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和小人,最初指的是貴族與平民,沒有道德含義。《論語·顏淵篇》中記載,弟子問什麼是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弟子仍疑惑: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到底什麼才是真君子呢?孔子弟子就曾向他請教這個問題。孔子的回答很簡單,只有一句話:真正的君子沒有憂愁和恐懼。弟子仍然困惑,難道做一個君子這麼簡單?孔子繼續說道,當一個人深夜反省自己的靈魂時,沒有任何愧疚,自然就不會有憂愁和恐懼。從這段話可以看出,《論語》中的「君子和小人」,雖然也有著社會地位的區分,但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社會地位的標準,不惟「出身論」,而以「修身進德」作為君子和小人的最大區別。也就是說,有德者是君子,無德者是小人。
無獨有偶,唐太宗在《貞觀政要,教誡太子諸王》中說得更簡單,「君子、小人本無常,行善事則為君子,行惡事則為小人。」這種劃分很有趣,看似概括籠統,其實涇渭分明,君子和小人的區別很明顯。「文質彬彬,然後君子」,這是直觀的形貌;「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是行事的方式;「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這是處世的心態;「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這是修身的格調。更重要的是,君子有所敬畏。《論語》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人應該有敬有畏,敬天敬地敬自然,畏天畏地畏自然。所謂「無知者無畏」,無畏者無束,人沒有約束,就會惟我獨尊、惟利是圖、違法亂紀、胡作非為,行徑這般荒唐,自然就是小人了。
道德、善惡、美醜,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人生內容和生活細節,細微之處見精神,從這些觀察事物、思考問題,在為人處事的價值判斷和行為格調中不難判斷出君子和小人。《論語》中曰「君子易事」,你只要守規循理即可;「小人難事」,你必須違規背道才能行。因此,正派之人難在小人手下做事!為什麼呢?管子曰:「寧過於君子,而無失於小人。過於君子,其為怨淺矣;失於小人,其為禍深矣。」故識人,先委屈之,再察視其怨多怨少,君子小人立馬可判!管仲是大政治家,但他的認知卻很普世。他知道,有些人心胸狹窄,受不得一絲委屈,簡直是蠍子屁股不敢碰,一碰就蜇人;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有些人老子天下第一,只坐轎,不抬轎;只佔便宜不吃虧。有些人則過河拆橋,別人幫助他十次,一次不幫就罵人……這些人就是典型的小人。
曾經滄海的曾國藩更務實。他南徵北戰,戎馬倥傯,刀刃上行走,容不得半點馬虎,根本就沒有時間相處共事後分別判斷。他直接看面相,特別喜歡「貴相」之人。什麼是「貴相」呢?他認為:「端莊厚重是貴相,謙卑含容是貴相。事有歸著是富相,心存濟物是富相。」關於「貴相」,曾國藩還有一個更具體的說法值得參考。「細參相人之法,神完氣足,眉聳鼻正,足重腰長,處處相稱。此四語者,貴相也,賢才相也。」何謂「神完氣足」?精神完好,意氣充足。何謂「眉聳鼻長」?眉骨高聳,鼻梁端正。何謂「足重腰長」?步履穩重,腰板挺直。何謂「處處相稱」?五官四體,搭配勻稱。這樣的體貌是貴相,是賢才相,是君子相。此種說法有其歷史局限性,本文不做論述。
蘇軾在《續歐陽子朋黨論》裡,講過一段話:「君子如嘉禾也,封殖之甚難,而去之甚易。小人如毒草也,不種而生,去之復蕃,世未有小人不除而治者也,然去之為最難!」這是為何?封建制度使然,人性使然!倘若小人擋道,有人會說我若君子般行事,就會吃虧、受騙,被人欺負羞辱。這樣想有些多慮,自古以來,正常人不欺君子,有所謂「三不欺」,「即不忍欺,不敢欺,不能欺。有德,人則不忍欺;有懲,人則不敢欺;有察,人則不能欺。」這是古人之風,也是君子之風;即便現代人,通常也會從內心禮敬君子。話說回來,如果你是君子,被小人欺負一下又有什麼了不起?難道狗咬你一口,你還要咬狗一口?只能隱忍一下算了,因為你是修身養性、操志高潔的君子。
「君子」一詞在《論語》中出現了107次,是孔老先生使用頻率極高的倫理概念,也是儒家文化乃至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觀。「君子約言,小人先言」,「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君子不奪人之愛」,「君子成人之美」。中華民族仁、義、禮、智,信及忠、孝、廉、悌等倫理規範或者說美好品德,最終都沉澱、融入和升華到「君子」身上,君子成為眾望所歸的理想人格。君子文化曾經是傳統中國的主流文化,人人都希望當君子,沒有人願意當小人。也就是說,君子文化是國人長期以來的內在需求,君子不一定高高在上,也不一定完美無缺,越是在平凡生活體現的君子,越是在簡單形式中蘊含的君子,越能引起人們的崇敬之情,越能滿足人們的君子之思。
【來源:西安日報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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