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為什麼要活下去?生命的意義何在?在充滿不確定的人生中如何安身立命?
雙十一購物的瘋狂、物質生活的豐裕,依然無法遮蔽現代人內心世界的精神空虛。為什麼要活下去?生命的意義何在?在充滿不確定的人生中如何安身立命?這些心靈世界的苦惱困擾著許多不甘平庸、不願在縱慾與虛無中彷徨的都市年輕一代人。
騰訊思享會·海上文化談第5期邀請了同濟大學人文學院的張文江教授、華東師範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的黃劍波教授、上海大學歷史系的成慶博士,他們分別從儒道、基督教和佛教層面談及「如何對待生與死」的各種智慧,讓年輕的聽眾在多元文明與宗教的對話中得到心靈的啟示,選擇適合自我的真諦與信仰。騰訊文化整理現場對談,與讀者分享,以下為第一篇。
活動現場
許紀霖(華東師範大學教授):今天的中國,特別是上海,物質生活越來越富裕。但是人的心靈似乎越來越空虛。上海不少有錢的人感嘆說:「我現在窮得只剩下錢了。」你再如何在世俗當得到快樂和滿足,但是有一個你是無法避免的,那就是死亡。面對死亡,人們總是有或多或少的恐懼,即使我們自己還年輕,但是面對家人、朋友和同事的死亡,依然讓我們悲傷、讓我們難過。那麼我們怎麼來面對、對待死亡?在今天這樣一個稍微有點暖和的冬日,我們卻談一個沉重的話題。今天讓我比較意外的是,來的更多的是年輕人,我本來以為中老年居多,可見不管是誰,我們都會面臨死亡的問題。
我們今天的主題是「生與死」。「生與死」連在一起的,但我們今天主要不是談「生」,而是談怎麼面對「死亡」。死亡,是每一個人所必須面對的宿命,除了神,沒有人是可以逃脫的。我們怎麼來面對它、克服它、戰勝它呢?只有這個問題想清楚了,我們才真正明白我們應該怎麼活著。我們先從一個最感性的話題切入,請三位嘉賓談談自己經歷過的與死亡有關的人生,先請張文江教授。
好的家庭應該儘可能地交流生死話題
張文江(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當初被邀請談這個話題的時候,我有些猶豫,很擔心談不好。生死是極度嚴肅的事情,涉及內心最真實、最隱蔽的想法,對家裡人都很難談。儘管我主張好的家庭應該儘可能地交流這個話題,甚至認為能不能討論死亡是檢驗是否好的家庭的標準之一。家庭內部成員之間,尤其在健康的時候,不應該迴避這個話題。不過,即使做到了這些,最後的最後,內心深處對於死亡的想法,依然只適合於自修自證,對此很難說清楚,甚至一旦說出來,往往就變膚淺了。
德國詩人席勒有一句詩:「當靈魂說話時,說話的已經不是靈魂了。」即使很真誠地談說,聽的人依然要打個折扣,因為最深刻的內容,表達時很難完全不走樣。但是,討論這個話題還可能是有益的,在這個場合和這個時候,讓我們有機會捫心自問一下,自己到底怎樣看待死亡。
有一點我覺得是可以公開說的,而且很容易說清楚: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死後如何、或者彼岸世界如何,我們不知道。但是,是否思考過這個問題,以及思考後的結論如何,對待這個問題的真實態度,決定我們的人生如何行事。也就是說,你對待死亡的真實想法,無形中會指導你的現實人生,它涉及道德、涉及世界觀、甚至我認為涉及人生的幸福程度。
回到學術上來,我是研究古典的,中國認識生死的態度,過去有三個方向:儒、道、佛。儒家對於生死的態度,可以概括為孔子的一句話:「未知生,焉知死。」佛家的態度,如果允許不確切的表達,正好可以看成反過來:「未知死,焉知生。」當然,這不是佛經的原話,更精確的定義,等會兒請成慶博士解說。而道家的態度呢,可以用上莊子的話:「以死生為一條。」這句話出於《德充符》,「一條」注家解釋不詳,根據《大宗師》等其他篇章,可以認為「一條」就是一體,以死生存亡為一體。這就是中國三教的基本態度,和我們個人的生命體驗相結合。
死亡不那麼遙遠,不得不面對
