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江蘇·中國江蘇網訊(見習記者 柏麗娟)近日,教育部印發《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文件中明確要在大中小學設立勞動教育必修課程,學生們不僅要修滿課時,考核結果也將作為畢業依據之一。提起勞動課,大多數人並不陌生。為此,新江蘇記者收集了不同年代的人各自專屬的「勞動課記憶」。
70後:工人是大哥,農民是二哥
「我們那個時候,基本上就是支農,學校和生產隊常組織我們去田裡除草。」張彥德是黑龍江黑河人,70年代進入小學。那時的中小學校裡,每周兩節的勞動課格外重要。「農民老大爺給咱們這幫孩子講課,告訴我們哪些是莊稼哪些該拔掉。」回憶起小時候上勞動課的場景,張彥德的話裡夾著些歉意,「記得最清楚的是我當時分不清苗和草,常常把它們一塊兒鏟了,鏟完了以後怕被罵,就挖個坑給埋起來。」他說,當時的孩子們受整個環境影響,在勞動課上的積極性很高。「我們都認為學習成績可以不好,但活一定要幹得好、幹得多。不怕苦不怕累才是合格的共產主義接班人。」那時的勞動課範圍很廣,小到打掃衛生,大到鑿石鋪路,一幹就是一整天。「我們還上山粉碎過石子,撿完碎石頭片子,再拿小錘子給它砸成小塊兒拿去鋪路,沒一小會兒碎好的石頭就能堆成小丘。」
汪小蘭攝
那個年代,出生在蕪湖繁昌的劉強也有相似的「勞動課故事」。「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從家裡翻出竹籃框,拿去裝煤渣給學校鋪操場。」劉強解釋道,當時物資匱乏,國家號召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先把煤渣鋪到跑道上,再用特製棒槌把籃球場夯實。大家的手、臉、衣服都黑呼呼的,鼻子裡也是黑的。而且煤渣要伴上石灰,才能有粘性,一通幹下來渾身沒有乾淨的地方。」提起勞動課上的心情,劉強一連用了幾個形容詞:「開心、熱鬧、幹勁十足、特別認真!大家生怕煤渣帶少了挨老師罵,同學之間也經常比誰帶的煤渣多,彼此『暗較勁』,一心想著為社會主義建設多出力。」當時的勞動場面讓劉強印象深刻,同學們個個精神抖擻,一邊幹活一邊喊著號子,熱火朝天好不熱鬧。他說:「工人是『老大哥』,農民是『二哥』,愛不愛勞動是檢驗思想品行的最重要標準。」
韋雪亮攝
同為安徽人的劉昌任80年代初進入大學,提起勞動課,他有充分發言權:「初中高中那會兒經常到校辦小農場,鋤地、拔草、挑糞澆田。有時也到附近的生產隊,幫忙割麥、砍油菜、拾稻穗。大學到校辦農場載田、割稻、種棉花......做過的活太多了。」而當時的勞動強度也是現在無法想像的,劉昌任回憶道:「我在校辦工廠用縫紉機扎過牛皮紙袋。進去的第三天,扎袋時一不留神,機針直接扎穿了左手食指指頭,休息了半天就繼續幹活了。」關於此次明確設立勞動課的規定,他持絕對贊成態度:「有出息的人很多都上過山下過鄉,現在的孩子只知道學習,生活都是家長一手包攬,這樣是不行的。勞動太有必要了,既能鍛鍊人,也便於成才。說到底,認真的人不會吃虧。」
魏海燕攝
80後:勞動讓位數理化
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80後們,一直生活在改革開放的巨大變化中。「小時候做勞動主要是幫學校大掃除,比如剛開學,我們會帶著小鏟子去操場鏟草。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哪些該鏟,一根一根慢慢磨洋工,最後手裡攥著一把草給勞動委員交差,老師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會讓我們回去上課。」朱傑出生於1985年,恰逢九年義務教育起步階段,「當時勞動課並沒有算進課程安排裡,只有遇到檢查周時才會專門開課。」
80年代末,勞動教育讓位「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教育環境的改變讓勞動課不再像之前一樣重要,開始了「教育與生產勞動的雙向結合」,勞動內容也由體力勞動轉為技術學習,活動性大於勞動性。李昌海來自江西南昌,回憶起初中時代的勞動課,他笑著說:「我的補胎技術,還是跟著勞動課課本學來的。」當時的課本上收錄了不少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實用技能,自行車維修就是其中一項,但未進行實際的課堂教學。
石浩攝
提及勞動教育的短板,朱傑認為,不應僅限打掃衛生處理家務,「學校的勞動太單一了,要拓展到整個社會的體驗。去接觸不同的人,體會不同的行業,例如去零售業當一名推銷員,幫助交警指揮一天交通。勞動教育也要激發學生興趣,這些活動對於文化課的學習會有正向作用。」
90後:勞動課被替課,改為「腦力勞動」課
90後關於勞動的故事大多輕鬆活潑,趣味性十足,同時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形式主義」。1997年出生的張楠說起了自己的勞動課經歷:「小學不太重視勞動課的內容,反而到了高中之後每周都上,準確來說那叫通用技術課。」
據張楠介紹,通用技術課的難度隨年級遞增,並由專門的技能老師代課。課上,4-6個學生圍坐在特製的桌子上,分組進行金工、木工等各項技術性較強的手工操作。「我在木工課上做過勺子,還有小小的木質工藝品。雖然早就不記得怎麼做了,但在課業緊張的高中,每周的技能課就是我放鬆的時間。」
連雲港出生的曹滋宇也是標準的95後,她的勞動課記憶同樣充滿樂趣:「每次上勞動課我都很開心,實話實說那時候的勞動課就是用來玩兒的。」據她描述,小學階段的勞動課一般安排在每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每個班事先劃分屬於自己的打掃區域,內容多為教室、禮堂、報告廳等校內的衛生清潔。「大家都知道早點打掃完就能早點放假,所以心情很好。邊打掃邊聊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回憶起自己的勞動課,來自江蘇常州的左家林明顯有些「抗拒」:「我們小時候的勞動課是手工剪紙,剪一些貓貓狗狗。我一個男生實在做不了,動手能力太弱了,直到下課都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這樣的尷尬時刻並沒有太頻繁,以他的話來說,勞動課最常進行頭腦勞動,比如進行數學思維的鍛鍊,「意思就是被數學老師佔了。」左家林笑著解釋道。
「勞動課被佔用」在90後受訪者的校園經歷中經常出現,原定一周一次的勞動課常被縮減為兩周一次或一月一次,甚至出現了數學老師兼任勞動課老師的現象。勞動素養雖在學生綜合素質評價體系內,卻一直沒有強制性的評判標準,難免讓勞動課「有名無實」。
時間拉回現在,設置勞動教育課程,學生需要學什麼?《綱要》中對不同年齡段的學生提出了不同要求。小學生需參與家居清潔、收納整理、垃圾分類處理、綠化美化、初步體驗種植、養殖、手工製作等。高中生除了持續開展日常生活勞動,增強生活自理能力外,還要選擇服務性崗位,經歷真實崗位工作過程。普通高等學校學生則需結合「三支一扶」、大學生志願服務西部計劃等社會實踐活動開展服務性勞動。這些勞動課內容相較於父輩們的又增添了新內涵和新特點,必將成為新一代人特殊的「勞動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