅黑森林蛋糕，紅寶石也是有的，還是「特濃」的那一種，價格倒是便宜，12元一份。用的是白脫奶油，本身甜度就比鮮奶油要高好幾個級別，再加上甜掉牙的巧克力，到底是什麼壯士能把一整個黑森林吃完？
紅寶石12.8元一塊的拿破崙蛋糕。餅皮完全戳不碎，一整個拿破崙讓人無從下嘴。中間的夾心杏仁排，竟然吃出了一種肉凍的腥味，這還是大家認知中那個美妙絕倫的熱量炸彈拿破崙嗎？
再來盤盤紅寶石的「網紅飲料」。趁著杰倫Mojito的熱度，紅寶石也推了一波夏季特飲，大紅袍奶茶，蜜桃雪絨沙，青提啤爽……名字聽著就有內網紅味兒了。
嘗試了18元一杯的大紅袍奶茶和15元一杯的蜜桃雪絨沙，店員阿姨明顯對飲品業務比較生疏，十多分鐘才製作完畢兩杯飲品。當聽見店裡的沙冰機震天響時，一絲不詳的預感就已經爬上了心頭……口味嘛，和它的包裝一樣寡淡無味。
如此看來，紅寶石，出道即巔峰啊。雖然創新能力比不過小年輕，但有本事一直獨享一種別人複製不來的霸主地位。
滬上那麼多高級甜品店，有多少會讓你魂牽夢縈一直光顧呢？大多數人都在不斷嘗試新開的網紅店，然後在下班的路上熟門熟路地拐進紅寶石，捎上一盒鮮奶小方。
紅寶石就這麼不爭不搶氣定神閒，日銷3萬塊鮮奶小方，以及無數逢年過節的大圓蛋糕。
圖文 / 周末做啥
編輯 / 黃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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