黃劍波(華東師範大學人類學研究所教授):接著剛剛張老師說的,這是一個嚴肅而且重要的話題,本質上是沒有辦法言說的問題。沒有辦法言說,還是得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今天要在這裡來分享。我理解剛剛許老師的意思,先講講個人對這個問題的體會、看法,不會馬上進入到學理性的討論。
首先,其實說這個問題我沒有資格多講,還沒有到白髮蒼蒼的年紀,對生命、對生活的體會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足夠深的積澱。第二個,更重要的是,我沒有死過,所以死亡是一個好像在未來的事情。雖然這個未來可能比較長,也可能比較短,但是畢竟沒有死過,怎麼可能來講呢?當我們講經驗的時候,我們會發現是一種想像當中的經驗。但我想說的是,我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有幾件事情確確實實讓我對這個話題有一點個人的感知。
第一個,我想到的一件事情,應該說對我人生影響很大的一個事件,就是我高中三年級要預備高考的時候,我爺爺去世。當時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講,這是一個大事,親人的離世,尤其是你生命當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更為重要的是在哪呢?因為我是家裡的長子長孫,所以我第一次有機會親自的觸摸屍體,要為他穿衣、要為他預備後事。這件事情對我的衝擊是非常大的。可以說從那時候,我真正地開始思考這個嚴肅的、重要的問題。雖然當時想得不是那麼的深刻,但是我後來所有的思考,甚至包括我的研究,都與這件事情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
第二件事情是最近一點的,大概在2011年的時候,我與三位朋友,我們從重慶開車去雲南,在路上發生一起車禍。後來我向當地的公安部門了解,那天晚上同時發生了好幾起車禍,因為那天下雨,山裡的高速公路非常的危險。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對我衝擊比較大的。在我自己覺得好像還年輕力壯的時候,甚至覺得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的時候,正在奮鬥拼搏的時候,這樣一件事情會在一瞬間把你的生命畫上句號。這件事最近幾年來對我的影響比較深。
從我自己這兩件個人生活當中的經驗,我看到:第一,確確實實死亡不是那麼遙遠,可能就在你身邊。第二,死亡是一個你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你不想討論,但是你還是必須要面對、討論的問題。謝謝!
死亡代表消失,但消失意味著什麼?
成慶(上海大學歷史系博士):首先說一個核心概念,如果說佛教對生死有什麼徹底的看法,有四個字——「生死一如」。但如果從體驗說起,按照佛教的講法,我們其實已經生死過很多次了,所以不是說這一輩子我們才有資格談,我們已經有無數次的生死,但這僅僅從佛教的角度來說。當然,這無數次生死我們其實看不到,但沒有關係,我們是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觀察。
我自己為什麼對佛教產生興趣,是因為我雖然沒有經歷過死亡,但是卻看到過太多死亡,有時候感覺簡直就是「死神」化身。為什麼?我的鄰居是因為車禍死亡;我初中的女同桌也是車禍往生;我大學12個人的寢室,有兩位比較親近的同學都相繼因病去世。
我們通常說,老年人才會去思考死亡,這或許不對。因為當我們看到年輕人死亡的時候,那才真正可怕。為什麼呢?老人們畢竟能夠活到七八十歲,可是我小學五年級時,曾看見三樓隔壁班的一個小朋友,從欄杆翻下去,最後我只看到樓下的血跡,也聽大人告知這位同學死了。但是當時我頭腦裡的一個想法是,這代表什麼意思?死亡代表消失了,但消失意味著什麼?然後我開始問我自己,是否是我死了就代表著你再也不會在這個世界裡出現。因而我也開始常常思考一個新的問題,我為什麼沒有生在過去、沒有生在未來,偏偏生在現在?
