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寫的「兩株棗樹」像囉嗦的病句,為何大家都說是千古名句

2020-12-19 史海觀復

「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是魯迅的散文集《野草》中的文章《秋夜》開頭。

時常有人開玩笑仿寫這句子「在我家的後院,可以看見圈裡有兩頭豬,一頭是母豬,還有一頭也是母豬。」也有人戲謔,這是魯迅先生也想要湊字數,多掙些稿費了。這要是學生寫給老師看,老師的評語大約會醒目地寫著:「囉嗦的病句,請修改成兩株都是棗樹。」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囉嗦的病句」,卻是魯迅先生筆下最著名的句子之一。不經讓人發問,這句話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讓大家把它說成是千古名句?

文學的魅力在於時代

說來也奇怪,這句話沒有什麼不認識的生僻字,句意也是簡單明了,從語法上反覆解析,也只能得出是兩個囉嗦的判斷句,只有「主謂賓」,沒有「定狀補」的簡單句結論。也就是這樣一種大方的水落石出,才更讓人感到疑惑不解。

其實這句話反倒讓筆者想起了,南北朝詩人謝靈運寫的「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元代文學評論家元好問對這句話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在他的《論詩絕句》中,他評價道:「池塘春草謝家春,萬古千秋五字新。」

在筆者看來,這句詩還不如元好問的這句評價來得更新。「春天來了,池塘邊的小草長出了新芽。」這麼一句話有什麼可新的?

幾乎所有的老師在批改學生作文時,都會笑這樣一句話是俗話、套話、大白話,只是剛開始寫句子的小學生的水平,是個沒有意義的開頭,也沒有文採,讓人讀到的只是陳腐

那麼為什么元好問要給謝靈運那麼高的評價呢?難道僅僅因為謝靈運在南北朝時期詩人中名氣大嗎?同樣的,難道就只是因為寫《秋夜》的魯迅是二十世紀中國著名的文豪,即便那是一個有點囉嗦的病句,我們也會認為寫得絕妙無比,然後把它吹捧上天?

並非如此,陳舊只是在我們看來,見多了這些話的我們看著他們這些話,覺得老套得不行,可是換個角度看,真的是因為這些句子不好才被嫌棄嗎?不是的,是因為這些句子在漫長的時間裡,出現了太多次。

謝靈運之前有誰說過,「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呢?魯迅之前又有誰在用白話文寫文章呢?答案是沒有。他們是那個時代的先鋒,沒有人會說他們的語句是在炒冷飯,也不會有人對他們這聞所未聞的用語去橫加指責。

每一個時代的文學,都是時代的產物。站在現代去指責他們老氣橫秋,未免有失偏頗。他們做到了前無古人,只是後人沒能做到後無來者。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站在他們的眼光去看這些文字呢?

謝靈運看到的是,黑暗朝政下,大自然給自己的一束微光。魯迅看到的是,白色恐怖下,自己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這是文字的魅力,也是時代的魅力。

也許多年後,我們現在的新潮也會成為老土的代名詞,可那又如何,時代賦予了他們獨特的色彩。不必指責那些過去的時光。每一段時光都只是歷史罷了,有光彩、有恥辱。或者光芒也會在多年塵封后變得暗淡,可是當時它們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並不輸給任何人。

而這,就足夠了,當時的燦若星辰,流傳至今。即使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它們為這個世界貢獻出的全新樣貌,會讓它們一直站在這個世界的一角,被永遠銘記。

文學的魅力在於情感

有的老師上課時在解讀魯迅這句話的時候,常常是從修辭的角度誇讚這句話運用了「反覆」和「象徵」的修辭手法。「反覆」的目的是強調,強調棗樹很少,雖然少,但是有堅挺的風骨。而「象徵」是說棗樹象徵在白色恐怖下的革命者,表現其堅貞不屈的姿態。這其實難以讓學生相信。

那這句話究竟妙在哪裡呢?筆者認為,這首先是通過環境烘託出了人物的心境,我家的後院有兩個樹,一個是棗樹,另一個也是棗樹。環境的單調無聊是人物內心的寫照。後院裡什麼也沒有,「我」只能孤孤單單坐在那兒,對著兩株棗樹數來數去。

其次把這兩株棗樹分開來單獨寫,從一株移到另一株,給人一種虛擬的「看」的感官效果,讓讀者可以身臨其境,代入文章之中。

最後,文章中的「我」先看到了一株棗樹,然後想再找些不一樣的東西出來看看,發現還是一株棗樹,偌大的院子,也就只有這麼兩株棗樹,這凸顯出了文章本身沉悶壓抑的環境氛圍。

筆者個人認為這句話妙就妙在,它恰到好處。開頭的兩株棗樹讓人印象深刻的原因,正是因為它在開頭很好的為之後的文章奠定了基礎。沉悶的氣氛,讓人有些窒息的感覺。《秋草》的悲涼一下子就被突顯了出來。

就像這一句話,「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看起來有些囉嗦,但是它承載著的真實情感是最打動人心的。那種沉悶與無聊一下子就帶給了人們共鳴。

人都是有同理心的。文字最大的魅力也是在於傳達人的情感,這並不是語法和其他什麼能夠去評判的。文字的魅力,從不在語法或是用詞。再華麗的辭藻比不上一句真摯的白話。正如雪萊那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搭配上背後的故事讀來,讓人感嘆其人才華之高。

文字的堆砌從來都不是文字的目的所在。簡單文字的重複也不是所謂的囉嗦。我們總說——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可是重複幾句又有何妨,繁雜不意味著冗雜,多說幾句不意味著囉嗦和嘮叨。

聽著耳邊父母一句句的叮囑,是否內心曾暗自氣惱怎麼這樣嘮叨?聽著老師一遍遍重複的知識點,又是否曾嫌棄過他們話太多?可是父母和老師的關心,從來都不是一直會在的。那些帶著情感的關心,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是負擔,也不應該成為心理上的負擔。

文/史海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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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出自魯迅先生散文集《野草》中的《秋夜》一文,寫於1924年9月15日。題主引述的與原文略有出入,原文為——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魯迅的秋夜因此「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而成為議論的焦點,有的觀點認為「這是病句」有人認為「這是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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