這些問題一旦聯繫起來,便會發覺死亡好像是一個可以不斷思考的問題。最後慢慢的,當你接觸到越來越多這些方面得問題時,你會開始反觀自身。
幾年前,我的父親曾經又一次中風的經驗。我的母親告訴我,你快回來。在我的想像當中,中風意味著各種壞的結果,比如偏癱什麼的,但回去之後發覺我父親正在有條不紊地安排各種事情,甚至談到後事,但事實上,他的身體比較健康,見到我非常情緒也非常不錯。在我守護的過程中發覺,我發覺半夜他上廁所時,其實不大需要有人去陪護幫忙,他的手腳有時候比我還快,也就是說,我父親的狀態糟糕不是因為他的身體狀態,而是他對死亡的某種恐懼感。
從那個時候我就想,死亡可能在某個程度上更涉及到我們精神認知上面的問題。我想開場白我不要說太多,當然這方方面我還有更多的一些經驗,暫時不表。當你看夠了足夠的死,你才會真正的去理解,佛教為什麼要探究死亡問題。
心理學足以應對死亡恐懼嗎?
許紀霖:我談談我的記憶。關於最早和最近所感受過的關於死亡的經歷。我最早的記憶,竟然與死亡相關。那時我僅僅只有一歲,我的姑父去世了,母親帶我與我的姐姐到殯儀館參加告別儀式。那個場景我至今記憶猶新,我站在凳子上,與我的姐姐很奇怪第看著家裡裡很悲傷第圍在死者的身邊。一個小孩最早的記憶竟然不是別的,竟然與死亡有關的告別儀式,可見死亡對心靈的衝擊有多麼之大!
最近的一次與死亡有關的記憶,是去年元旦的除夕之夜,上海的外灘發生了踩踏悲劇,36位年輕人失去了生命,其中有一位是我任教的華東師範大學歷史系的學生。雖然我沒有直接教過她,但這個事件給我的衝擊依然很強烈,那幾天我總是感覺到一種說不清楚的壓抑,我在給她的同學們上課時,可以感覺到她們的恐懼感。我特地去參加這個學生的遺體告別會,她的父母雖然很悲傷,但將整個告別儀式辦成一個為女兒送行的婚禮,她就像新娘一樣美麗,大家送她去天堂。每位參加者胸前佩戴著粉紅色小花,大屏幕上放著她從出生到成長的一張張照片,就像上海人舉行的婚禮一樣。她喜歡遠行,但這次買的是單程車票,再也不會回來。一個年輕的、活生生的生命,昨天還在你的身邊,驟然遠去,照理說先生先死,先死先生。但學生走在老師的前面,這個太令人悲傷。
死亡是令人恐懼的,我們怎麼來應對這個恐懼?事件發生之後,她班級的其他同學都非常害怕,學校馬上組織心理諮詢的老師進行心理幹預,幫助她們克服恐懼。心理學那套科學的方法可以讓人暫時獲得心理的平衡,來克服恐懼。但我心理學這套科學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如何治本?我想恐怕還得要從高級的宗教和文明那裡尋找智慧。只有你對何為死亡有明晰的理解了,你才能終極性的戰勝恐懼,實現對死亡的超越。
張文江:我剛才說的觀點,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大家都提到,我們普通人都會體驗到類似的經歷,幾乎和死亡擦肩而過,或者身邊有人死亡,每個人都會產生感情上的衝擊,甚至很嚴重的衝擊。怎麼認識這個衝擊?我們通常會讓它趕快過去,把它作為負面的情緒,趕快從悲哀裡走出來。至少在我們的先人中,有一部分人不肯在這裡止步,而是由此繼續深入,直面死亡,探索死亡。這樣做,對於研究人本身不可或缺,甚至可能有益於我們的人生。人怎麼看待他的死亡?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及想過的結果如何,不管對和錯,因為對和錯很難判定,都會影響他的實際人生。
剛才許老師說起恐懼,我覺得心理學幹預的效果不好,而對宗教的一般了解,也有點夠不上。因為在真正恐懼發生的時候,並不是無足輕重的語詞。真有死亡恐懼的話,是從一個人骨子裡發出來的,不是你平常想像得到的。如果這個時候還是淡定從容,那就是真有修養的人,他一定在平時對此有所準備。這個真實發生的恐懼,用佛教的話來解釋,根源就在於「業力」。
為什麼先秦的理論,有一部分支持我的講法呢?在《易經》和《論語》、《莊子》中,「生死」這個詞被表述為「死生」,以後在《荀子》裡才出現「生死」(見《禮論》)。在《老子》、《孟子》中,沒有這樣的並列詞組,後來佛教流行了,「生死」的用法才多了起來。在《易經》、《論語》、《莊子》中,反覆出現的是「死生」,先死後生,向死而生,只有死襯託著生,才可以不輕薄,才可以有質量,才可以綻放它的花朵。現代西方哲學中,海德格爾所謂「先行到死亡之中」,也可以作為參照。
人類學如何看待死亡?
黃劍波:我先回應一下許老師剛剛關於死亡問題的表述,說到高級宗教對於死亡這個問題的回應。我自己做人類學的,順便做一個廣告,人類學,在座很多朋友不一定很熟悉,但是至少在我們人類學的宗教研究來說,我們一般不太願意用高級、低級宗教這種詞彙。因為覺得所有的宗教都有它自己的獨特之處。這個角度來講,雖然我個人有基督教的背景,但我覺得先可以從談談人類學整體上對死亡的看法。
我覺得死亡的問題首先有幾個層面:我們很多時候談論的是作為一個事件的死亡,死了,就是一個瞬間。但實際上,死亡,你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個過程。好比剛剛成慶老師也提到,按佛教的說法,可能每天都在經歷的事情。即使我們不用佛教的說法,其實我們每天可以經歷到這一點也是一樣的,每天在掉頭髮,你的細胞都有死亡、再生,這個事情其實本身是一個過程,並不是一次性的。因此,現在我們往往僅僅關注於死亡那一件事,還需要看到其實死亡是一個更長的過程。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死亡按我看來,有一個個體和群體的問題。我們今天很多時候討論個體的死亡,說這個人,單獨的個體要死了,快死了,已經死了。實際上就算是一個個體的死亡,會發現也有很多不同的鑑定方式,怎麼算死了?我們最簡單的說,沒氣了,叫做呼吸上面的死亡。我們還有更高級一點說,心死亡、腦死亡。談論這些所有的東西,你發現還是在生理、機理層面上面談的死亡。這個層面之上還要把宗教和人文的東西納入進來,當我們討論死亡的時候,不僅僅是個體,不僅僅是生理的,還應該是一個群體的、社會的、儀式的。就像剛剛成慶老師講自己家裡面故事的時候,會有一套的設置。包括剛剛許老師講的例子,作為年輕的學生去世以後他家人會給他一套的儀式,按照特定的理念來操辦一套儀式,而這個儀式,我覺得也是我們需要探討的一個死亡的維度。換句話說,死亡有一個儀式性的宣告和儀式性來處理的問題。
基督教對死亡的理解:「我信身體復活」
所以如果進一步談到基督教的理解,也稍微做一個說明,我並沒有代表基督教說話,因為無法代表,只能說我個人的理解和經驗。
本身基督教對死亡的看法,我覺得需要有一個背景的了解是什麼呢?就是說基督教談到死的時候,就是剛剛所講的意義繼續延伸的話,不僅僅在講身體和肉體的死亡。基督教層面上面的死亡,其實更核心的一個概念是隔絕的意思。我們一般所討論的死亡,身體的死亡指身體與靈魂隔絕。而在基督教的層面上面談的死亡,另外一個層面是說靈魂的死亡,這個靈魂的死亡,就是亞當夏娃的故事。當亞當、夏娃犯罪以後,談到他們罪所帶來的死亡,當時其實亞當、夏娃並沒有直接的身體上的死亡,活了很多年,當然最後還是死了。
靈魂的死亡表示的是什麼呢?表示的是一個人的靈魂與基督教所相信的上帝之間的這樣一個隔絕,所以我們看到隔絕才是基督教理解死亡的更核心的意義。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對基督教來說,當一個人恢復和上帝的關係或者成為基督徒,就意味著肉體的死亡只是暫時性的事情,或者說是一個逗號,而不是一個句號。換句話說,這個死亡,雖然是肉體與靈魂的分離,是短時間的分離,但是信徒在等候,在進入「阿爸父」的懷抱,安息、等候之後,會有身體的復活。這是在基督教最核心的一個信仰的宣告當中,《使徒信經》裡面一句非常重要的話,講「我信身體復活」。
基督教對於死亡的處理,確實也會提到現在的死。如果參加基督徒的葬禮,會寫上這樣一個對聯或者唱這些詩歌,說「息了勞苦」。所謂「息了勞苦」,世上勞苦,現在安息可以睡覺了,這也是在《聖經》裡面多次用的一個詞彙,描述信徒的死。信徒雖然死了,不過是睡著了,在等候被喚醒,身體復活,以至於可以永遠活在與上帝的同在和愛當中,這是基督教的理解。因此從這個意義來講,從神學上面不僅僅處理身體的死亡,還處理儀式性的死亡或者永恆的問題。所以這是我一個有限的,對基督教關於死亡問題簡單的介紹。
死亡的原因是你生了,恐懼的原因是「無明」
成慶:佛陀談論死亡的時候有一個問題,他會問死亡的原因是什麼?你們可以問問自己,死亡的原因是什麼?佛陀給的回答很奇怪,他說死亡的原因是因為你生了。這個話其實很有邏輯,如果沒有生,一定會沒有死亡。因此,佛教從一開始就認為,如果從生死兩端的二元角度去追尋死亡的答案,是有問題的。
那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我們從一般的角度來說,當你這一期生命結束了,甚至不要等你這一期生命結束,每天你的身體細胞就在不斷的生滅當中,你的生理組織無時無刻不在在變化當中,乃至你的心也在不斷地變化當中,這對於佛教而言就是生死,就是輪迴。只是你會覺得,一定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的身體全部毀壞了,那才叫做死亡。不是的,佛陀不是這樣介紹死亡的。佛陀說,你現在當下的這一刻,你的腦子裡的那一念的生起和消失,這就是生死。
在這麼微觀的層面去解釋生死,馬上會帶來另外一個問題,這樣的生死我看不到,甚至我體會不到,只是到了臨終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認為的,一般人認為的生死的關口的時候,我們才會去面對死亡,那要怎麼辦?其實需要認識的是:第一,要讓你了解你的這期生命結束之後有一個東西沒有死,沒有消失。那個東西並不是生出來的,也就沒有滅,也就是《心經》講的不生不滅。
講到這裡,我沒有辦法給大家展開,但是我可以舉一個例子,說明人的觀念會直接影響你對死亡的態度。我家位於鄂西南地區,有一位親戚在農村去世了,無病無恙的在夢中就去世了。我們過去參加他的葬禮,發覺他們在安排葬禮的過程很有趣,全家人都很開心,親朋好友都圍著棺材跳舞,有一點像道家講的「鼓盆而歌」。什麼時候哭呢?要埋的時候打開棺材「裝模作樣」哭一下就埋掉了。現在我們對死亡的恐懼,通常不是僅僅指當事人面對死亡的恐懼,還有旁觀者的態度,比如父親、母親要死了,我好恐懼。也就是說,本質上不是這個死本身有多恐懼,而是你對它的態度決定了這個事情恐懼與否。這也是佛教講的,有了正確的觀念(智慧),生死才並不足以讓你感覺恐懼,令人恐懼的是什麼呢?就是那一念不清楚,叫做無明,這是佛教的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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